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在老邻居的帮忙下,把不多的家当搬到了宽敞明亮的新居。
我打电话把联系不到燎原的事情跟母亲说了,并说出了我的忧虑。
母亲什么话也没说,让我尽快回部队吧。回部队之前,先让我抱着思思回大连,母亲在大连的家等着我,说见面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我抱着思思告别小姨的时候,深深地给小姨鞠了个躬,我说:“小姨,谢谢您,您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对我和思思付出了无微不至的关心,我和思思是不会忘记的,如果我的事情安稳下来,我会告诉您的……”
小姨抱着思思,在思思粉嫩的小脸上轻轻地亲几口,抬起头流着泪说:“华华,先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不要着急上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做一个坚强的女人,不要对谁都卑躬屈膝的,我们不欠任何人的……听见没有?”
“听见了小姨……”我流着泪说:“您要保重身体……我看得出来,胡叔叔一直在呼唤您,您完全可以到美国住些日子,胡叔叔和您已经到了分离不起的年龄了……”
“我可以考虑一下。”小姨回身在抽屉里拿了一摞钱递给我说:“这些钞票你放好,思思用钞票的地方还在后边呢。”
“小姨,您给的已经够多的了,不要。”我说。
“不要跟小姨客套,”小姨把钱塞到我包里又说,“我要钞票干什么?生活绰绰有余,再说了胡铃铛给了我不少美钞……”
就这样,我抱着思思回到了大连。
母亲已经在大连的家等着我和思思呢。
等到晚上思思安静地入睡以后,我和母亲才推心置腹地商议着我的事情。
“于燎原是不是变心了?”母亲猜测着:“我只让你保证有足够爱于燎原的决心,可是我却忽略了于燎原能不能保证能爱你的决心,我也许失误了,高估了于燎原对你的好。”
“妈,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我还要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不过从姜建利的态度上来判断,你猜测的没错,燎原很有可能变心了。即使燎原真的变心了我也不怕,我小姨说得对,对谁也不能卑躬屈膝,我们不欠任何人。更何况对一个背叛你感情的男人。”
“华华,有你这句话,妈妈就放心了,”母亲流露出宽慰的笑脸又说,“妈妈和你一起把思思抚养成人,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当然了,了解一下事情的真伪,还是有必要的,我们只是对于燎原的猜测,不一定正确。”
“妈,趁着这次机会,我想去威海当面找姜建利谈谈,威海又这么近,何去何从也就明白了,我也就死心塌地回部队了。”我说。
“可以,你就放心地去吧,我在家照看着思思,反正我离休了,有大把的时间了。”母亲说。
“不,我带着思思一起去。”我说。
母亲愣住一下,好像随即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说:“也应该,即使见不到于燎原,也让姜建利见到……”
第二天,我抱着思思坐上客船,驶向了分别一年多的威海。
威海的客船码头离姜建利家非常近,十五分钟后,我抱着思思就到了姜建利家门口。
我敲门,一会儿屋里有响动。
“谁啊?”姜建利的声音。
我没说话。
门开了,两眼红肿的姜建利出现在门口,一抬头看见了我,顿时显得有些惊讶。
一年不见,姜建利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憔悴,本来还想准备责备他几句,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姜建利侧着身子说:“进来吧。”
我抱着思思走进屋里。这时候我才知道了姜建利为什么竟如此憔悴的原因了。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贡品,几柱燃烧的檀香,烟雾缭绕地弥漫在整个屋里,餐桌正中央摆放着姜建利父母的遗像。
我惊呆了。思思紧紧地抱着我。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一下子原谅了姜建利不接我电话的冤屈。
“我爸三个月前突发脑溢血,我母亲一星期前心脏病……”姜建利痛苦地流出了眼泪。
“没有想到建利,都是我不好,前几天老是打扰你……对不起。”我说。
“有么对不起的,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的了……”姜建利看了看思思,又问我:“卓华,你结婚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这孩子是谁的?”
“是我女儿。”
“领养的?”
“不,亲生的。”
“你不是说没结婚吗?”
“没结婚就不能有女儿了?”
姜建利凝视着思思,忽然发现思思的右眉心上有一个小黑痣,于燎原在同样的位置上,也有颗黑痣;那看人的眼神,棱角分明的嘴唇,活脱脱的一个小于燎原。
“这孩子是……是燎原的?”姜建利问。
“是,千真万确。”我说。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燎原啊,”姜建利一拍大腿,“你这是唱的哪门子的戏?燎原已经对你彻底失去信心了……”
“建利,你听我跟你解释……当时的情况不像燎原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说。
“我听不听你解释没有用,我也不想听你解释,”姜建利摆摆手,“关键是燎原听你解释才算数,你把他彻底得罪了……”
思思害怕地哭起来。
我赶忙哄着思思。
姜建利知道刚才他说话的声音吓着思思了,就赶忙到屋里拿出来个长耳朵小白狗玩具,一边晃动着小白狗的耳朵,一边学着小狗叫“汪,汪汪汪……”
思思立刻忘了刚才的害怕伸出手接过了小白狗高兴地玩着。
“能帮我联系一下燎原吗?”我问。
姜建利犹豫着,一会儿抱歉地说:“卓华,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燎原临去唐山撂下了话了,说我无论么时候遇见你,都不要告诉你他在何处,我这已经告诉你了燎原在唐山了……”
“他是不是另有所爱了?”我问。
姜建利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但对卓华来说,不说话就是有的一种默认。
“建利,希望你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燎原是不是真的有了?”我恳求地问。
“不好说,听燎原说了一嘴,在唐山学习的同班同学中,有一位女孩对燎原挺那个的……”姜建利说。
我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小姨说过的话:不要向任何人卑躬屈膝,谁也不欠谁的。
于是我说:“我和思思在陆军招待所等燎原几天,你把我和孩子来威海的事情,最好能跟燎原说一下。如果他能回来一趟最好,如果不回来给我个说法也行。”
“行,明天我到招待所给你回话。”姜建利说。
“那我就走了……”我在客厅的餐桌前,给姜建利父母的遗像深深地鞠躬,抬起头又对姜建利说:“建利,对你父母的过世,我表示深深地哀悼,你要保重节哀……”
姜建利红着眼睛把我和思思送出门。
“这次你没开车来?”姜建利忽然问。
“没有,我俩是从大连坐船过来的。”我说。
姜建利看看已经睡在我怀里的思思,想了想说:“你等会,我送你去公交车站,一年前就有公共车了,站点就在前面。”
姜建利回身穿好衣服,从我手里接过思思,看看沉睡的思思,笑了笑说:“像,太像了,简直是燎原的翻版……”
姜建利到陆军招待所帮我办理了入住手续后说,:“卓华,只有中午和晚上我才能联系到燎原,上下午他都在教室上课。”
“行,我等着。”
“假如燎原不回来你怎么办?”
“那他就给我个说法。”
“没有说法呢?”
“那……我就立马抱着思思走,不打扰他了……”
姜建利想了想又说:“卓华,不是我不帮你,现在燎原的一些想法连我都琢磨不了了,说实话,他极有可能已经和唐山的那位女同学好上了……”
“那是他的事情,我管不了。”我说。
“明天上午我来招待所找你。”姜建利说。
第二天上午,姜建利骑着车来了。
我紧张地看着他,不知姜建利能给我带来怎样的消息。
“卓华,我和燎原联系上了,他说他不回来了。”姜建利说。
我看着姜建利,纳闷地问:“这就是燎原给我的回话?”
“是……”姜建利说:“你知道这么多就行了,我也不知道燎原这是怎么啦?也许你把燎原的心彻底伤透了……”
我强忍住泪水说:“那好,既然这样,明天我就回大连了,谢谢你建利,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会铭记在心的。”
“卓华,这不是最后的结果,我还要做燎原的思想工作,说不定他还会峰回路转呢,你给我留下大连家的电话号码,有么情况我会及时和你联系的。”姜建利有些着急。
“没有必要了,再说了我不在大连住,我还要回部队去。”我说。
姜建利叹了口气说:“你和燎原的事就这么散伙了?可孩子怎么办?”
“我会抚养她长的,这个不用燎原操心。”我坚定地说。
“卓华,有件事我再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对燎原的态度我也很生气,不理解,他和那个班里的女同学才他妈几天,就跟着了魔似的,嘁……我扣上电话后,也没告诉燎原,就给燎原在北京的妈打了个电话,我把你和思思来威海的事说了……”姜建利说。
“你不应该告诉燎原的妈妈,这不成了搞迂回战术了吗?拿孩子说事。”我说。
“我这也不是要挟谁,我跟老人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点假话,有么不能说的?我问你,思思是不是燎原他妈的亲孙女?”姜建利说。
“那还有假呀?可是……”我不知怎样回答姜建利。
“这不就对了嘛,燎原他爸妈要来威海看你们,你在招待所等着吧,到时候我带他们来。”姜建利说。
“燎原知道吗?”我问。
“他妈跟没跟他说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告诉他,告诉他他还不跟我急眼啊……这事我做主了,你放心,不是你的行为。”姜建利驴脾气又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