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青竹的话,安乐郡主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看着青竹说道:“就算我得罪他了,他又能拿我怎样?哪怕来日父王封他做了太医院院监,我与他,也是尊卑有别。”
“话不是这样说的,有些东西,到底防不胜防,你听我的没错的。”青竹看着安乐郡主,摇摇头,认真的说道。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莫要得罪走上歪路的大夫。
大夫能救人,更能杀人,而且还能杀人于无形。越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便越是如此。
她自己不能时刻陪在安乐郡主的身边,尤其是宁王登基之后,两人更不可能再日日相处,所以难免会多想一些,也多担忧一些。
安乐郡主又嘟囔了几句,不过到底还是点了头,说道:“好吧,听你的就是。”
听安乐郡主这样说,青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候,先前那出去的亲卫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也不进来,就站在外头说道:“禀郡主,软轿来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父王他那葫芦里头,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安乐郡主说着,扶着青竹,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干脆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给青竹披上系好,又说:“我身体好得很,你现在却是一副风都吹得倒的样子,别想着和我客气了。”
“我和你有什么好客气的。”青竹紧了紧身上还带着安乐郡主体温的披风,含笑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大红的颜色有些怪怪的。”
安乐郡主听青竹这样说,只觉得心中熨帖不已,得意的摇晃了一下脑袋,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从小的时候,我母妃就给我说过,大红的衣服贵气,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穿的。”
说着,安乐郡主又凑到青竹耳边,小声说道:“反正父王的后院里头,就我和母妃两个人可以穿大红色,后来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穿。”
说着,安乐郡主得意的昂起了头来。
青竹心中微微一笑,总算是明白,安乐郡主为什么如此偏爱大红,想来,安乐郡主的母妃该是个有趣的女子。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宁王再偏爱宁王妃又怎样,府里头还不是姬妾成群。想来那宁王妃也是心中不平,才会钟爱大红的衣裳。
因为这大红色只有正妻可以穿。
可就算是这样,她心中又能有多少欢喜呢?
如此想着,青竹难免会想到自己和裴子墨的以后……嗯,无论如何,她是寸步都不会让的!
不过,得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想着,青竹又自嘲的笑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有心思来想这种事情。
“你这样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又是笑,又是叹气的,是做什么?你要是实在担心,那就别去见我父王了,我去找他就是,你说怎么样?”安乐郡主走在青竹身边,自然是看到了青竹那些细微的动作,忍不住的开口说道。
“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过是想到了别的事情而已……”青竹看着安乐郡主笑道。
“想到什么了?”安乐郡主好奇的看着青竹问道。
“我在想,你的母妃是个怎样的女子,居然教出来这样一个你。”青竹看看这安乐郡主笑道。
“我的母妃啊……”安乐郡主眼中微微有些惆怅,跟着就又有些眉飞色舞起来,看着青竹说道:“我的母妃可是个奇女子,她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等回头有了空,我慢慢的给你说,现在,你先乖乖的坐到软轿里面去。”
“好。”青竹微微点头,进了门前停着的软轿。
这软轿其实是太医院里头备着给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医的,很是简陋,连从前在宁王府的时候坐过的软轿都比不上,更别说和福王府的相比了。
不过那亲卫能找来这种东西,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未必然真的要拿着安乐郡主的玉牌,去后宫借銮驾?安乐郡主敢说这话,亲卫可不敢真的照做。
有安乐郡主开道,一行人很快就顺利的到了辰元殿外面。安乐郡主下马,等青竹从软轿里面出来之后,亲自将她扶了,往辰元殿殿门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头一个很老很老、听上去有些颤颤巍巍的声音在说话。
“王爷,裴将军虽然玩忽职守,酿成了过错,触犯了军法,但是他到底是镇西侯的唯一血脉,又在王爷此次勤王一事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所以老臣恳请王爷网开一面,从轻处罚。”
“哦?以老太傅之见,如何才算是从轻处罚呢?”宁王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此时青竹才知道,先前那个很老的声音乃是当朝太傅。
大瑞朝以六省代替了九卿,但三公却保留了下来。这三公分别是太师、太傅、太尉。既然宁王称那老头为老太傅,想来便是瑞安一朝硕果仅存的三公之一,名义上的群臣之首,太傅孙九龄了。
原来,这太傅也已经投靠了宁王,说起来倒是颇识实务。
如此想着,安乐郡主已经扶着青竹走到了辰元殿的门口,冲着门口的太监说道:“去,告诉我父王,就说安乐郡主携红妆营医官夏青竹求见。”
安乐郡主这话,说的颇为大声,显然是有心要说给殿内的人听的。
不过,就算她这话说了出来,那颤巍巍的孙太傅还是又开口了:“以老臣愚见,王爷可以考虑一下以功代罚,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以功代罚?”宁王似乎若有所思,隔了好一会儿,又说:“听上去倒是可以,可是裴子墨的功劳虽然颇重,但也抵不了他所触犯的军法啊。更何况,如此一来,只怕那西北一系的将领士卒,都要在心中暗暗猜测,本王的用意……唉,真是叫本王好生为难啊。”
说话间,宁王仿佛才看到那进来禀报的太监,又扬声问道:“什么事?”
“回王爷,安乐郡主携红妆营医官夏青竹求见。”太监特有的尖利声音响在殿中。
“呵呵,原来是乐儿来了,她这一次倒是知礼了……让她们进来吧。”
宁王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些笑意。
而青竹心底,却越发的齿冷……原来宁王的目的是这个。
不过如此卸磨杀驴,是不是也太早了一些?
莫非,还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