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凭着近些天处出来的交情,酋长还做不到见死不救。
还特特嘱咐了巫医尽心医治。
也只不过是毛毛雨罢了:遣个老成的赤脚医生日日过来点个卯、引词据典的揣度几个方子。
林息眼瞅着几种药材都是寻常野草,在萨尔这种生产线全靠手刨的地方随处可见。
况且林息在客串神棍时,日日对着孕产妇,在安胎药中常见到这几味,便知道十有八九是个太平方。
果然给艾诺克吃了几天不见半点起色,反吃倒了胃口,熬的人一发干瘦。
可气眼见草渣子喝的不温不火,那巫医见症状棘手懒得费心,竟索性吩咐林息听天由命了!
艾诺克心宽,眼见着林息被这庸医气炸了肺,也不过一笑了之,不由得让林息感叹:皇上不急,急死了太监!
最后还是偶然间想起棋桔提及的蛞蝓族秘宝,思忖着丰溪几个不知艾诺克中毒,多半不肯露面。棋桔又囚在彭泽湖底,除了换宝之人,竟没人知道所谓族宝的所在地。
不如蒙混过关,佯装寻到了蛞蝓族宝。
再杜撰说先前偶然获得,因不知是何宝物,本应送予酋长参详,不想艾诺克这般手快,自作主张送回星雾研究了,如今跟那头断了联系,唯有指望艾诺克恢复了才好完璧归赵了。
林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在腹中理顺了原尾,又平添了许多细节,偏他狡猾,怕乍然提起落了刻意。
只装作不经意想起这么件事,不当个大事儿般述于酋长,又说最近忙着求医浑忘了,等艾诺克大好了定携了这秘宝拿予酋长参详参详。
唬的老酋长益发紧张起来。竟一刻也等不得、话音未毕便速速使人寻巫医拿灵药去了。
倒骇了林息一跳,心说看来这秘宝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才引得一个两个的、势必弄到手里才安心。
只不知究竟个什么宝贝,引得酋长紧张若此,只闻得了这宝贝只言片语的风声线索,就唬得言听计从,连阖族安危都不顾了,若不是几个族老死拦,甚至不惜刨了蛞蝓地脉让艾诺克吸取地灵养伤。
要知道蛞蝓一族之所以凌驾萨尔星众生,不过占着地利人和,先其它种族选择了萨尔最好的地脉安家而已,若不是地脉先天灵气催化,蛞蝓一族如今,也只不过是蚱蜢一般的普通爬虫罢了。
不想林息赶得巧,正值蛞蝓族宝失落,又画的一张好大饼,声称只要艾诺克康复了,就把族宝完璧归赵。
最后逼的老蛞蝓大出血,倒比亲儿子似的更重视艾诺克,单凡萨尔星有的,搜罗尽了,或有不凑手的,立刻差人去寻,也要先紧着艾诺克疗伤。
只不过萨尔星毕竟还处于石器时代,纵有些巫医土方,跳个大神是尽够了,治艾诺克这个不死生物,前无古人,每每总不是特别趁手。
更因着它的身子总也不好,近日林息只好跟他两个起卧相随,唯恐丰溪几个找回来暗害了它。
更暗叹自身命苦,好容易来了大时运高官厚禄了,结果是被拐到外星当刽子手。别人养狗是消遣,他这里反倒要给狗延医请药,端茶倒水!
索性照顾些日子虽不见起色,倒没有再坏了。
林息暗地里留意了好几天,艾诺克除了每日不停的吐血,肌肉萎缩在他回来第二天已经停止了,或许是因为缩无可缩,它的皮肉紧贴着骨骼—皮包骨的,更因为干瘦,四肢手足像是涂抹了一层蜡质的某种石头。
就是气色极度不好,林息便想尽法子的给艾诺克进补,什么深潭水底长的血长虫、高峰顶尖上的冰蚊花,还有什么极旱高温地带的无根水,反正只要有人告诉林息有效,林息总有办法,也情愿去为艾诺克寻来。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斯诺克再想不到,他不过中个毒,便使唤的林夕爬高下水斗水怪,竟然有些受宠若惊,觉得林息实无必要为他做到这一步。
不过到底还是心中有些不同了…
以至于一时冒失,竟险些错失了林息。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若是可以重来一遭,或许你不会再作相同选择,但哪怕酿下大错,倘扪心自问,竟也从无半点后悔过。
艾诺克被养尊处优的侍候了大半个月,眼见着林息是真心盼他好,或许存了试探心,或许真的是对自己这蛊毒无计可施。艾诺克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间就问出口了:
“早听闻在银河,自古便有龙肉可医百疾的说法,也不知是真的假的…”边说边觑着林息神色。
见林息一副不知所云的懵懂模样,艾诺克猛一合眼,再开口不由得已经涨红了脸。
咬牙说道“萨尔星也是世存不多的龙出没之地,我主可愿替我去求此良药吗?”说完又觉羞怯,竟罕见的不敢去看林息表情。
“求我肯定敢啊…”林息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又思量了片刻,笑了笑说:“不过我求了也没用,人家也未必肯割肉予我啊!我又不是什么人物!
大郎啊…咱还是乖乖喝药吧!啊?”林息咧嘴作出个笑模样,心说这狗子八成是烧傻了,就他这两下子,也就开挂刷刷星雾这副本了,放到别地方,单挑他都不敢。
“叫我艾诺克!”艾诺克紧盯着林息双眼:
“我只问你肯、或是不肯?是死是生,我总也陪在你前头的…”
他想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本是不该问,即问了,便是一定要知道答案的。
滋~林息仿佛过电了般浑身打了个冷颤,这种幽怨的语气啊…真是不管听几次,都消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