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废墟之上的麻木人民
今年的秋季,可真是一个充满灰暗颜色的季节,原本应是一年一度丰收年的欢庆日子,如今却是一片萧条,昏暗,若是策马独行,就算是一整天都难逃这阴郁的旷野。
西岛极北方向的塔林依旧是那么郁郁葱葱,如往日一般喜爱隐藏于薄雾之中,仿佛苍天也在为之哀鸣一般,想要将这片饱受摧残的土地给保护起来,并为之尽心尽力,如同一位孩子的母亲一般,以那浓雾为温暖的棉被将之包裹。
任何人都看不到远方,当然环绕周围的雾气之外也没人能够一眼看到这边,远处的松林若隐若现,外边的田亩早已荒芜,到处是狼藉的土块和枯死的野草,那星星点点的枝条,在广大的灰白里呈露出的土黄,就如同焦茶一样晦涩。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看到还有一些受苦受难的农民们挖着地里的野菜,但是被摧残如此的这里面会有什么野菜?
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年,安提柯之外的农民即使大部分都被神月转移到城内,凭借着大量的存粮保护着这些人民,但终究还是有漏网之鱼没有照顾到,这些可怜的孩子,被诺林人抓去做苦力,继续种地,如同奴隶一般几乎全部上交,仅仅留下最基本的口粮。
残酷的诺林人对这些外族人从不手软,即使他们在卡列宁的地位也是如此卑微,但好歹也是一位自由人,比起卡列宁的奴隶还要好一些,但到了诺林人手里却成为了真正的诺林人的奴隶。
因为诺林人需要粮食,而且早就做好了长期战争准备的诺林人必须要在当地取得足够多的粮食,不然仅仅是这次长达两年的远征就足以耗尽他们的国库,毕竟远征可打不了持久战,没人会眼睁睁地看着口袋里的钱烧干净。
不过好在诺林人还有点良心,还没有滥杀无辜,若是他们好好听话,诺林人还是愿意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不过即使如此,还有有一些农民选择逃跑,一旦有了机会,他们就会驾着自己的小船,离开西岛,或者跑进城里,因为城里有专门的一支小部队在伺机抓回这些农民,趁着那些诺林人不注意,将这些属于卡列宁子民的农民带回城里,能干得起这种隐秘活的,只有那来无影去无踪的神殿守卫,那被称为人偶的人偶部队。
人偶部队们还喜欢烧粮仓,就连强大的诺林人都无法轻易抓住出现的这些影子,没办法,诺林人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来种地,还要分出更多的军队来驻守粮仓。
长此以往对于诺林人无疑是慢性自杀,无数的诺林人被白白耗死在这里,他们终于发现自己企图围城以强迫城内的敌人投降的方法行不通了,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先行完蛋,于是他们不顾一切地发动了攻城,打了整整半个月,迫不得已之下,那位诺林的大公主不得不亲临前线以鼓舞士气。
这是一位诺林王朝的皇位竞争者,实力雄厚,在国内威望极高,诺林人从来不排斥公主上位,只要她们足够强大,强大到不输给任何一位男人,皇帝也很喜欢这位公主,于是派遣她来担任这一次战争的总指挥。
不过这场战争实在是力量悬殊,卡列宁王国上下最多只能够凑出万余战士,而诺林帝国这次仅仅是攻城占岛就出动了三万余军队,不仅如此,皇帝还将最精锐的皇家近卫军给了这位公主以助其一臂之力。
其用意昭然若揭,皇帝已近暮年,他必须要选择一位优秀的能够服众的儿女来继承皇位,而只有伊芙洁琳公主才能担当此任,因此这次才不顾一切地劳师远征,打压叛离同属尤里乌诺林帝国的卡列宁王国,以收复失地之功绩加身于公主之上,而此战过后,这位公主就是诺林王朝新的皇帝。
但人算不如天算,眼见得那破城墙被摧毁,强盛的诺林军队杀进那安提柯,如屠杀鸡狗一般肆虐于城内,眼见得就要击溃安提柯的军队,眼见得就要捉住那叛逆者头目。
偏偏这个时候,那些卡列宁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公主的所在地,硬是穿过重重防线冲杀过来,擒获了这位骄傲的公主,诺林军瞬间溃不成军,好在诺林军的海路没有被封,即使损失惨重,依旧逃亡了大半军队回去。
而如今,这位罪魁祸首,正背靠着那坍塌的城墙,穿着专用的围裙,挽着袖口,敲着碗,带着一大群黑袍人,乒乒乓乓,与那钟楼上面的巨大钟摆撞击的沉闷声音遥相呼应。
“大家,吃饭时间到了哦,快来集合啦。”
这位有着乌黑亮丽头发的白裙女子,摇着手中的银勺子,这尊贵的勺子可只有这位尊贵的存在才有资格拿取,旁边的几位可都拿着木勺呢。
不过谁也没有抱怨,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这位可是最尊贵的,卡列宁王国唯一能够与那位国王并肩而立的存在,尤格神殿大祭司,拉雪苏。
“大祭司,矜持,矜持。”
旁边的一位女子过来小声地劝导,虽然大家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位黑袍祭祀依旧孜孜不倦地试图扭转这位她这位主子的跳脱行为,一点也没有大祭司的样子,整天都是这样神神叨叨的。
当然这样的劝导也只有这位少女祭司能够说出来,要是其他人敢跳出来埋怨,那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即使如此,当事人依旧只是当耳旁风罢了。
“知道啦,知道啦,伊琳你老是喜欢管这么多,嗨嗨,来人了,请有序排队哦。”
平民们早已熟悉了流程,都规规矩矩地排队,一声不吭地带着自己的碗前来装乘汤水,这些可怜的人啊,脸上带着灰暗而无光亮的眼神,眼中带着茫然和认命,苦难早已腐蚀了他们的心,每个人都只想着继续混日子,尤其是在这样的一片废墟之上,这样阴郁的气氛始终笼罩,聚集于此。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想说话,只有那个跳脱的白裙女人在自顾自地笑着打招呼,人们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眼中的光芒闪耀了一些,不过很快也跟着隐没了下去。
当然,弱小的希望往往也擅长藏身于这样的困境之中,一个小女孩,她充满感激地向面前的这位姐姐鞠躬示意,如同往日一般。
“谢谢您,祭司姐姐,今天的您依旧很漂亮呢。”
“咦?是丽芙啊,今天你的嘴依旧甜呢。”
拉雪苏大祭司眼前一亮,高兴地再拿了一个饼递给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