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顾渊窝在状元府闭门不出，明眼人都知道她是为了最后的院试做准备，因此大家也尽量不打搅她。
院试三年两试，一为岁试，一为科试。录取者进入所在地、府、州、县学为生员，俗称“秀才”。算是有了功名，进入士大夫阶层。有免除差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
若是不能过，怕是要等到下一个三年，她可以等得起，林瑾之却等不起，安阳郡主给了她三年时间等她考个功名，却未必能再给她三年时间。
想到这里，她朗读之声更加嘹亮。
林瑾之轻手轻脚的端着餐盘进书房，然后将餐盘轻轻放在她身旁的茶几上，顾渊浑然不觉，仍在兀自朗诵着《孟子》，等到她把《韩诗外传》背完之后，只觉腹中饥渴，刚起身准备出去找点吃的，才发现这房间里除她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看你读的那么用功，真是不忍心打扰到你。”
顾渊惊喜的放下手中《孟子》，三下五除二的跳到林瑾之身上：“瑾之，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瑾之托住顾渊让她稳稳的跨在他腰间，顾渊抬头望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用脸狠狠地噌他衣襟，深深地吸他身上清冽的香气。
“刚来没多久，你学习还是要懂得劳逸结合才是。”
少女扯他俊脸，给他的脸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上下左右盘了盘才道：“之前老是嫌弃我不用功，现在倒是用功了你又嫌弃我太用功，真真是难伺候。”
林瑾之失笑：“你呀，左右也是说不过你！先下来吃饭。”
少女这才不情不愿的松手，拿起碗筷，刚吃一口粉蒸排骨才尝出味儿不对来：“府上的厨子是不是换了个？”
年轻的公子小心翼翼地将伤痕累累的手背在身后：“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
“也不是，就是味道与之前大有不同，这才有此一问。”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问道：“那我…请的这个新厨子做的味道可还行？”
饿的狠的人吃什么都觉得香：“虽不如前一个手艺了得，但也还算不错。”
年轻公子这才如释重负：“你喜欢就好。”
少女举起眼前的粉蒸肉递到他面前：“你也来吃点？”
林公子就着筷子吃了一口，细嚼慢咽、神情隐晦。
“你呀，就是胃口被养刁了。”
也不怪呼林瑾之的胃口这么刁钻，连顾渊的胃口都快被府里的厨子养刁了，府上的菜样样做的细致精美，色香味俱全，厨子翻着花样给她做菜争取道道不重样。
更旷论林瑾之，林家做菜的还是当今女皇御赐的厨子，只会比状元府的菜色更精美。
山珍海味吃惯了总有些怀念清粥小菜，粉蒸肉是她每餐必吃的菜品，因为喜爱，厨子总是做的尽善尽美，在这道菜上花足了心思也下足了功夫。
味道确实没话说，可总和妈妈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而眼前的这盘粉蒸肉，却让她实实在在吃出了家的感觉。
这让她万分怀念：“这厨子做的味道我很喜欢，留下吧。”
林瑾之温文尔雅笑道：“好。”
有他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冬去春来，吹醒大地，万物复苏。
林公子打开窗户，望向窗外和煦的阳光，淡淡道：“我们今日出府走走？”
顾渊放下书本，遥遥的看向他，逆光背影，他的身上被暖阳镀了一层柔和金边，像是随时随地都能羽化而去，她忍不住向他伸手，想要上前抓住他。
他回眸而笑，竟比三月春风还要和煦温暖。
你是心底小小的庄生梦蝶，恰若路过清渠巧遇莲花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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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试，童生试最高一级，由学政主持。
顾渊环顾四周，发现与前两试不同，院试年龄等级跨分很大，排在她前方的是个清秀稚嫩的少年，看样子才不过十四五岁，而排在她身后的却是一位仙风道骨白发苍苍的老人。
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这种不起眼的白发小老头，往往都是什么超脱世俗之外的隐士高手。于是她肃然起敬，对这老者温声道：“先生相必博学多才，此次出山，是想入世了？就不知先生愿辅佐哪位大人。”
没想到这小老头吹胡子瞪眼，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京话怒斥：“好你个女娃娃？瞧不起我老是吧，这次我非要考个秀才给你看看，叫你不识好歹！”
好像误会了什么？
围观众人哄堂大笑：“黄老，都考五十年了，你考不上让你孙子替你考啊！”
那黄老气急败坏：“我孙子县试考三年都没过，还不一定比我考的好呢！”
“哈哈哈。”
众人七嘴八舌戏谑：“那你儿子呢？想来中举了吧！”
顾渊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那老头这才发现众人都在取笑他，气得他涨红了脸。
围观众人：“就是就是，来与大伙说一说……”
老头气的说又说不过他们，打又打不过他们，一看顾渊还在笑，就凑近了骂：“呸，你个不要脸的，就等着看我出丑呢吧。”
？？？
顾渊抹了一把被喷上脸的唾沫星子，无语凝噎。她暗道：原来白发苍苍的老人未必全是隐士高手，很大的可能就是个废材。
围观众人：“和女娃娃较劲有什么意思。”
一中年男子附和道：“就是，就是。黄老，与我们说说你儿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跟着附和。
老人气的扭过头去不看他们。
等到考试进场，众人落座，发现这小老头与她还真是有缘，就坐在她旁边，顾渊扫他一眼，他眼睛撇道天上让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白，老头：“哼！”
……
她搓搓鼻子收回目光，把心思全然放在刚发的卷子上，她对着卷子大致扫了一眼，试卷难度确实比之前几次考试要大些。
等到答完题，仔细想了想觉得答得没有什么太大遗漏这才交卷。
路过老头的时候向他卷子瞄了一眼。那卷子字糊着字，远处看去就是黑漆漆一团也不知道老头在哼哧哼哧写个什么东西。
一出考场发现林瑾之果然在等着她，他迎上前来揉揉她的发，发现她心神不定便宽慰道：“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其它的什么都不要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