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忙不迭的拿起它扔在茶几上的桃木剑。
白天在古玩街碰到神棍李的时候，神情恍惚，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长相，走进他的家里也趁着明亮的灯光，我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两鬓斑白，应该是年逾古稀了，但银白色的头发被剪成板寸，看起来精神抖擞。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皮肤黝黑，面布沧桑，一看便知是经历丰富的人，淡蓝色的镜片悬挂在鼻梁上，但还是可以看到一双虎目里微微浑浊。
看这身高起码也是一八零左右了，但腰板挺直，身正如刚。
神棍李在沙发上坐下，和我寒暄了几句之后，我们三人分别进入房间睡觉。
我走进去，房间里面十分整齐，是那种一看就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整洁，床头柜和桌子上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只有被单和被套有新换过的痕迹，床单微微褶皱，还有一股洗衣液的味道，应该是神棍李打电话让老烟杆换的。
我走到床边坐下，这才发现书桌上的合照，里面只有神棍李一个人，但是，他的手却一种非常奇异的姿态向外伸，分明是旁边还搂着一个什么人似的，我紧盯着照片，感觉几乎要把照片望穿。把照片翻转过来，背面赫然写着2008.5.6。
若有所思的盯着照片，半晌之后，才愣愣的放下，我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想现在还是好好睡一觉再说。
我把桃木剑放在枕头下，这一晚上，果然平稳地度过了，可能是因为前两天都没能睡个好觉，这一觉醒来都已经第二天中午了。我才惊觉这是在别人家寄宿，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走出门看到昨天晚上坐在沙发上没怎么说话的老烟杆正在厨房拴着围裙忙活，我挠了挠头，走出来说了一声早。
“早！”他没有转身，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走进洗手间，才发现没有自己的牙刷，于是只好随意的抹了一把冷水脸便走出来，想到现在是在别人家里，才跑进厨房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他停下正在炒菜的手，然后说:“不用。”
我挠了挠头，站在厨房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抱胸打量着他。
他的头发有点长，乱蓬蓬的散乱在头上，不像神棍李那般，反而有点邋里邋遢的模样，眼神里虽然看起来很慵懒，但是当他抬起头来直视我的时候，却总有一种可以将我穿透的狠辣。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卡其色的已经掉色的短裤，早上随意的趿拉着一双拖鞋，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见他在前面忙活，也一直没有叫我，我也只好转身往客厅走去，我瞥了一眼神棍李的卧室，绿色的床单像是军用的，被子也被叠成豆腐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底下的床单没有一丝的褶皱。
我心里闪过一个想法，这神棍李以前不会是军人出身吧，我探了探头，看到神棍李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
正在我犹豫我要不要走进去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吃饭，老李！”
“好。”他应声出门，我也转过身径直坐下。
饭桌上，他们吃饭基本不怎么说话，但从他们的交流中，可以得知他们以前的职业是警察。我有点不解的问道:“难道老烟杆都已经退休了？”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饭桌上短暂的陷入了沉默，良久，神棍李才说道:“我们两个都是属于非自然退休。他失忆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想到既然已经问出口了，反正也没得选了，将我要问的话脱口而出道:“失忆？”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在说吧。”神棍李瞥了我一眼说道，然后夹了一筷子菜后说道。我总觉得他刚刚瞥的那一眼，别有深意。于是没在往下问。
这才发觉虽然说老烟杆这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但是做的菜却是还算美味。但是我心里却总是升腾起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这顿饭会不会是我的最后一餐。
要说我以前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略有研究，但研究别人的事情总归是和事实真的发生在我身上，却还是大有不同，我现在仍旧觉得太他娘的邪门了。
大家都暂时没有说话，我漫不经心的一瞥，这才注意到电视台上的桌子上也摆着一张照片，他的手臂就是以一种十分奇异的姿势往外伸展，我的眼神在上面久久挪不开视线。
他们两个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劲，循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落在那张照片上。
神棍李马上就走过去，收起了照片，然后说道:“吃饭吧，吃饭不要三心二意。”
我心里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这个照片太古怪了，我三番五次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不瞒你们说，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注意到了照片的事情，我看你刚刚的态度，恐怕你也是知道我的疑惑之处是哪里吧？”
神棍李的手顿了顿说道:“你真的要听吗？”
我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这个照片给我有关系，跟我的可能消失也有关系。”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用我说你肯定也猜到了，这张照片本来不是我一个人，在我旁边，本来还有我的战友，但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他消失了。”
“消失了？”我有些惊愕的重复了最后三个字。
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他说的这个消失了，不仅仅是他在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世界中消失了，更是在所有人的心中，甚至于他曾经存在的所有照片中。
神棍李放下了筷子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这个人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的人间蒸发了。”
我心一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想到:“那你为什么还记得他？”
神棍李叹了一口气说:“话都说到这儿了，也不妨全部告诉你。”
此时的老烟杆已经坐在了一旁，点着他的旱烟，在一旁吞云吐雾，眼神里尽是迷茫，像是在努力的回忆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