“开始是听副校长提到你名字的时候,感到有些熟悉,但并没有多想。”
“回去聊起来之后,才知道竟然真的这么巧。”
叶小飞依旧“昏迷”,任凭床前的人自说自话。
然而对方的第一句话,却是让叶小飞有些在意。
不自觉地,叶小飞脑中又出现了那个背影,心里有些发闷,但只是一瞬间,那阵烦闷就一扫而空。
终究是过去太久了。
叶小飞整理了下思绪,觉得这人很可能是学校风纪处的,眼下的这些“家常”只是套路而已。
他知道自己装得不是特别好,这几天里还偷偷下床溜达过,说不定已经被人看到了。
但毕竟是学校,所以不会采取什么强制措施,这才派老师来诈他一下。
一定是这样,叶小飞想。
对面坐着的人也不急,缓了一会又开口,先是叹了口气,然后低沉地说道。
“其实我应该认出你的,虽说过去了十几年,但你的变化不大。”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意思是,你很像他。”
“不仅仅是长相,性格也是,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个不喜欢循规蹈矩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如果明方还在,不知道他看到现在的你,是会开心还是会生气。”
叶小飞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他的父亲,以前也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过那个在他五岁时就离他而去的男人。
穿着军装的人会说叶政委,而文文气气的人会说叶教授。
但从没有人,真正在他面前叫出过自己父亲的名字,这人是第一个,而且还叫了这么一个亲切的称呼,让叶小飞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睁开了眼。
对面的男人,坐的笔直,端正的连身上的安保制服都看不出一丝褶皱。
叶小飞只看了一眼他的脸,就觉得他曾是个军人,而且是上过战场的那种。
这跟身上穿的是什么没有关系,而是从他的神态和气质看出来的。
叶小飞有些好奇,为什么他说的是父亲的名字,而不是叶政委。
见叶小飞睁开眼,王宝没有太多表情,一脸冷漠地看着叶小飞。
“我叫王宝,你可以叫我王叔,南院的安保队队长,你父亲叶明方的老同学,老部下。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关于你父亲的,但这之前先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叶小飞的确有很多事想了解,但真要是让他问,他也没个头绪,想了想,还是先说自己的事。
“哦,是这样的。”
“我做了个实验,不太安全。炸了,然后被你的人给放倒了。我犯错在先,但你的人出手冒失,所以我俩各退一步,你别追究他,学校别追究我。岂不美哉?”
叶小飞小算盘打的飞起,说完还不忘傻嘿嘿笑上一笑。
王宝却笑不出来。
“不是这事。”
叶小飞露出了不解的表情,王宝盯着他看了几秒,的确找不出什么破绽,才继续说。
“你知道你做的炼金实验是什么吗?”
“当然。”
叶小飞脱口而出,王宝原本缓和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
“就是一个转化阵啊,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就是这个转化阵是转化元素的,而不是传统的同位元素物质转化,厉害吧。”
叶小飞有些得意,显然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王宝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原本以为你真是一个炼金天才,没想到...”
叶小飞一脸的不服气。
“你什么意思?”
王宝此时有些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叶小飞的自负,更是因为他的鲁莽。
“虽然你还没进入大学,但你对炼金术多有研究,基础知识你不应该不了解。炼金转化阵的原理我不赘述,你是凭借什么就认为自己可以做出元素转化这种荒唐事。”
听到这,叶小飞脸上的不服已经化开了,换上了一脸的鄙夷。
也不管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父亲的老部下,单论年纪,自己也该叫他一声叔叔,他的言论让叶小飞有些不开心,于是反问道。
“我不知道王叔对炼金术了解多少,你又是如何得知,元素转化是一件不可能的荒唐事。”
王宝自然知道叶小飞看轻了他,摇了摇头,准备来一场理论的碾压和长辈般的教训。
“炼金转化的根本是将物质分解成基本元素然后再重组,在物质的分解过程中,就是分解成了水,火,地,风四种元素,然后再重组成新物质。”
“过程中,能量守恒,物质等价交换。分解和重组的能量由炼金阵和魔法提供,而生成的物质所含的元素量和转化前的物质元素量相同。好比我们用一小块银锭能转化成一套银质的餐具,但不能转化出一尊一人高的银质雕像。如果我们想要一尊银质雕像,则需要用上等量的银锭作为转化源,一吨或者更多。”
“所以,炼金术不凭空产生物质,也不会失衡,加快炼金反应我们需要催化剂,增加产量和物质质量我们需要更多的转化源。炼金术严谨且有章可循。”
叶小飞厌倦了这些陈词滥调,插嘴问道。
“这些我都知道,但这跟元素转化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王宝怒视着叶小飞,仿佛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家不争气的孩子。
“物质的等价交换我们可以衡量。元素含量也好,质量也好,都可以去计算和测量。但这些都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同位物质的相互转化。然而在元素的基础上,没人知道一单位的火元素和一单位的水元素是否等价,也没人知道所谓的一单位元素,到底有多少。”
“你连元素的构成都不了解,又怎么知道最后重组出的,就是元素,而不是别的东西?”
“没有这些理论基础,你的转化方程是怎么建立的,没有一个合理的计算,你的炼金阵又怎么可能安全,谁知道你会转化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说完,王宝的怒意似乎也随着言语的结束而消散了一些,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最起码他弄清楚了一点。
那个可怕的实验,并不是叶小飞有意为之。
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王宝说完,见叶小飞无话可说,也没再继续责备。
起身背对着窗,盯着墙思考。
思绪已经穿越了几千里,飞向了北境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