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过后,苏夏休息了片刻,和霜儿坐在院子里,泡了一壶茶,苏夏悠闲地躺在摇椅上,霜儿坐在桌前刺绣,宁止言从院子前路过的时候,都不忍心打扰。
苏夏会偷东西,会做饭,会用暗器,会唱歌弹琴作画,甚至会杀人,可是不会做女红,更不会刺绣,作为特工,需要学习很多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身在现代,的确不需要刺绣女红。
苏夏看霜儿绣的认真,忍不住问到:“霜儿,你秀的什么啊?”
“小姐,我秀的荷包啊。”霜儿笑着回答道,小姐当真是糊涂了,如今大家闺秀,人人女红出彩,小姐的女红虽不算最好,却也是拿得出手的。
可她不知,此时的苏夏看着这玩意,一脸茫然,甚至感谢自己没学过这玩意儿。
苏夏沉默地看了一会,见霜儿仿佛绣的十分认真,小心翼翼,忍不住问:“送人的?”
霜儿突然愣了一下,脸色一下红了起来,却说到:“哪有?随便绣的而已!”
苏夏见她小女儿的娇羞模样,心中了然,便不再打趣她,只安静喝着茶。
午后时分,苏夏又将其余要做的菜准备好,她心里是期待和宁止言一同跨年的,忙活了大半日,终于到了晚膳时间。
苏夏准备好了饭菜,宁止言又让闫冥温了两壶好酒,二人相视一笑。
“夫人,辛苦了!”宁止言举杯敬到。
“第一次同你过年,总要准备充分些。”苏夏也举杯,同宁止言轻轻一碰,二人将酒对饮而下。
苏夏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宁止言,期待的说:“尝尝这个,你一定没吃过的。”
宁止言刚拿起筷子,闫冥便神色紧张的进来,看了看苏夏,表情有些尴尬,最后走到宁止言身边,附耳说到:“柳姑娘长跪不起,请殿下过去看看。”
“什么情况?”宁止言抬眼看了一眼苏夏,低声问到。
“柳姑娘说,殿下前些日子应了年关要去惜香阁用膳,已经早早备好了,只等殿下了。”闫冥有些尴尬的说到,心里暗暗叹到,这柳姑娘真是不识时务,如今夫人已经忙活了大半日,这不是让殿下为难吗。
宁止言听了这话,长叹一口气,看着苏夏,苏夏听到了些许,却不做声,只装作吃菜的样子。
气氛尴尬片刻,宁止言终于开口道:“我去看看就来。”
“嗯。”苏夏应了一声,宁止言带着闫冥出了门,苏夏也未曾再抬头看他。
她是期待的,可那又如何,他救了她一次,护了她几次,她竟有些动心了!
苏夏努力让自己清醒,她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你是优秀的特工,你和他是合作关系,你迟早是要离开的!不可以认真!更不可以动心动情!别忘了,一开始柳惜若的惜香阁,就是你的禁地!
苏夏让自己平复下来,独自一人用完膳,酒还是热的,苏夏不知道宁止言还会不会回来,心里却暗暗还有些期待,不知不觉间,竟将酒全部喝完了,古时候的酒,后颈真大,苏夏竟有些晕晕乎乎的。
“砰!”窗外突然放起了烟花,苏夏静静的看着黑色的天空里,绽放开一朵朵绚烂的烟火,心里却是越发空荡。
以往还有师姐相伴,如今,却是独自一人,她无父无母,孤身一身行走在黑夜里。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父亲还不如没有,有了兄弟姐妹却个个视她如仇敌,嫁了人,也只是各取所需。
人啊,生来孤独,活着也孤独,生活更是孤独。
“小姐!你看……”霜儿听到烟火,正开开心心的进门禀报,却没想第一次见苏夏喝醉:“小姐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啊!”
霜儿轻轻扶着苏夏,苏夏笑着唤她:“霜儿……霜儿……还好你还在。”
“小姐,霜儿会一直在您身边的!”霜儿见苏夏醉了,又开着窗,便拿了披风给苏夏披上。
这苏夏一抬头,才发现她竟是满脸泪痕,霜儿一惊,小姐哭了?却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若不是她抬头,这满脸的泪,她还以为只是喝醉了而已。
霜儿看看天色,已经是夜半时分了,殿下一去不回,这新年一开始,小姐竟独自一人哭的悄无声息,她有些怨恨殿下,可那是七皇子,她能怎么办呢?
霜儿看着苏夏,心里也突然伤感起来,自幼小姐就苦,没了娘亲,又没有将军的疼爱,傻傻的被四小姐欺负,被现在的将军夫人明里暗里的欺辱,大病一场之后好容易觉得小姐变了,可嫁了人,夫家却还有个柳姑娘!实在痛心!
苏夏呆呆坐着,望着窗外,满脸泪痕,可她不吵不闹,却更让人心疼,霜儿赶紧用披风裹住了她,静静陪在一旁。
苏夏看着烟火升起,绽放,坠落,一次又一次,天空像是被火光划满了伤痕。
突然,苏夏开口问到:“霜儿,你会唱歌吗?”
“啊?”霜儿一愣:“小姐……我……我不会。”
“那我唱给你听吧。”苏夏喃喃到,像是在跟霜儿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杳杳飞花散落天涯让那些白骨别忘了回家
清明灞上牧笛悠扬催行人断肠又泪如雨下
浅浅池塘锦鲤成双风缠绵着刮听一夜落花
生死茫茫雪衣如华伶仃的白发梳弄着牵挂
谁在哭啊哭伤了城墙谁在笑啊触目的苍凉
谁的眼啊嘲笑这浮华谁安静地不用再说话
流云流走我指间的沙风吹旧了黑白色遗画
你种的柳新长了枝桠莺飞草长又是一年春夏
流萤四散殇歌安详远行的灵魂已不再回望
杏花村庄炊烟初上哪一程琴声弥散了天光
谁在哭啊哭暗了天狼谁在笑啊透骨的丹砂
谁的青衫被暮色埋葬谁的梦还有蝶翅轻展
暖黄烛光谁剪了一晚门前石阶泪多了几行
谁推开了那雕花的窗怕你漏看引路的沉香
槐火纷乱寒烟微凉你在彼方莫失莫忘
谁在哭啊哭暗了天狼谁在笑啊透骨的丹砂
谁的青衫被暮色埋葬谁的梦还有蝶翅轻展
暖黄烛光谁剪了一晚门前石阶泪多了几行
谁推开了那雕花的窗怕你漏看引路的沉香
雨落隔岸河过忘川沉默的船家你渡谁过江
曲水弯弯陌上谁家点灯的姑娘他回来了吗……”
霜儿安静的听着苏夏吟唱,她从没听过这样的歌,却又是那样的好听,带着悲伤带着孤独带着凄凉带着思念。
苏夏安静的哼唱着,窗外烟火分飞,她回不到过去,她也没有未来,从天堂到地狱,我只是路过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