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遥听着于燎原的叙述，心里害怕了好一阵子，特别是在小黑屋那段叙述，于思遥觉得浑身冰凉心里慌慌的。
她摁下了停止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开车的于程庆说：“大程子，听了于老先生小黑屋那段叙述，真的吓死我了……累不？我替替你吧？”
“不用了，济青高速全程在修路，路面挺乱的，我开就行了。”于程庆又说：“小黑屋叙述完了，接着就是卓华阿姨的叙述了，索宝丽把他俩的叙述按时间的顺序都编辑好了，你不妨再听听，挺有意思的……”
“那行，我再听听，你辛苦了。”于思遥说。
“没事。”于程庆说。
于思遥又摁下了放音键，卓华的叙述又缓缓地出来了……
……我前前后后想了两天，把可能出现的问题重心捋了一遍。
第三天上午，我决定给高昌顺打电话。电话打通了，没人接；又打，还是没人接。
我又仔细核对了一下电话号码，没错。或许高昌顺出去有什么事了。
下午一上班我又给他打，还是没人接；下班前再打，终于有人接了：“你好，请问找谁？”
“麻烦你给找一下高昌顺吧。”我说。
“高主任哪，他……生病住院了……”对方说。
“生病了？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我问。
“很难说，十天半月的够呛。”对方说。
“好，谢谢你。”我扣上电话。
我想了想，又给邱桃家打电话，没人接；又给邱桃的急诊科打，有人接了，告诉我说邱桃请了两天病假，没来上班。
我觉得挺蹊跷的，怎么这么巧一下
子都病了，要是姜建利家有电话的话，我再打说不定他也生病了呢。
邱桃既然病了，为什么不在家休息？
我拿出电话薄，找到了燎原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自从姜建利告诉我了燎原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后，我还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我的虚荣和自尊让我举棋不定，到底给不给燎原打呢？
我心想，既然找不到邱桃和姜建利，我不找他找谁？再说了也是为了他的那封匿名信的事情。
我拨通了燎原办公室的电话，有人接，但不是燎原。
“请帮忙找一下于燎原？”我说。
“你是谁？”对方警惕地问。
“我是他同学。”我说。
“同学？是中学同学还是唐山学校的同学？”对方问的挺细心。
“这个重要吗？”我说。
“非常重要。”对方说。
“哎……我听着你好像是万……祖溪吧？”我说。
“我是，你是卓华？”万祖溪问。
“是啊，我是卓华，怎么，燎原不在办公室？”我问。
“不在……”万祖溪好像在考虑着什么，最后还是说了：“卓华，我还是跟你说了吧……燎原出事了……”
“出事了？”我一阵惊慌，问：“他怎么啦？”
“他把高昌顺打了，打的很重，高昌顺都动手术了，说是把肋骨打断了两根，三四颗牙齿也被打掉了……”万祖溪说。
“为什么打高昌顺？”
“还不是为了那封破匿名信。”
“不至于啊……”
“你到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话怎么说？”
“高昌顺说了，只要燎原跪在地上学狗爬，让两个小姐骑着他绕着酒桌转三圈，还必须学着发情的母狗叫，他才答应撤回匿名信……高昌顺这不是欺人太甚了吗？叫谁谁能忍受这样的侮辱。”万祖溪说。
“高昌顺这个王八蛋……燎原是在酒店把高昌顺打了？”我问。
“是啊，哎对了，就在你战友黄文娟的酒店打的高昌顺。”万祖溪说。
“那燎原他人呢？”我着急地问。
“被公安抓进去了，”万祖溪说，“燎原这家伙也是太冲动了，为了让高昌顺撤回匿名信，邱桃和姜建利帮了不少的忙，可高昌顺就是不松口，还变本加厉地侮辱燎原……”
“抓进去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我问。
“不好说，反正高昌顺一家子不依不饶的，扬言非要判燎原几年徒刑不可，他们家在公检法都有亲戚，这下麻烦大了……”万祖溪说。
“好，谢谢你万祖溪，让我再好好想想……”我恍恍惚惚地扣上了电话。
我又给黄文娟打电话，黄文娟说的比万祖溪说的还要详细一些。
比如，公安局的人已经找黄文娟和李海洋做了调查并做了笔录；比如，邱桃和姜建利正在挖掘各方面的关系去安抚高昌顺一家子；比如，那天晚上高昌顺是和两个卖**在一起吃饭；再比如，燎原已经被押送到了南山拘留所情况不明等等……
“黄姐，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我问。
“我看你先找邱桃和姜建利商量一下，他们好像正在跟高昌顺打交道呢，知道的事情也多一些。”黄文娟说。
“可我找不到他们呀。”我说。
“现在你就是着急也没有，晚上再打电话给邱桃吧。”黄文娟说。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我又给邱桃家打电话，这回邱桃终于接电话了，我把我知道燎原进去的事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邱桃问。
“是玻璃厂的万祖溪告诉我的，我找不到你和姜建利，就给燎原的办公室打电话，没想到是万祖溪接的电话。”我说。
卓华嗯了一声，随后又说：“燎原已经刑事拘留了，公安局正在调查，我和姜建利找了所有的关系，来说服高昌顺能高抬贵手放燎原一码，可是高昌顺就是不答应。他们的家人也是不依不饶的，说这件事已经不单纯是一般的打架斗殴了的性质了，已经上升到了有预谋有准备的伤害致残的恶劣行为了，非要法办燎原，他们家人要准备控告燎原了……”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再埋怨燎原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能让高昌顺松口，那怕给高昌顺再多的补偿我也认了。
“邱桃姐，高昌顺要什么条件才能放过燎原？”我问。
邱桃好一会没说话。
“邱桃姐，你在听我说话吗？”我问。
“我听着呢，”邱桃说“卓华呀，先前咱们那个计划恐怕不行了，谁知道半路又出了这码子事啊，这个时候你让高昌顺给你找接受单位，恐怕很难了，再说了，这小子太滑，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
“那就是说没有其它的办法了？”我问。
“其它的办法……有到是有，可是我们满足不了他……”邱桃欲言又止。
我好像听到了一丝的希望，赶忙问：“什么办法？”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会更生气。”邱桃说。
“你说邱桃姐，我到是看看高昌顺要的是什么条件？”我坚定地问。
“这条件到不是高昌顺说的，而是他妈跟我说的，他妈要十万块钱，说只要拿出十万块钱，再把高昌顺的住院费给结了，她就有办法放燎原出来。”邱桃愤恨地说。
你们知道八十年代初，十万块钱对我们是个什么概念吗？这么跟你们说，当时我每月的工作也就四十块钱，姜建利和邱桃的工资加起来也就六十多块钱，我们到哪儿整十万块钱啊。
“真是狮子大张口，她这是明明知道我们做不到，才故意这样刁难我们……”邱桃说。
“燎原的爸妈知道这件事吗？”我问。
“哪敢告诉他们……”邱桃说。
“这样吧邱桃姐，我反正马上要转业了，也不正经上班了，我去威海一趟，当面去跟高昌顺他妈交涉。如果他妈坚持要十万块钱才能放过燎原，这钱我想办法解决，但是有个前提，我和他妈必须有个书面协议书，你当证明人，签字画押，你问问他妈，同意的话我立马回威海。”我说。
“卓华，我到医院找他妈问问到是可以，可十万块钱是个天方夜谭的数字啊，你不能轻易押这么大的注……”邱桃无不担心地说。
“邱桃姐，你只管问，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越快越好。明天上午十点钟我在电话机旁等你回话。”我扣上电话。
我首先想到了上海南京路小姨已经过户给我的房子了。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邱桃的电话了。
这一夜，我难以入眠，脑海里过滤着许许多多的事情，最后还是回到了燎原的事情上来了。
要是我早两天给高昌顺打电话，也就是说我知道了高昌顺给玻璃厂写匿名信的时候，第一时间给高昌顺打电话，是不是就可以避免燎原痛打高昌顺事情的发生？燎原也就不至于被拘留了？
一旦燎原被判了刑，开除厂籍那是首当其冲的，他还要再在监狱待上几年，这是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到时候我该怎样面对思思？要是思思长大了问起我，为什么当时不救她的爸爸，我该怎么回答她呢？
这次我不能再犹豫了，正是因为我柔柔寡断的性格，造成了我和燎原多大的误会呀。
至于燎原最终的感情走向，已经不在我的考虑之内了。
第二天九点来钟，我就到了岗位上等邱桃的电话。
我跟她约好了是十点来钟给我打电话，可是都到了十点半了还是没接到邱桃的电话。
我毫不动摇地继续等。
我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正当我绝望地准备离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我迅速抄起电话，是邱桃。
“卓华，我刚和高昌顺他妈把十万块钱的条件谈妥了，高昌顺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有附加了个更不要脸的条件……”邱桃说。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我气愤难耐地大声问：“什么附加条件？”
“他……这个不要脸东西让你跟他登记结婚。”邱桃说。
“我答应他，只要能把思思的爸爸放出来……你告诉高昌顺，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他……”我的眼泪气愤地一下子涌了出来。
“卓华，你是不是再好好想想，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要是让燎原知道了还真不一定领你的情。”邱桃说。
“他领不领我的情不重要，”我不再柔柔寡断了，我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我对得起思思就行……”
“卓华，你能跟高昌顺结婚也能跟他离婚，来日方长……”邱桃气愤地说：“你既然能下这么大的决心，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现在就和高昌顺他妈还有高昌顺那个王八蛋签字画押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