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折枝的时候尚且还有树叶落下,山泉入城池的时候尚且还有自然生浑波。飞翔的燕自恨身体轻,无法抵达梦的最高处,悠悠闲云独守在天空的最顶端。如果寂寞在这一刻释然,也就不会再有凛冽的寒风。如果想念能在这一刻抵达梦的镜头,也就不会再有这么的多遗憾。
可是我不是高人,我没办法做到这些。我经常仰望天空飞翔的鸟,经常听着窗外花开花落的声音,偶尔也会和吕昊去逛逛街。自那次在王府井遇到他之后,我经常和他通电话,有时也会和他一起去吃饭。他很少跟我聊李薇的事,他只说李薇在南京工作。我觉得那是他们私人的事,我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静恩最近很忙,每天早上风风火火的出去,晚上抱着一大捆资料气喘息息的回来。她回来并没有马上睡觉,还要查看资料。有时她会叫我帮忙看下资料,无奈我不是学金融管理,总看不懂里面很多专业术语,帮不上她什么忙。我只会帮她做点小事情,比如泡杯咖啡煮点粥之类的。
静恩是个女强人,她工作起来的时候兢兢业业,而且一天最多只睡四五个小时。我曾经问静恩,我说:“静恩,你何苦把自己弄得这么累,你家里又不是缺钱花?”
静恩说:“若希,你不明白,这样子的生活才有闯劲。”
静恩说得一点没错,努力奋头的生活真的很有闯劲。只是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闯劲。以前我是那么喜欢跳舞的一个人,当时我的心思很简单,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站在世界的大舞台,当一名出色的舞蹈家,就像林肯一样。可是我错了,在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这个世界的潜规则说到底都是有钱人定下的游戏。我一个普通的女子是没办法在这复杂的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所以我只能选择沉寂的生活,平平凡凡的工作。
其实早在南京工作的时候,有些名气的舞蹈培训班并没有我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里面有很多潜在规则。那些有几分姿色教人跳舞的女子,背后通常有很多的大老板撑腰,他们可以把她们捧成明星。
我不喜欢那样杂混的生活,我要的只是纯净的空间,单纯的舞蹈。所以当静恩跟我说若希,你来北京工作吧。我办好一些私人的事就马上去了。
但我还是没有放弃舞蹈,我相信北京这么大,总有一个公司是单纯以跳舞为生,里面没有杂质,只有单纯的舞者。我运气很好,终于找到了这样的公司,虽然赚的钱不多,但很心安。
吕昊曾来公司找我,聊了几句之后就走了。他走后同事问我:“若希,刚才找你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男友?”
我说不是。他们那些人不相信,我也没解释那么多。我觉得有些东西越解释越混乱,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我还是一样安静的工作,安静的跳舞。在公司里,我跟总经理的关系还不错,她是个中年妇女,人很好。说来我和她还是很有缘份的,上次在南京参加慈善义演时,她刚好坐在台下观看,当时我跳完舞她还送给我一束鲜花。她说:“小姑娘,你和别的舞者不同,你的身上有一种超脱凡俗的气质,这才是舞蹈的最高境界。”后来没想到我到这边应聘,给我面试的人竟然是她,我还没开口说话她就录用了我。我在公司工作的第四个月,她就辞职了,具体什么原因我没有过问。
后来某一天,我们公司突然来了个新总经理,当时一纸文件就贴在宣传栏。只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新总经理的面,传说中有很多个版本,甲说总经理是个年轻的男人,长得很帅;乙说是个戴眼镜的老女人,很严肃;丙说是个颓头的老男人……总之,我们对新来的总经理充满了无限好奇,但是好奇归好奇,我们每天的工作照旧。有时教人跳舞,有时带着学员去外面参加演出。
有次我带了十个学员回南京参加演出,演出结束的时候竟然在台下看到江素阳。台下人很多,但是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和李清梨就坐在最前排的座位。
南京这么大,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和他再次相遇。只是很好,他没有看到我。我回后台帮学员收拾东西准备奔赴下一个演出地,却在这时收到了一束玫瑰花。送花的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笑得很天真很灿烂,她说:“你是若希阿姨吗?这束花是江叔叔送你的。”
江叔叔?我愣住了,会不会就是江素阳?
我接过小女孩的花,就看到江素阳站在后台的门口。我猜的没错,果真是他。他与我只有十步远,他慢慢的走到我眼前,眼睛直盯着我,似笑非笑。他说:“若希,你好呀,都快半年不见了,你肯定过得很幸福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花的手有些抖。几个学员走到我跟前,她们叫我王老师,她们说:“王老师,我们现在要去下个地方演出了吗?
我点点头,我说:“当然要了,你们先卸下装,收拾好我们准备出发。”然后我回头对江素阳说:“素阳,我现在还有些工作要忙,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谈。”
江素阳冷笑:“若希,你说的改天是哪一天?当初你要离开,走得不明不白,一张纸条也没给我留。你知道在这半年里,发生了多少事吗?在这半年里,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吗?”他伸手要摸我的脸,我躲开,他的手僵直在空气中,摸了个虚空。
我说:“素阳,有些事何必说得那么明白呢?其实你心里早就该清楚沈柯在我心中的地位。”
他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身后学员在叫我,她们说:“王老师,我们都整理好了。”
我说我这就来。然后我笑着伸出手,我说:“素阳,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们改天再聚。”我淡淡的笑着,和他安静的握了个手。
我本以为他会跟上我的脚步,可是没有,直到我们走出门口,他仍然没有跟上来。
我笑了,这样真的很好,再过几年后,如果我们有缘再遇到,可以相互间握个手,像老朋友一样聊天,也是很不错的。只是现在,他需要时间来淡忘,需要时间来疗伤。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他,欠了他很多人情债,可是爱情跟人情是不一样的,爱情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演出全部结束之后,学员们都回酒店休息了。我去了李光月那,李光月比以前明显瘦了很多,她一看到我,表情很震惊,但更多的是开心。她说:“若希,你什么时候回南京?都不通知我一下。我现在在减肥,家里都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
我说:“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学人家减肥的,是不是准备要穿婚纱了?”我记得上大学时李光月跟我说过,她说她这辈子死也不会减肥,她说她很喜欢吃那些油炸的食物,她说人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是吃喝享乐。但她又特别强调,她除了结婚那段时间减肥,,其余的时间她是不会减肥的。她说:人嘛,婚烟是最重要的。当新娘一定要穿得美美的,以后日子就会很美满。
今天听她说她在减肥,我一下子联想到她以前跟我说的话。
李光月呵呵的笑,她说:“若希,你怎么知道的?不久的将来我会结婚的。”
“呵呵,小丫头长大了,要结婚了。”我学着李清梨说话的口气摸了摸她的头。
“新郎是江素阳吧。”我说。
李光月点点头,她说:“若希,我真开心。昨天江阿姨有来找我,她知道我喜欢素阳,所以她要缀合我跟素阳,素阳那么听江阿姨的话,他一定会跟我结婚的。”她一脸媚笑。
我摇摇头。“哎,女人的心海底的针,摸不透捉不着。”
那天我跟李光月同挤一张床,我们聊了很多,每次只要聊到江素阳她就一脸的幸福,掩如江素阳的小媳妇。我记得前两个月她还打电话给我,她说:“若希,我不想再等江素阳了,等得好累呀,我爱他那么长时间,可是他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上次你在时他跟我提出分手,现在我们又复合了,可是他对我还是很冷淡。我们之间的距离明明近在眼前,却像隔了层山。我感觉自己无法跨越这座山,我想我们之间没有未来可言,所以我想放弃。”
李光月当时说得信誓旦旦,现在却又沉浸在江素阳的爱情里。女人的确是世上最难懂的一本书。
我没有跟她说我今天见过江素阳,也没有把江素阳对我说的话告诉她。我想李光月对江素阳的爱已经陷得太深了,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好。
记得我上大二时李光月跟我说,她说江素阳喜欢比较成熟的女孩,所以她要变得成熟点,好像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叫过我若希姐。因为我比她大,刚开始她都是若希姐若希姐的叫我,到后来她就直接叫我名字。我曾问她为什么不叫我姐了?她说她要变成熟。我真是被这丫头打败,不知她满脑子在想些什么,叫姐和成熟跟本就是两码事嘛。不过后来还是习惯了她叫我名字,听着感觉也是蛮好的,觉得自己还年轻。
回北京之后,还是经常和李光月保持联系。至于江素阳,我早就跟他断了联系,那次去南京遇到他,也只是一种巧合。我总觉得我跟他之间总会发生很多巧合的事。也许我跟他很适合演青春偶像剧,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偶像剧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我和他注定没有未来可言。那次见到他,只是和他简短的聊了几句,他也没有问我的电话号码,这样很好,我和他,我们回到了最初陌生的境地,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我淡淡的笑了。人生很多事很多人就该如此,得不到的爱用来怀念,想得到的爱如果只是单方面的那就让它彻底完结,以免发生不必要的纠缠,导致悲剧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