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
陆昀轩心愿将成,怎会罢手,随即掌心中真气吞吐,雄势一掌欲再杀陌千霜!
“既然不能善了,那……请咯!”
陌云渊反手将玉笛插在腰间,右手微伸,如狂风暴浪般的雄浑内力陡然炸开,雪白的披风扬起,巨力之盛,将陆昀轩生生逼退数步,化消了那夺命的一掌……
强敌阻拦,陆昀轩怒不可遏,立刻抬手召回雪魄邪刃,当头便是一记沉重下劈。然而面对惊天杀意,陌云渊依旧神色淡然,同样抽出魂兵抗衡。
“铛……”
犹如巨斧劈山般的碰撞声响起,只见一柄金色的直刀稳稳的架住了陆昀轩的雪魄。纵使他内力狂催,力比万钧,但对手依旧不动分毫,挺立剑下。
“这是……”
陆昀轩内心震撼,虽说他击败并杀死了陌天琊,但他对于陌天琊的武力仍是保持着高度的评价。不曾想这黑石城内竟然还有眼前的这等高手,纵使自己经过了二十年的苦修,依旧感到有所不及。
“刀泛金芒,烈如日光,阁下可是识得这柄烈阳?”
道出刀名,陌云渊猛然发力,一举荡开陆昀轩的雪魄,左手一掌袭出。虽是心知难敌,但陆昀轩杀心未止,悍然出掌相对,霎时间冻气,真气剧烈碰撞,双方脚下的土地瞬间崩碎,下陷数寸。一掌不成,再接一掌,陌云渊根基深厚无匹,想依靠回气优势,全力出手一举拿下陆昀轩!
“痴心妄想!”
看穿对手意图,陆昀轩右手一抬,以剑身格挡,随后左掌顶上,力扛陌云渊攻势。眼看急攻难取,陌云渊掌力再加,瞬间逼退陆昀轩,随后烈阳一转,强招出手!
“玄天真决——惊鸿舞天!”
烈阳一闪,耀眼金光如惊鸿乍现,无数刀芒笼罩陆昀轩,威势似要搅动天地!
“魔临耀世——十里寒天!”
陆昀轩雪魄插地,释放森寒冻气抗衡刀芒。然而刀影漫天,加之陌云渊刀意灌注,防不胜防,短短一瞬,陆昀轩身上已添数道血痕。
眼见压制生效,陌云渊烈阳一收,再度变招。
“集五行,合阴阳,汇天地,玄天真决——君临九地!”
极招一式,引动天地,无可形容的恐怖力量在陌云渊虚拢的双掌间凝聚。一丝丝无法看见,但却能感受得到的气,从周遭花草,树木,土石,甚至天空中缓缓流入他的身体……
“万物有灵,借法天地,汇众生之能,集天地之气,方成无伦之招!”
这是《玄天真决》的开篇第一句话,这门功夫的核心就在于借势,融汇万物之力,杀伤敌人。陌云渊本就隐居与黑石城外的寒阳江边多年,每日能做的事只有养花、垂钓、品茶、打坐,日复一日的恬淡生活使得他对于自然的感悟更为深刻,融汇万物的能力也与日俱增。甚至说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他可以强行抹平一座小型的山头……
就在刀芒消散的一瞬,陌云渊猛然出手,一道七彩流光直射陆昀轩而去!
“冰极邪功——天地苍茫!”
陆昀轩明白双方差距,不再强拼,只待流光临身一刻强行扭开胸腹要害,被一记轰中左肩击飞出去,所持雪魄也脱手而出……
“呃哇……”
落地刹那,陆昀轩已然重伤,一口鲜血呕出,但他丝毫不敢停留,只能借着反震之力,拉开这点的距离拼命往天剑阁方向逃去,除此之外唯一能做的只有召回自己的魂兵……
“罢咯……”
对手逃离,陌云渊并未斩尽杀绝,随手收回烈阳,一身躁动的气势瞬间散去,再度恢复到一开始那副风轻云淡的神情。他慢慢走到陌千霜跟前,正准备俯身抱起他的时候突然眉头一皱,竟也喷出一口血来……令人不解的是他吐出的这口血居然是黑红色的。
陌云渊手捂胸口,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随即拉起陌千霜,将他背在背上,一步步沿着小道,消失在了远处……
另一边,陆昀轩返回天剑阁,看着满目疮痍的样子,他终于嘴角微动,笑了一下。他拖着伤躯,走到冰棺之前,重重地坐在地上,背靠冰棺,口中喃喃地说着:
“雪清,你的仇我终于报了一半了……咳……等我……等我灭了武盟,就是同归无尽,我……我也要把那小鬼杀了,然后……然后来陪你……”
背靠冰棺,强烈的凉意洗刷着陆昀轩的身体,虽然他早已习惯,习惯这犹如寒雨天气游走街头的感觉,这种邪功大成,冻气充斥经脉的感觉,甚至是刀兵刺入身体的感觉。但是他仿佛只有在这样的生活里,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依稀还记得,那一年自己初涉江湖,学着那些游侠押镖为生,直到游历至白河镇时遭到匪徒袭击,那时的他年方19,虽是满腔热血但实力欠缺。遭遇匪徒的时候他为保雇主周全,一人独战百人,最终被擒。
而后的日子里,他作为俘虏,与其他的受害者一样,充当着那群匪徒的奴隶,为他们洗衣做饭,端茶送水,一不称心便是一顿毒打。
陆昀轩数次想要逃跑却都被抓了回来,直至最后一次的时候,这群匪徒的头目终于难压怒火,打断了他的腿……将他丢到了街上,逼他乞讨。
往后的日子里,他开始迷茫,每天住在破落的茅草屋里,靠着别人施舍的食物度日,至于乞讨得来的金钱,则会有土匪中的人每日傍晚前来收缴。若是少于一定的数量,免不了又是一顿打。这样的黑暗生活逐渐磨灭了他年少轻狂的棱角与对待生活的热情。他尝试过寻找镇长帮助,却被村民赶了出去,丢在稻田里……他足足爬了一夜才回到镇上。
再后来小孩子看到他落魄肮脏的样子,都叫他疯子,一些少年人更是无端的欺凌他,侮辱他。在这样的过程中,他开始变得更加扭曲,阴暗,整个世界在他的心目中都是丑陋邪恶的,包括他自己……
然而真正的转折是在他对生活彻底失望的那天。死也是需要勇气的,那时他终于下定决心,不停地爬了两天两夜,到达归墟渊谷,陆昀轩想从这里跌下去,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在他用手指在地上写下遗书的时候,她出现了……
归墟渊谷的上空出现了一道丈许的裂缝,从中竟是落下了两个人影,均是女性。一位黑衣蒙面,而另一位则是穿着张扬的红色长裙,犹如火焰般张扬夺目。杏眼琼鼻,嘴唇小巧朱红,身材曼妙,有着说不出的韵味。陆昀轩苦笑着,感叹也算老天垂怜,临死之前还能见到如此佳人……
“咦,这里有个人,夏曦,我去看看……”
就在陆昀轩准备跃下的时候,一双手将他拉住了。
“我叫媚雪清,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看你怪可怜的,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那名红衣女子声色轻柔,仿佛拨开云雾的阳光一般直入陆昀轩的内心,这是他落魄一年半以来第一次接受到别人的关心。虽然他终于看清了女子眼角处玄奥的纹路——她,她是妖族!
陆昀轩正想开口,却因为整整两天两夜的爬行,再也负荷不住,昏了过去……也正因为如此,那句“我叫媚雪清”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她俯身拉他的画面,也成了他心中最温暖的一条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