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个算不算亲事?”袭天想到了景玉轩,想到了那个预言,不服输、誓要与命运对抗的她不清楚自己是否会选择他。
“你喜不喜欢那个人,你要是不喜欢,那么,那门就不算亲事,哎!”
卓娅一拍手,猛然明白了什么,急急说出口,“你要找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难怪你能为了他,奋不顾身地只身来到迷雾森林,你真是女中豪杰。”
卓娅误以为她是被人逼亲,喜欢的人又不见了,从而不得不进入迷雾森林。
“不是,你想太多。”
好端端的氛围,被卓娅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破坏了,她的脑子是装着什么奇怪的东西,竟然可以将她和玹可认为是一对苦命鸳鸯。
天呐,那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袭天冷淡的语气犹如一盆冷水,自头到脚把她给浇湿了。
“哦……”
“袭天。”正冷场,突然有人在身后叫住袭天。
袭天转身看去,正是卓达尔,不知他来找她有何要事。
不待她询问,他已经开门见山,“我能告诉你一些关于白水晶的事,还有,藏白水晶的地方,我也能带你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说真的,他无缘无故冒出来,无缘无故提供线索,她实在信不过。
“关于白水晶的事,我没有必要骗你,再者,卓娅不是在你旁边吗?我撒谎,那不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阻止你找到白水晶,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听了这话,卓娅老大不乐意,“哥哥说什么呢,什么叫做我在身旁,所有人就知道事情,我是大喇叭吗?我在哥哥心中就是个这么多嘴的人吗?”
“当然不是,妹妹。”他都快被卓娅气疯了,这个时候就别再抓字眼了。
袭天思索过后,“条件。”
就两个字,卓达尔了然,她是答应了。
他轻咳几声,语速飞快,清晰入耳,“我不想此事牵扯到凡灵。”
又是凡灵?
看来他还是挺在乎凡灵的,可……
这关她什么事?!
“你要我造假?”袭天目光清冷,紧紧盯着他。
“不是,我只想你把事情查得更加清楚,我相信,凡灵与这事绝对没有半分关系。”
袭天冷笑,说得好听,人家是伉俪情深,说得不好听,敢情这是在质疑她的能力。
“这你就别操心了,不用你说,白水晶的事,我也会调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一个人,亦不会忽视一个细节。”
“我现在带你去藏白水晶的地方。”
卓达尔将袭天带到一个密室里面,周围是坚硬的石壁,微弱的烛光摇摆不定,使密室昏昏暗暗。
随着楼梯越往下走,越觉得阴凉。
卓娅惊讶地张大嘴巴,“原来部落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我长这么大,我还没瞧见过呢。”
“这个地方也没多少人知道,只有父亲和我知晓,而且,我还是刚知道不久。”
“哎呦!烫死我了。”
卓娅想用手指挑蜡烛玩,谁知道蜡烛油才刚滴落不久,尽管成了型,但余温未散。
这不,手都烫出一个泡。
卓达尔责怪道:“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这些东西你就别再碰了。”
被他一说,卓娅好不委屈,趁着他背过身时,翻了个白眼。
不服气嘟囔着什么。
卓达尔指了指前面孤零零的空无一物的石台,“白水晶就放在中间的小石台上面。”
袭天走了过去。
石台高高窄窄的,台面磨得光滑,只是由一块普通的石头凿成,没什么特别。
她在密室里转了一圈,敲了敲石壁,没发现有任何机关和暗格。
“这里好像没有其他出口?”
“没有。”
“那么偷白水晶的人一定要从楼梯进来,从楼梯出去,你们就没人发现这里有人进来过?”
“没有。”
“没有?”她挑眉。
“那是因为白水晶并不是在这里不见的,对吧?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正说着,袭天一把抽出剑,直指卓达尔,逼得他没有丝毫退路。
瞧见此变故,卓娅赶紧跑过来,紧张兮兮看着剑尖,生怕袭天一个手抖,卓达尔就一命呜呼。
她喊道:“袭天!你是在做什么,怎么能用剑指着我哥呢?”
袭天冷冷的语气,话是对卓娅说的,可眼睛一直盯着卓达尔,“哥?他真的是你哥吗?”
“袭天,你为什么这么说?他当然是我哥啦,我能认出他,他不是我哥,那是谁?袭天,你别闹了,快把剑收起来,瞧把我哥吓得。”
“他冷静得很。”
剑尖再近半寸,也不见得卓达尔有一丝丝惊慌。
“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说啊!”
看见他冷静的样子,卓娅不免害怕,感到他哥哥有点陌生。
想要再次劝阻,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她咽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卓达尔才扯开嘴角,“不错,白水晶不是在这里不见的。”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杀了我们?”这话是卓娅问的。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谋杀案。
她真正的哥哥去哪了?眼前这人是谁?他想干什么?
他压制怒气,咬牙切齿,对她的质问表示天大的无奈,“卓娅!我是你的哥哥!我是卓达尔!”
卓娅猛看他几眼,还是不放心,还是那句话,“那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杀了我们?”
“我是你哥哥,我怎么会杀你。”
“不杀我?那……那……你是想杀袭天!天呐!你居然想杀了袭天!她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杀她?”她被自己猜测到的想法吓到了,赶忙退开几步。
卓达尔见她胳膊往外拐得这么厉害,面已经如死灰,一时苍老了许多。
对她,他无言以对。
袭天接过卓娅的话,“他不是想杀我,而是想试探我。”
“第一,烛台没有过多的蜡烛油,证明以前不需要蜡烛,而这些蜡烛不过是才点上的,是因为我要来吗?
第二,出口只有一个,这地方又鲜少人知道,而来者没被人发现,没留下痕迹,说明来者是熟悉这里的,如果不是为了试探我,那么,就是你们父子两个监守自盗。
白水晶失窃,是故意做给世人看的!”
“说得不错,但白水晶确确实实不见了,我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试探你。”
雄浑的声音从楼梯那头传出,一身毛皮装束的卓海慢慢走下来。
“爹!”卓娅震惊,瞬间瞪大眼睛。
老实说,她真的不明白现在在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袭天要用剑指着她哥?为什么她哥要针对袭天?为什么爹会出现在这里?
搞什么呀!
袭天收回剑,轻哼一声,“族长,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袭某告辞便是,何必要交代袭某办这么大的事情,却又处处防范着袭某呢?”
没有他们,凭她自己的能力,也能找到白水晶。
“这里,我们要向你赔不是,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
卓海正要作揖,被袭天一口回绝,“虚礼就免了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袭某在此谢过各位这几天来的照顾,告辞。”
袭天毫不犹豫,抬步就走,几人见她如此果断,都纷纷劝说。
“请留步!”卓达尔拦住她去路,触及她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略有不妥,他撤回手,拳头摆在左肩,“我卓达尔真诚表示歉意。”
他们也算是敢作敢当,这事过后,看他们还敢不敢胡乱试探她,她可没那么多精力对付这些小事。
若有下次,她拿到白水晶,铁定逃之夭夭。
袭天略略思考,随意摆摆手,“算了,我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我既是答应你们找回白水晶,那一定会做到,希望你们不要再猜忌袭某。”
“当然当然。”
回去的路上只有袭天与卓达尔,卓娅被她爹叫走,这个卓达尔不知跟着她做什么。
敌不动我不动。
一路上,袭天一直没说话。
卓达尔见状,想要她先开口,看来是没机会了。
“那天晚上的人是你吧。”语气带有明显的坚定。
他说的是偷听他们对话的人是她。
袭天抱臂,与他拉开距离,“卓公子又是在试探我吗?刚才的道歉是假的吧?若你真确定是我,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啊,随随便便就冤枉人,那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好,那就算是我说错。”这次他倒是不狡辩,“其实,我想说的是,白水晶是在那一晚不见的,在那个时候,白水晶还未被藏进密室。”
“哦,我知道了。”
听她这么敷衍,卓达尔提醒道:“你可是答应我条件的,只要我说出时间与地点,你就要遵守承诺。”
“我说,你是不是不信任凡灵?”袭天有些恼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替凡灵说话,凡灵于她,不过是见过面的陌生人。
或许是出于同情吧,又或许是别的……
两个不同种族的人就注定不能在一起吗?
“当然不是!只怕有心人陷害……”她话音刚落,他立马反驳,这误会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啧啧。
袭天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瞧她欲走,卓达尔一时心急就要抓她,“你……哎!”
“嗖”
一道浅棕色的影子直接从他俩之间穿过,给卓达尔的手背留下几道红痕。
站在假山上张牙舞爪的正是松果。
它愤怒地指着卓达尔,它可是什么都瞧见了,“我警告你,好好说话。”
“你?”望着一只会说话的松鼠,卓达尔神色五彩斑斓,很是奇怪,“这是你的?”
他看向袭天,询问。
对比他古怪的神情,袭天可开心。
她把松果抱了下来,松果眼神盯着卓达尔,眼睛都不眨一下,全身炸毛,处于防备状态,“对,卓大公子问完了吗?我看你好奇的事多了去。”
松果毫不留情赶他走,“你走!你走!走你!”
卓达尔多看它几眼,转身走了。
松果咽不下这口气,对着他的背影依旧在指手画脚。
“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袭天顺了顺它的毛,将它注意力转移回来,它温顺依靠着。
“姐姐,我可想你了,待在这里都快闷死我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啊?”
“明天吧。”
“那头鹿找你干嘛呢?真令人讨厌。”松果动了动鼻子,试探性地问。
那头鹿看起来神憎鬼厌,不能让姐姐被他骗了去。
“你若不喜欢,就不和他接触,我和他又没关系,你在意他干嘛。”
“我哪里是在意他啊。”
“他喜欢的是凡灵,哎,和你说,你也不明白,我怎么提这事,我八卦了?”袭天摸摸下巴,对现在的自己很是不解。
松果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孩子,她怎么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
“我明白!我明白!姐姐。”松果强烈表示自己听得懂,他扫着尾巴,眼睛亮晶晶的,“那个凡灵是一个怎样的人?”
手指轻点它的头,“你思春啦?居然打听别家的女子,她是泉客族的,泉客族你见过吗?身上有发亮的鳞片。”
松果认真地想了想,开心回答道:“我见过,就在前天晚上,来找你之前恰巧碰上了,我还见她手里拿着一块发光的石头。”
袭天察觉到什么,“发光的石头?”
“嗯。”
“你可记得那个人?”
“记得,松果记得,松果过目不忘,而且啊,我还知道她住在哪呢,嘿嘿。”松果垂着眼睑,害羞地时不时偷看袭天。
他们本来不会随随便便透露别人的行踪,可袭天不是外人,它想和她说,和她分享它知道的一切。违背规矩,让它极其不好意思。
不知道姐姐会认为它是一只怎样的松鼠。
“松果真棒!”
突如其来的赞扬令松果呆愣住。
要是那人拿的是白水晶,相信她很快就查到真相。
袭天伸手合上它的嘴,“这对于姐姐来说太重要,松果明天就带姐姐去,可好?”
“好好,我们明天就去。”
此刻的袭天完全没有想到,那块白水晶不过是整个迷局中一个小小的开端。
而迷局的迷正是她自己。
“父亲,袭天竟然能够驯服我们这里的动物。”卓达尔把自己今天所看到的全都告诉族长。
“驯服”一词在他们眼里是多么可怕的两个字眼,他们山兽族先祖是麋鹿,即使他们如今是人身,但是他们无法否认自己也是动物一类。
身为鹿人的他们无法想象,具有自主思考能力的自己会成为外族的宠物。
那他们将会是什么?
人?兽?宠?
缺失自我的物?
那太可怕。
卓达尔有些泄气,“父亲,林中的动物是多么有灵性,他们怎么会听从袭天的话呢?她究竟是何方圣神?妹妹怎么这么倒霉就遇到她呢。”
卓海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卓达尔,为父明白你现在的心情,袭天的能力无人知晓,你对她产生了排斥,我理解,可她并没有伤害过卓娅,并没有害过我族,不是吗?”
卓海眼里带有属于父亲的慈祥,卓达尔看到这样子的他,他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
他默不作声。
卓海继续说道:“卓达尔,迷雾森林是很小的,你若没有广阔的胸襟,那你怎么能够容纳外面的世界,从而带领族人往日后的时代去发展呢。”
卓海健硕的身体在烛光的映照下,地上不过是一个颤颤巍巍的黑影。
“往后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没人知道,我们只有去适应,去变强,绝不能画地为牢。”
“你还记得为父和你说过白水晶的事吗?”族长突然问。
“儿子记得。”卓达尔正想些什么,听他这么问,就随口敷衍,随后猛然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说她就是……”
“不错,她来的那天,我就觉得是她,要不然我也不会拿白水晶出来,你以为为父真的是趁着人多热闹,故意拿出来显摆显摆啊。”
卓达尔面色通红,显然是被说中了心思,“父亲……”
卓海心领神会,他大笑两声,捋捋下巴的胡子,“你还年轻,懂得不多,以后有的是历练的机会。”
“迷雾森林这么多年都没有外人进来过,偏她这个时候来了。
我也只是猜测,至于是与否,那还要看看她能否找到白水晶。
我看呐,白水晶和她肯定是有什么联系,要不然,那黑衣人也不会留下白水晶,让它等待与有缘人相遇。”
这一路下来,这揣测也有几分缘故,卓达尔表示赞同,“父亲说得极是。”
卓海话锋莫名一转,瞟了卓达尔一眼,假装不经意说道:“袭天这人不简单啊,往后我族说不定要靠她呢。”
闻言,卓达尔用鼻孔重重地出气,“嗯。”
卓海听他这么冷淡地回答,见他不服输的样子,笑了。
自己家的儿子,自己清楚。
没有能力的对比,哪有成长的动力。
卓海推开窗户往外看去,窗户咿呀一声被打开,一片漆黑、无星光月白的夜空就这样落入眼里,他内心毫无波澜,“这天怕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