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下课铃一响,早就如坐针毡的吕德虎立马就振起身来,扯着刘玉玺的书包一路挤开乱哄哄的学生队伍,马不停蹄的便往大盘村赶去。
虽然哥俩儿并不知道颜安家的具体位置,但颜安他爸可是十里八村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倒地了随便找个大爷大娘的一打听,肯定不会有不知道的。
不得不说,人大盘村的条件的确就比藏龙坎好许多,进藏龙坎子的路早就嚷嚷着要修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条一成不变的黄泥路。
冬天还好说,就算下了点小雪,脚下的泥也冻的紧紧的,而一到夏天,雨水多起来有时候能一连下个好几天,走到学校时基本上就都成十足的泥腿子了。
而大盘村虽然本质上也是黄泥路,但却在路面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碎石子,踩着薄底的布鞋走起来是有些咯脚,不过总比溅一裤腿泥浆子来的好。
刚进村口,吕德虎和刘玉玺便心照不宣的看向左手边的田地,从这儿再走过去一些便是瓜田的位置了。
因为那晚上遇到的邪乎事,再加上李大海也死在那儿,这片瓜田早已经被哥俩视为了不祥之地,现在突然离得这么近,就算天上有大太阳照着,俩人依旧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别瞧了,赶紧找个人打听一下吧,再耽搁下去这天可就要黑了!”刘玉玺本来就满是创伤的心灵也毫无意外的怂了,说话的声音都瞬间虚了不少。
“瞧你那样!能不能有点出息,咱们是革命子弟,啥牛鬼蛇神看到我们都得绕道走!”吕德虎一把拍掉他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大大咧咧的高声说道,也算是为自己壮一壮胆气。
再说了两个小伙子,大白天拉拉扯扯的算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颜安的村子,万一被别人看到了这再整误会了咋办。
“诶,虎子你俩咋在这儿呢?”
正当吕德虎四处寻人准备打听的时候,倏然从背后响起一特猥琐特熟悉的声,他立马一拍脑袋暗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
吕德虎回头一看,果然就是李建,他出现在这儿倒是十分正常,因为这小子压根儿就是大盘村的人。
本来他和吕德虎应该是顺路的,但好巧不巧的偏今天遇到他值日,没下课的时候就以待会儿人多的借口跑出去打水了。
下午天气热,老师也懒得讲课,便放他走了,结果这厮便一去不回,十有八九是提前翻墙溜回家了,这种事吕德虎倒也干过不少次。
本来找李健打听颜安家的位置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是有一样,李建这人虽说看着挺本分的,面相甚至还有些忠厚老实,但实际上却跟个小媳妇似的特大嘴巴,为这事在学校里都不知道挨多少揍了,就是不长记性。
所以一时间吕德虎也踌躇着要不要问他,不过明显已经迟了,这小子自己就眯着眼睛凑了上来,嬉皮笑脸的看着吕德虎道:“虎子,你该不会是来找颜安的吧?”
“放你娘的屁,我找她干嘛!”吕德虎立马对着他的猪腰子脸就是一阵唾沫星,然后才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自己颇有些油腻的衣领说道:“是那老妖婆让我跟刘玉玺来的,说让我俩代为看望下同学,以表关心!”
“她有那么好心?”李建狐疑的看着吕德虎。
“你这不废话吗,好歹也是为人师表的人!”吕德虎伸手推了一下他肩膀,然后勾着他脖子指着村里说道:“不过这事老妖婆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说是会破坏她的形象,以后就唬不住人了,你小子可别到处乱说,要不然估计以后我那位置就得让给你了!”
“别、别、别!”李建立马摆了摆手,然后伸手指着村里右边一排房子说道:“颜安家就顺着这里走,院墙上贴着瓷砖的就是了!”
说完这小子就挣脱了吕德虎的手臂,嗖一下钻进了条小巷子里,吕德虎自然也懒得管他,只要他别将这事儿说出去就行了,反正想知道的也知道了。
刘玉玺在边上全程没有冒半句话出来,就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俩,看上去到真有点人狠话不多的架势,不过吕德虎对这小子却是知根知底的很,知道只要是他摆出这幅模样,百分之一百是心里面装着事呢。
心里清楚兄弟害怕,吕德虎也没刻意再作怪了,更何况人家都陪着自己来找颜安了,想到这儿吕德虎便转身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拉着他的胳膊往村里走了进去。
这里绝大多数人家也都还是土墙黑瓦房,大盘村的人口多,住房也稍显密集,一溜望过去基本上都是灰黑色一片,其中一抹的淡青色,自然就显得极为扎眼了。
吕德虎隔的老远便注意到了它,李建今天算是说了句实话,颜安家的确很好找,能在家里院墙上贴瓷砖的,可是实打实的大户了。
虽然吕德虎对这些也不太懂,但凑近了仔细一瞧,还是能看出这些瓷砖用料的确很不错,透亮透亮的泛着股鲜活劲。
而且说是瓷砖,但明显就是种偏青色的汉白玉打造的,七宝县那里就产这种玉,产量极高而且也还算便宜,颜安老爹这种有钱人用来当瓷砖,倒也不算是太奢侈。
颜安家的大门同吕德虎家的一般也是双开的,不过却是很厚实的那种大铁门,栏杆间细致的用厚厚的木板隔着,十分结实不说,看上去也很有质感。
但就在这临门一脚之际,吕德虎却有点犯怂了,站在门口愣了大半天,摇头晃脑的就是没好意思敲门。
他之所以这么扭捏,主要还是因为目的不怎么单纯,但刘玉玺显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见自己兄弟磨磨唧唧了大半晌还不干正事,立马没心没肺的握起拳头连着锤了好几下大门,低沉的‘咚、咚、咚、’声立马响起。
刘玉玺这货十足是个二愣子,一连起码敲了六七下,跟堵门要账的似的,还是吕德虎怕给未来老丈人留下坏影响,这才急忙拉住他的架势。
很快,哥俩就听到了有人走路的声音,很轻很稳,逐渐向我们这里靠近。
吱~吱!
右侧的大门拖起长长的摩擦声,这种刺耳又牙酸的声音一出,立马让本来就紧张的不行的吕德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们是?”
开门的是个妇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花布裙,扎着很常见的大辫子,看模样也就三十岁左右,眼睛很大,都快赶上颜安了。
“阿婶,我们俩是颜安的同学,因为她病了好几天了,税老师就安排我们来看看她!”怕刘玉玺说漏了嘴,吕德虎急忙抢着说出这句,早已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