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绮一听这话脑子都转不过来了,明显被温家兄弟摆了一道,自个儿还没的话好说,脸涨得红得很,咬了咬嘴唇,眼泪汪汪得看着温夫人。
温夫人淡笑一声,“好了,你们莫要拿自家儿的姐姐妹妹打趣儿,云绮是我看着长得大,同亲生的又有什么两样,亲事自然由我把关着来挑的,你们两个将这些成日里挂在嘴边上也不臊得慌,该同你们表叔多学学才是!”
温夫人一言直接掐断了高小姐最后一点希望,此生是无望嫁进温家的,绞了绞帕子,福了福身子嘴快得喊了谢了一声姑母,那边尹奕被温太太点了名才回神,悠悠得问了一句,“不知这丫头如何处置。”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方才原是在处置丫头的。
温太太弯了弯眉,“云绮你来说罢。”
顾依心中暗道不好,温太太聪明,知道要拿个喽啰给这位高小姐泄泄气,心里直打鼓,高小姐正恨得牙痒痒,倘若能活吃了顾依是最好,面上还要装着温婉贤良,“姑母知道云绮是素来不会管教这些丫头的,这原是姨娘的丫头,该由姨娘来说才是。”
尹姨娘本被高小姐打了脸心里不大爽利,如今自然顺着台阶儿就下了,“云绮小姐真真儿第一个温婉好性子的,阿依,还不过来,你今日有三桩罪,第一你冲撞了少爷,惊了少爷们的马,第二弄坏了风筝,最重要一桩是你胡言乱语惹恼了表小姐,嘴要掌,板子也要吃。”
尹姨娘也并不是真想打顾依,一则为了今日的事儿好收场,自个儿也好保住脸面,打狗也要看主人,二则这几日里清然处处针对这丫头她也瞧在眼里,虽不知哪里不对,她也指着罚一遭顾依给清然瞧瞧,虽委屈了阿依,却总有亲疏远近之分,回了院子里再给顾依个恩典也就是了。
顾依见主子都这样说了,也就认了,左右死不得,挨一顿罚,最差不过赶出外头院子里继续做她的苦差事罢了。
“如此便宜了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这样的坏心思,这样的人如何留在五姐姐身边!温家也不能留你,该送去官府才是!”尹奕拂袖,觉着自家五姐姐的处置实在是和风细雨。
除了高小姐都瞠目结舌,不由咂舌,这位尹公子……竟全篇全章的信了高小姐的话儿,满晏州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这丫头倒乖觉,一句辩解都不曾有的。”一声轻笑从尹奕身后传来,尹奕脸一红即刻让开,迎面两个小姐走来。
一位行如弱柳扶风,纤瘦婀娜,已经开春却还是一身冬装,同顾依一样的海棠红缎面银线绣花披风,领子上都是兔毛,更显得脸色苍白,神情有些倦怠散漫,眉眼生的像极了温夫人,眼睛定定得瞧着顾依,很有慈悲怜悯的样子。
那位开口的小姐大约十七八的样子,并不如身边的人儿一般瞧着孱弱,玉羽眉斜斜得挑着,杏眼生的水灵好看,一身天水碧的春衫,外头是花青的对襟,同样是明媚艳丽的美,却不似薛姨娘那般瞧着凌厉,反而艳而不妖,两个小姐手上拿着一样的帕子,带着一样的镯子,簪着一样的钗,除了髻不大相似,一位瞧着病容未去,一位看着风华无双。
两人一来,尹六叔就闹了个大红脸,姑娘就站在他身后。
温太太却很心疼,上去就牵着病西施的手,“衾儿何苦起来,如今天寒未去,仔细着了凉夜里又犯魇症。”母女站到一起,活脱脱像是一副画儿,只为母者瞧着刚强稳重些,温小姐则更多是孱弱,许是在寺庙里长大浸润久了,还有些慈悲的神情。
温策见了胞妹,并不熟识的样子,只点了点头,反倒是温渊小碎步跑去,“三姐姐,三姐姐,你可好些了么?”
温九衾施施然一笑,我见犹怜得样子,“自是好些了,觉泯师傅很用心,这半个月来已没犯病了,阿渊可有用功……”温小姐一开口就是问温渊的书念得如何,温渊热情被浇灭了一半,说话越发细弱蚊蝇,最后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温九衾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呢。”
“母亲,今日龙抬头的好日子,又在佛家重地,我这几日才好了,见不得灾祸事情,这丫头我求个恩典,赦免了罢。”
温小姐开口了,太太哪里有不应承的道理。
尹奕听了却很不赞同,若是奸恶之人绝不该姑息了才是,那边另一位小姐则慢慢踱步,围着尹奕转了两圈,尹奕越发不自然起来。
“你就是尹家六公子尹奕尹安泽?”那小姐脱口而出尹奕的字,叫尹奕更为紧张。
“正是小生,还请问……”
“我本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言,纯良刚直……”这厢小姐刚夸玩尹六叔还未来得及道谢,小姐又开口道,“恃强凌弱。”
尹奕心里满是迷茫,如何自己就恃强凌弱了,“还请小姐明示。”
“你们可曾听过这丫头辩解一句?左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主子,自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顾依感激得看了她一眼,“小姐此言差矣,若有偏颇,这丫头方才就该说了。”
高云绮只怕有人撑腰顾依反将一军,也跟着附和,还哭了起来,“这位姐姐哪里的话,云绮还能信口开河不成,呜呜呜,这丫头呜呜呜……”
小姐眼睛一眯,笑得狡黠,“我方才同九衾一直在墙外头,自打妹妹带着丫头进门,就在了。”
高云绮一听,娇嘤一声,晕了过去。
一时手忙脚乱的人多了,也管不上处置顾依了,顾依捏着已被汗水浸湿的风筝,心里酸酸的,尹奕还要上前理论,叫那小姐拦住了。
“姑娘好生没道理,我是同丫头理论的,如何一直拦着我,你是哪家的姑娘这样没规矩。”
“尹公子不知么,我是京城应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