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就和林琮禹说。”
有顾曼曼和林琮禹在，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促成了。
“这次还要多谢两位秦总，肯让我们陆氏多分一杯羹。”饭桌上，陆之尧举杯对着秦姝，“特别是小秦总，能够不计前嫌，陆某佩服。”
“阿姝她不善饮酒，这杯还是我替了吧。”秦蔚然举起酒杯，对陆之尧说道。
陆之尧轻笑，眼神依旧在秦姝的身上：“小秦总，这不太好吧？在其位，谋其职，以后总不能一直让秦副总代替吧？”
秦姝将秦蔚然的手按下，却迟迟没有拿开自己的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之尧。
陆之尧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们两个的手，神色高深莫测。
“两位秦总的感情，倒是不错。”他抬头，意有所指。
秦姝轻轻一笑，将手从秦蔚然的手上拿开，端起酒杯：“陆总说得是，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她仰头，将酒全部灌入口中，一滴不漏地咽了下去。
“陆总还满意吗？”她微笑。
见她真的把酒全部咽了下去，陆之尧神色一变，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秦姝面前，抓着她的手就把她从椅子上拎了起来：“秦姝，你疯了？”
“我看陆总才是疯了吧？”秦蔚然抓住陆之尧的手，冷笑，“我记得，陆总应该是有未婚妻的吧？”
林琮禹在一边看着，连忙打圆场：“大家不要激动，以后还要合作的。”
可是谁也没有接他的话，三个人对峙着。
“陆总若是一直这样子，咱们之间的合作，可就没办法了。”秦姝淡淡地开口，好像此时的事情都和她无关一样。
陆之尧的唇紧紧地抿着，眼神锐利地盯着秦姝：“秦姝，你跟我出来。”
“陆总……”秦蔚然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秦姝抬手打断了：“算了哥哥，我倒是很想听听，陆总到底是想跟我说些什么。”
秦蔚然隐忍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
他紧紧地盯着陆之尧，眼神中全都是愤怒。
为什么，每次放手的都是他？
陆之尧将秦姝从包间里拉了出来，一直拉到了卫生间外。
等站定，秦姝挣了挣，淡声道：“陆总弄疼我了。”
陆之尧低头，发现她的手腕全都红了。
“秦姝，你到底……”陆之尧恨恨地问，可是最终却没问出来。
秦姝到底是谁，给他的感觉那么熟悉，可却是一个和薛绮罗完全相反的女人。
薛绮罗酒精过敏，根本就不能碰酒。
而秦姝，可是眼睛都不眨地把一杯酒全都倒进口中，而且什么事情都没有。
“陆总，我们之后的合作还长着呢，希望你能明白，我秦姝可不是薛绮罗，可以任由你欺负。”
陆之尧咬牙：“秦姝，你不觉得你在我面前提起薛绮罗的次数有点多吗？”
这个女人，好像在刻意地提醒他薛绮罗的存在一样。
“多吗？可能是我这个人太疾恶如仇了吧。”秦姝轻笑着靠在了墙上，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烟，拿在手里把玩着。
“在国外的时候就经常能听见陆总和薛绮罗的故事，这个世界上，痴情的女人多，薄情的男人也多。”她将烟含在嘴里，点燃。
这个过程里，陆之尧冷眼看着，没有阻止。
秦姝眼眸轻抬：“我还以为，陆总又要多管闲事了呢。”她朝着陆之尧吐出一口烟雾，嘴角上扬。
“多管闲事？”陆之尧轻笑，“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希望我可以多管闲事呢？”
说完，也不等秦姝说什么，他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不见了之后，秦姝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不见了。
她在洗手池里掐灭了烟，透过镜子，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陆之尧怕是没想到她会喝酒吧？当她还是薛绮罗的时候，几乎一点酒都不能碰，就连吃个酒心巧克力，都会呼吸困难。
可是现在的秦姝，就算是把那一瓶子酒都喝光，也不会有一点的异样。
从薛绮罗到秦姝的这个过程很困难，她要彻底地变成秦姝，所以就要把属于薛绮罗的所有特征都抛弃。
无数个夜里，她一瓶一瓶地灌酒，医生就守在旁边，等她完全受不了了才会出手。
花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她的身体终于接受了酒精。
虽然喝下去还是会很难受，可是最起码不会再过敏了。
她轻笑着抬手，在镜子里描绘着自己的脸庞。
当年的情形又清晰地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陆之尧口口声声对她说，不会跟白茗玉在一起，可他们订婚的消息忽然之间铺天盖地。偏偏她当时又查出了身孕，她不信陆之尧会轻易背弃誓言，好不容易混入陆之尧的订婚典礼。
等待着她的，却是白茗玉的陷害。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陆之尧竟然不相信她！
其实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彻底地死心了，想着要彻底离开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地方。
车祸来得很突然，她甚至都没反应的时间。
雨天路滑，那辆车直直地撞向她，巨大的疼痛袭来，她没了知觉。
醒来后，她看见了秦蔚然。
秦蔚然是她大学的学长，他们两个之前就是很好的朋友。
大学毕业，秦蔚然对她表白过，不过那时她还爱着陆之尧，便拒绝了。
秦蔚然救了她，给了她一张新的脸，还有一个新的身份。
于是，她摇身一变，从薛绮罗变成了秦姝。
变身的过程有多痛苦，真的只有秦蔚然知道。
本来，她身上的伤也是可以去掉的，但是她没有。
这些伤，她要留着，提醒自己。
每次看见陆之尧，这些痛苦的过往就会渐渐清晰。
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就是让她报仇的。
她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回去的时候，陆之尧、秦蔚然和林琮禹三个人已经恢复如常，正在谈论着合作的事情。
她默默地坐回座位里，刚一坐下，秦蔚然就推了一个茶杯过来：“喝点水。”
秦姝点点头，端起水，默默喝着。
陆之尧似是无意看了一眼秦姝，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点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回去的路上，秦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没事儿吧？”秦蔚然担心地问。
虽然知道秦姝现在已经不酒精过敏了，可是看她这个样子，还是很担心。
“没事儿，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心里堵得慌。”秦姝睁开眼睛，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轻轻地叹气。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还好，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忙得没时间想这些事情。
可是现在……只要听到陆之尧的名字，她都难受。
“对了，我弟弟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你再等等。”
秦姝抬手，揉了揉脑袋：“嗯。”
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再多等几天了。
合作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秦氏和陆氏，也算是扯上了点关系。
秦姝想做点什么，也方便。
陆之尧怕是没想到，秦姝的目的，就是要摧毁他和陆家。
三家合作的工程很快就开工了，秦姝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倒是清净了几天。
一个月之后，秦姝和陆之尧的再次相见，是在白家老爷子的生日寿宴上。
白家老爷子今年整六十，外貌和白茗玉有些许的相似。
或许是已经把陆之尧当成了自家女婿吧，他对他的态度可谓亲切。
陆之尧一反常态，在白家老爷子面前，也是乖巧得很。
秦姝站在下面，看着脸带微笑的陆之尧，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你看，陆之尧只要碰到和白茗玉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不像自己了。
她不愿意看陆之尧的这个样子，索性端着酒杯去了花园里。
夜色正好，天上挂满了星星。
她仰头，微笑。
“秦小姐，能赏脸一起喝一杯吗？”突然间，一个男人出现在秦姝的身边，礼貌地问。
秦姝看过去，面前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子。
身高最起码一米八，脸白白净净的，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我是吴世初，秦小姐刚回国，怕是不知道我吧？”
他见秦姝一脸迷茫，便十分贴心地做了自我介绍，还为秦姝找了借口。
秦姝对他的印象不错，于是微笑着举杯：“秦姝。”
吴世初抬头：“你在看星星？”
秦姝跟着抬头：“是啊，今天天气很好。”
“是啊，现在很难得可以看得到如此清晰的星星了。”吴世初扭头，看向秦姝的脸，“很巧，我对星星还算是有些了解，不知道秦小姐有没有兴趣？”
“好啊，给我讲讲吧。”秦姝今天穿的是裤子，所以也不拘小节了，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吴世初一愣，随后低声笑了起来：“秦小姐洒脱，那我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什么洒脱，只不过是见惯了彬彬有礼的大小姐，看见我这样不拘小节的觉得新鲜罢了。”
吴世初不置可否地耸肩：“或许是吧。”
“我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天文，在这方面还算是小有了解。”
“据说，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突然间，秦姝喃喃自语。
吴世初在国外学的知识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不过，他对秦姝很有感觉，即使没有共同话题，他也愿意继续聊下去：“大概是吧。”
“那你说……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他死了也会变成星星吗？”秦姝看着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轻轻地问。
好像是怕打扰了天上的人，她的语气很轻很轻。
吴世初一愣，诧异地看向秦姝。
这个姑娘乍一看，像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可是现在看来，却好像有很多很多的故事一样。
此时，隐在暗处的陆之尧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的秦姝。
他其实很讨厌这种场合，特别是白老对他的这种殷勤，他更是觉得难受。
所以，在讲完话之后便出来透透气。
可是谁知道竟然会看见秦姝和吴家的小公子在说话，他下意识地往暗处站了站。
吴世初是吴家最小的孩子，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有涉足到家产的争夺中，所以吴家的每个人对他都不错。
秦姝遇上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起了偷听的心思。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秦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其实，当初他和薛绮罗是有过一个孩子的。是在整理薛绮罗遗物的时候，他才意外发现了医院的检查单。如今回想起那一切，陆之尧只觉得唏嘘不已。
而这边，吴世初轻声问：“秦小姐是经历过什么事情吗？”
因为秦姝的样子太落寞了，他几乎认为，这件事情就是她亲身遭遇过的。
秦姝回过神来，无所谓地笑笑：“不是，只是无端地想起了一个朋友，随口一问罢了。”
“吴先生，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吗？”吴世初谈吐幽默风趣，可是秦姝却没了兴致。
吴世初有些讪讪的，他站起身：“那好，就不打扰秦小姐了。”
这也是第一次，竟然有女人对他不买账。
他越发对秦姝好奇起来。
吴世初离开之后，秦姝这才开口：“陆总，不觉得偷听别人说话有失身份吗？”
陆之尧一愣，倒是没想到秦姝竟然会发现了他。
他从后面走出来，在原先吴世初的位置坐下，反问：“何以见得我是在偷听？我其实也在看星星。”
他说看星星的时候，语气明显不对，带了丝嘲笑。
秦姝冷笑：“我还真不知道，陆总竟然也有看星星的闲情逸致。按理说，白小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陆总不该有这份闲情逸致才对。”
听到“白小姐”三个字，陆之尧的脸色明显变了。
“秦姝，在我面前，不要提这三个字。”他冷声道。
“为什么不能提？难道是陆总做了什么亏心事？”秦姝不恼，看着陆之尧痛苦，她觉得舒服多了。
“揭人伤疤，就这么好玩吗？”陆之尧强压住心头的愤怒，反问。
“不好玩啊，只是陆总一直在自找难看罢了，只要离我远一点，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秦姝微微一笑，看向陆之尧。
“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对有结婚对象的男人没什么兴趣，对薄情的男人，更加没什么兴趣。”
陆之尧冷笑，双手紧握成拳，紧紧地盯着秦姝：“秦姝，有句话你说错了。自找难看的不是我，而是你。”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愤然离开了这里。
这还是第一次，在重逢之后看见这样的陆之尧。
过了一会儿，她也从地上起身，回到了酒店里。
在这之后的好几个月里，秦姝都没能看见陆之尧。
合作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这次的合作，是珠宝的项目。
在这方面，秦氏和陆氏相比，还是略输一筹。
在合作的过程中，秦氏这边倒是也得益匪浅。
在陆之尧没发觉的时候，秦姝已经悄悄地安插了几个眼线进了陆氏，只等着必要时给陆氏致命一击。
这次的项目，算是一个突破。
无论是秦氏还是陆氏，抑或是林氏，都是传统的公司。近些年来，电商平台崛起，实体店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虽然说珠宝这一行受到的冲击还算是比较小，但是他们也得跟得上潮流才行。
要是不知变通，迟早会被新贵们挤下去。
所以他们这次合作的，就是电商平台。
林氏打算自己弄一个电商平台，专门卖这种奢侈品。
因为少了很多中间环节，平台上的东西会比实体店便宜不少。
但是奢侈品这个东西，买得起的都是有钱人，他们不会在乎这点钱。
所以说，这次合作也算是试水，万一不行，三家平摊损失，也能少一些。
虽然现在很多电商平台都做得如火如荼，但是他们做的都是一些平价的东西，像是奢侈品，却是前所未有的。
若是这次试水成功，那三家就打算做大。
事实证明，电商平台还是很受欢迎的。陆氏这边趁热打铁，推出了几款新品，一时间风头无两。
只是很快，产品这边就出现了问题。
先是在某个实体店里，竟然出现了假货。
一时间，大家纷纷检查自己在陆氏买的产品是否有造假。
没想到，从电商平台上购买的产品中，竟然也发现了三例假货。
于是突然间，陆氏由开始的风头正盛，变成了无人问津。
整个陆氏都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昆翎抓了抓头发，有些头疼：“网上的那几个买家我都查了，什么也没查出来，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
陆之尧沉默地看着桌上的假货，陷入了沉思。
这件假货，是实体店的那例，经过查验，的确是假的，但做得非常逼真，要不是行家，恐怕还看不出来。
“陆之尧，你说这次会是谁做的？”昆翎有些头疼，问道。
这次的事情对方做得实在是太好了，他竟然什么也查不出来，这让他对自己充满了怀疑。
“谁是最大的受益者？”陆之尧反问。
昆翎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啊，你是说……”
随后，他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她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这完全是想毁了你的节奏啊。”
陆之尧的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没什么不应该的。”
昆翎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对了，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突然间，陆之尧抬起头，问昆翎。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是想知道昆翎的调查结果。
好像这样就可以让他确认这个事实一样，只因这个事实实在是让他激动不已。
让他愧疚、思念了五年的人，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面前，怎么能不激动呢？
昆翎这才严肃了起来：“他们很谨慎，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现在的秦姝就是薛绮罗。”
陆之尧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错。
他早就说过，世界上不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秦姝，薛绮罗，她是回来复仇的吗？
“行了，这件事情不用调查了，继续调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陆之尧吩咐道。
既然秦姝和秦蔚然敢这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他面前，肯定是做了足够的准备。
“那产品造假的事情现在该怎么办？”昆翎担忧地问，“现在网上的言论也很激烈，大家都怀疑自己买到的是假货，都要求退货。”
人都是这样，很容易随波逐流。
此时，秦姝看着网上的评论，很是满意。
“陆氏这次怎么着也得大出血了，要不然这件事情摆不平的。”她颇为得意地说道。
她不知道，陆之尧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秦蔚然却有些担心：“陆之尧那么精明，应该会猜到是我们做的。”
闻言，秦姝无所谓地笑笑：“那又怎么样？他查不到证据，能把我们怎么样？”
沉默半晌，秦蔚然这才有些担心地说道：“阿姝，不要操之过急。”
秦姝扯了扯嘴角：“放心吧，我有分寸。”
秦蔚然看着此时的秦姝，微微叹了口气。
他觉得，秦姝在遇上陆之尧之后，就变了，变得不像是之前的秦姝了，这让他十分害怕。
秦姝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接了起来。
对方的语气很是得意：“怎么样，事情已经办成了，剩下的钱是不是该给我了？”
“嗯，我现在打给你，注意查收。”秦姝回答得言简意赅，然后便挂了电话。
“谁的电话？”秦蔚然奇怪地问。
“没什么，只是一个无关的人。”秦姝低头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
不过，就算她不说，秦蔚然多少也能猜出来点。
她这次的手段，应该多少有点不正当的，但是商业上的斗争，有多少是光明磊落的？
他们只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秦姝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只要能让陆之尧垮掉，她什么都可以做。
陆氏的动作也很快，第二天就发出公告，凡是在陆氏店中购买的珠宝，想退就可以退。
当然了，根据新旧程度不同，返还的钱也是不一样的，这个过程会有专业人员进行估价和监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