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
路鸣的增肌计划进展非常顺利,即便以涂贸出现,身材也都健壮了许多。
路鸣于是开始控制体型,将更多的细胞用于增强骨密度和肌肉纤维密度。
因为放纵饮食所带来的细胞,如果不用在这些地方,那就只能变成健硕的大块肌肉,或者是肥大的肚腩。
路鸣专程去动物园看了银背大猩猩后,他不得不承认,女性的审美总是那么超越直觉的准确。
而在平面模特拍摄方面,路鸣能接到的活儿也开始多了起来。
除了大志,欧米摄影工作室另外两个摄影师有时候也找他去拍东西,据说路鸣的名声已经开始传到同城其他一些摄影师的耳朵里了。
而他的收费,也增加到了至少两百一件,四款起拍;如果单独只拍一款,则是五百一款。
涂贸的身份用在了模特上,路鸣的本来容貌已经调整了部分鼻梁和眉骨、脸颊的细节,只是很慢,路鸣力求做到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这天,路鸣接到了苗苗的电话。
这是路鸣此前在学校探险社团认识的一个高三级的师姐,当时也是这位师姐把他招进社团的,所以关系比较近。
苗苗非公安专业,毕业后却去考了警察的文职。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
事实上,这是她首次给路鸣打电话,以前偶尔联系也是用微信。
接了电话,路鸣寒暄了一句,还没深度展开问候,苗苗就直奔主题。
“你认识黄可吗?”
“啊?我班上的一个同学,咋啦,她要为我跳楼吗,喊我过去看吗?”
“黄可死了。”
“啊!”
路鸣吸了一口凉气,浑身仿佛被冰冻住了。
苗苗:“你和黄可熟吗?”
路鸣沉吟道:“要说熟,肯定说不上,毕竟是个女生,我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男生,黄可其实不可能为我跳楼的,刚才我的说法纯粹是开玩笑,你不要当真。不过,真的死了吗,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跳楼吧!”
苗苗:“不是,珠江水把她的尸体冲到了岸边,你们老师还有她在楚亭工作的姐姐,都过来看了,已经确认身份了,我现在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
“幸好……”
路鸣吁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跳楼,不然真说不清了。
苗苗:“你说什么?”
路鸣:“我是想说心好难受啊,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你突然告诉我没了,我早上起得晚,连早餐都没吃,牙齿也没刷。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按道理我应该很伤心,毕竟同学一场,可是那也有些太造作了,总之,我无法用言语描述我此刻的心情。”
苗苗:“我也是看到她的同学名单里有你的名字,大家是朋友,所以给你打个电话,你知不知道一些关于黄可的信息,包括最近有什么异常?”
路鸣努力回忆了一下:“没有。”
其实路鸣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最后一次见到黄可的情景,他和黄可、木玲三人一起吃饭的情景,餐厅里轻柔地泛着《love is over》,灯光打在旁边的黄铜转经筒上,也落在黄可的脸上,流淌着光彩。
黄可那时候笑得正好,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放在路鸣身上打转,年轻姑娘的情意,总是这样淡淡的,却又隽永。
她品鉴着酥油茶的美妙滋味,欢快地聊起身边的趣事。
她说她已经跟市博物馆联系了,大四后面的时间,除了准备论文,就是在市博物馆实习。
如果没有大问题的话,她会在市博物馆留下来。
她今年好像才二十二岁,还是二十一来着。
记不清了。
苗苗:“有什么异常你留意下,想到什么,随时联系我。”
路鸣好奇地问道:“师姐,你考上了警察,一开始不是在小北路那边派出所的吗,怎么会负责这个案子。”
苗苗:“我已经调到刑警队了!”
当时苗苗去考警察,大家都以为她是谋求在警局文职的路线上发展,做一朵酷酷的警花,毕竟她的专业就是法学,去走警察文职也合适。
现在居然去当了刑警,这是警察队伍里最苦最累死亡率也高的警种之一了,路鸣没想到苗苗师姐去当警察竟然是玩真的,不由有些诧异:“听上去,你离社区居民群众距离远了一大步,但是离死亡……”
苗苗:“什么!”
路鸣:“哦,不是,离犯罪现场以及立功高升却近了一大步,恭喜恭喜!”
苗苗:“谢谢你言不由衷的祝贺,后面的师弟都像你这么调皮了吗!”
路鸣干笑了两声,顿一下,然后缓缓道:“我刚想起,之前听说,黄可一个多月前吃饭时好像是被流氓骚扰过。”
苗苗:“这个我知道,有报警记录,已经由另外同事去查了,放心,命案必破,有任何线索都可以跟我说!”
挂断电话,路鸣吁了一口气。
一月之前吃火锅的那次冲突,即便他不说,木玲多半也会说,而且警方多半有记录,如果他真的不说,那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点。
路鸣回忆了下,幸好那个地方似乎没有摄像头。
因为他在动手之前,就观察了下环境,毕竟他经过马布里的事后,对摄像头这种东西,就天然的产生了警惕心。
路鸣想要装作不知道黄可的事,偏偏有人提醒他。
当天晚上,木玲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在干嘛?”
“喝酒。”
路鸣看了一眼手中的廉价威士忌,已经喝了有二分之一了。
他一个人坐在学校后街末尾的一家潮汕牛肉火锅店,面前的炉子把小锅里的牛肉煮的软烂,雾气腾腾。
有人说,最孤独的,莫过于一个人吃火锅。
实际上,路鸣还一个人看过电影,唱过卡拉OK,逛过服装批发市场,滑过旱冰,玩过过山车,跳过蹦极,闯过鬼屋。
“你在哪里,一个人吗?”
路鸣觉得木玲的声音有点不对,果断拒绝:“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木玲道:“睡不着。”
路鸣道:“那就找你小姐妹聊聊最近男明星。”
木玲道:“我在班上,只有一个关系好的女性朋友,就是黄可。”
路鸣道:“那你交朋友的功力还真是青铜小白段位,要加油,不是跟你吹,我的朋友就很多,到哪里上厕所,都会有人给我送纸!”
木玲苦笑道:“你以为被大家喊作班花,真的是件好事么,至少没几个同性会真的跟你玩在一起了,这就是女生的世界。”
路鸣沉默了一下,报了地址,过了十几分钟,清汤挂面神情疲倦的木玲踩着一双淡青色的人字拖就来了。
显然,黄可的死对她的冲击超出了路鸣的想象。
一坐下,木玲便抓过威士忌,拿着标配小号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皱着眉,仰头一口喝下。
路鸣从抽纸盒里摸两张纸巾给她,木玲擦了一下因为咳嗽呛出来的酒液。
“黄可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路鸣点点头:“大家都在说!”
木玲呆呆地道:“我也去看了,我现在一闭眼,就是她的样子。”
路鸣道:“那你可以喝点酒,不过我听说你酒量不太好,酒品也不咋地,等下你喝醉了不会对我动手动脚吧。”
木玲竖着眉毛:“喝醉了危险的是我好吧!”
路鸣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这年头,有的男人也不安全啊!”
木玲在桌子下给了路鸣一脚。
路鸣嘻嘻一笑,说:“我就认识一个女的,说自己有三斤白酒的量,其实几瓶啤酒下去,就又唱又跳,还要在站在路灯下洗澡!”
木玲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他:“你女朋友吧,我以前还在阶梯教室碰到过两次,我看她很文静的女孩,你这么背后编排她真的好吗!”
路鸣竖起了右手食指:“第一,请称呼她为我的前女朋友;第二,刚才说的那酒后现原形的不是她,另外一个人。”
木玲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喝酒上面:“呀,你分手了,什么时候?”
路鸣:“嗯,也就一个多月前吧,比你分手可要友好多了,至少我们没有产生肢体上的互动。”
木玲发出几声不明所以的冷笑:“谁知道是不是某人在外面口花花粘花惹草导致的。”
路鸣:“你真是目光如炬,洞察世事啊,所以你应该庆幸这世界上有一个好女孩脱离了我的魔掌。”
木玲幽幽一叹,沉默了片刻道:“昨天晚上黄可还跟我说,下个月不能陪我去听演唱会,我当时就应该觉察不对的。”
路鸣:“什么不对劲?难道那时候你就知道谁要害他了吗!”
木玲:“谁害她?黄可不是自杀的么,她还留了遗书!”
路鸣心里好大一个我嚓,居然被苗苗给误导了,先入为主的以为是个他杀案。
路鸣追问之下,才知道,黄可的遗书就留在寝室内,是留给父母的,拖木玲转交,所以木玲知道部分信件内容。
据说是借了714高炮,原本只借了三千块钱,结果现在利滚利到了二十八万,她反复在信中说自己对不起父母,死了之后,就不用连累父母了。
在出事之前两个月前,其实就已经有电话打到了木玲手机上,但是黄可跟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的确后来有近两个月时间,再没有电话再骚扰木玲了,木玲以为是真的解决了。
路鸣心想一个多月前自己根本就不在学校,或许是因为如此,所以对这件事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木玲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一口喝下。
这下她的脸变得红艳艳的。
“其实几天前,我又收到了一张照片,是黄可的。”
路鸣:“什么照片?”
木玲眼眶一下红了,泪珠缓缓滑落:“就是那种照片,借钱时候拍下的,我就去找了黄可,问她怎么回事,我想可能是这个原因,黄可才想不开的!我早就该想到的,当时要是不跟黄可说,或者去报警可能就没事了!”
路鸣叹了口气:“以你的聪明,只是当局者迷罢了,你应该想到,为什么黄可说搞定了,中间也确实没有电话骚扰了,但是近几天又开始呢!”
木玲顿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