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显得惊喜又意外:“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还知道为老爹分忧了。林家小子可是个倔脾气,你是怎么办到的?”
秦姝神秘兮兮地眨眼:“你猜。”
“我可猜不到,不过无论如何,你这第一次上战场就是大捷啊。是得庆祝,来!今天陪老爹好好喝一杯。”
此时秦蔚然将饭菜都端了上来,秦姝好奇问道:“妈妈呢?她怎么不出来吃饭?”
秦老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拍拍她肩:“不用管她。越来越不可理喻。”
秦姝默然,不再说话。五年了,闵素蓉还是老样子。
此时,市中心的一所住宅内。
一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站定在办公桌前,不敢抬头。
“少爷,秦氏拿到了合同。”
陆之尧没有应声,专注地用特质抹布擦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刀刃。
“另外关于秦小姐,属下也去查了。关于她的过去,是一片空白。着实让人生疑,但似乎秦老爷子一点没有起疑心。”
陆之尧将刀缓缓放下,伸手将钱包里有些泛黄的照片拿出来。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一身再简单不过的校服,衬得她气质清雅出众,她轻轻将头靠在陆之尧的肩旁,他的手搂着她纤细的腰枝。
“还有呢?”片刻后,他开口问道。
黑衣人沉重地摇了摇头。
陆之尧点了一支烟,久久凝视着照片上的女人:“找昆翎帮忙。”
“是!”
黑衣人走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陆之尧将手覆在心口处,又紧紧攥住,眉宇间少有地显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傍晚,秦姝离开公司准备回家,却在公司门口见到那个男人。
他倚在车旁,轻轻呼出的香烟缭绕在他的周身,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不真切。颀长高大的身材,见到她时,不自觉地将手中的烟掐掉,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得笔直。
秦姝想装作不认识,直接往车库走去,却又被陆之尧堵住了去路。
她有些不耐烦:“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微微耸了耸肩。
“然后?”秦姝皱眉。
陆之尧看了看自己的车:“上次在宴会上弄坏了你的裙子,我来道歉。”
不就是一条裙子?虽然是限量版,但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个男人是有毛病吗?从前还没见过他这么事事计较。
秦姝顿了顿:“道歉是不用了,况且我们两不相欠,不用这样,我还有事……”
“等等。”他抓住了她的手,炙热的掌心将温度传入了她的手臂,“你确定两不相欠?”
她一顿,的确并非两不相欠。他们之间的渊源与羁绊,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即便如此,她还是回头镇定一笑:“当然,难道……陆总与我认识么?如果说陆总要追我,这个借口都用烂了,不妨换个方式。”
陆之尧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但见到她若无其事的笑容,他心中就莫名火大。
因此他一收拢臂膀,巧妙地将她搂在怀里,叫她挣扎不得。
“你说什么?”他靠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庞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脸就跟火烧似的红了起来。
秦姝慌乱地看着周遭的人,不断地推搡着:“你放开!这么多人,要不要脸!”
“不要。”他轻轻答道,目光却集中于她那张窘迫通红的脸上。
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竟就这样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一瞬间,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了秦姝的全身……
“你到底想做什么!”待他移开唇瓣,她便懊恼地质问。
秦姝可不想在计划实施前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暧昧的笑:“我请你吃饭。你如果拒绝……”
陆之尧没有将话说完,意味不明,耐人寻味。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往她这边看了,秦姝烦躁得要死,前几天才高调地举行了生日宴会,现在要是传出跟陆之尧的绯闻,对她最不利。
“行行行,你放开我!”
陆之尧依言放开,却还是牵住了她的手,往他的车走去。
秦姝别扭极了,坐进车里才发现一个精致的礼盒。
“你拆开看看。”他道。
秦姝皱眉,将盒子放在了后面,没有理会他:“我不要!”
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或者是他什么时候开始良心发现了?老天有眼的话,让他直接去死吧,就算是为他从前做的事赎罪。
“收下。”他短短两个字,眼中却没有了方才的笑意,有些冷,“不然我……”
秦姝想起刚才他的样子,只好乖乖噤了声。车子到达四季酒店,秦姝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陆之尧的口气似乎别有深意。
“陆总也太舍得花钱了。”秦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差点露馅。
经理自然认识这位南川的大人物,将二人径直往二楼的包间带去。
就座后,陆之尧点好了菜,将菜单推到秦姝的面前:“你来。”
秦姝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鹅肝,后又一怔,改了别的菜。她能够感受到陆之尧那灼热的视线,心道不好。
“陆总这么看着我,实在是太不礼貌了。”秦姝将刚倒上的红酒灌入肚中。
陆之尧神色不改,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过于冰冷严肃。
“只是刚巧想起朋友说过的一句话。”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她半秒,看得秦姝有些头皮发麻:“什么话?”
“人的音容笑貌或许会改变,但有些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却不容易改变。”
说到这里,陆之尧意味不明地一笑,秦姝深感被动。
“原来如此。”秦姝为自己又倒上一杯。
秦姝觉得,如果自己参加奥斯卡颁奖的话,自己肯定能得个小金人。
陆之尧见她神色如旧,又继续道:“秦小姐听说过薛绮罗么?”
“陆总的前女友,别说南川,就算是国外,薛小姐的名字还是为人熟知的。”
“为人熟知?”
见陆之尧疑惑,秦姝娓娓道来:“或许是一种象征吧。陆总或许不知道,这世界上,痴情的人总比无情的人要多。就像……从前的白娘子和现在的薛绮罗。”
“你在说我无情。”
“陆总想多了。”
陆之尧的神情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却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你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当年的实情。”
“是了,我不是,我也不知道。”秦姝轻松地耸了耸肩,脸上挂着柔美的笑容。
她说的话,好似一阵微风,吹过便罢。但在陆之尧的心中,她是若有所指,他也在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菜已经上齐。秦姝低头吃饭,她感觉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重了几分。
陆之尧在她的心中向来是沉默寡言的人,今天说这么多话,或许比从前对她说的还要多。想到这里,她的心脏没来由地抽了抽。
以另外一张面孔与他说话果然很怪异!
吃到一半,他仍然没有说话,秦姝觉得有些压抑,便借口去了洗手间。
秦姝刚从隔间出来,便听见有人在外面细碎地八卦着。
“我刚刚看见陆总来了,真是稀罕事。”女人的声音明显是压低了,生怕被人听见。
“可不是吗?他好像还和那个秦小姐一起来的,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
“我看啊!八成是!”
秦姝顿住脚步,靠在墙边,拿出一支烟,打算将这个八卦听下去。
“白小姐都躺了好几年了,陆总也没找过别人,那什么秦姝怕也是个炮灰吧。”
“就是就是,以前人家都说陆白两家是商业联姻,那什么薛绮罗仗着是前女友,还想搅黄这门亲事,真是不自量力!”
是啊,真是不自量力。
秦姝淡淡笑了笑,从口中吐出一缕薄烟,昏暗的灯光下,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显出了少有的落寞。
忽然,两个女人的声音顿住,结结巴巴地:“陆……陆总,您……”
陆之尧?秦姝掐灭了烟往外看去。
陆之尧冷冷地站在外面,脸色似乎比之前还难看。
是了,无论如何还是要面子的,总是爱过的,在听见有人羞辱她的时候,他还是会不高兴的吧。
这是秦姝的想法。
“滚!”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似乎包含着他无法发泄出来的愤怒。
二人脚底抹油似的逃走了。
此时秦姝才拍了拍衣裙走出来。
“哟,陆总。怎么了?发这么大火。”秦姝笑着擦了擦自己的手。
陆之尧却凑过来闻了闻:“你抽烟了?”
“我……”这莫名其妙的紧张是怎么回事!秦姝显得有些不自然,她故作镇定地捋了捋头发,“关你什么事。”
陆之尧的脸色仍然没有缓和下来,他抓住她的手往外走去:“以后不许抽烟!”
“你管我呢!”
秦姝非常不习惯被他牵着,一直在挣扎。
“陆先生!”她加大了音量,陆之尧停下脚步,回头望她。
他的眼中带着略微的不解,似乎他牵她的手是理所当然,他管着她也是理所应当。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无权管着我!”语毕,趁着他的手松懈下来,她挣脱了他的桎梏。
似乎是为了表示反抗,秦姝拿出一支烟来点燃,又开始吞云吐雾。
她刚想往外走,又被陆之尧大力拖回来,狠狠地摁在了墙上。
他仔细想了想,他们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唯一的关系就是他凭空的猜想。陆之尧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在今天,他第二次吻住了她。这一次不是蜻蜓点水,而是略带惩罚性的剥夺!
过往的人不少,都会好奇地瞥上一眼。但陆之尧才不会管这么多,一直到秦姝的双手忘记抵抗,他才缓缓将她放开。
“陆之尧,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
秦姝的脸上还有一丝粉红,但旖旎还未褪尽的眼中,却早已装满了恨意。
陆之尧不语,同样的一句话,横跨五年重叠在一起萦绕心中。
玩?他从来不会玩。
“我不会做第二个薛绮罗。”秦姝将嘴角散开的口红擦干净,狠狠推开他往包间走去。
陆之尧一手撑在墙上,垂着脑袋,分不清悲喜。暖光灯将他的影子拉长,镀上一层孤独的黑色……
饭局不欢而散,秦姝走到门口,却遇见了顾曼曼。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秦姝连头也不回,直接上了顾曼曼的车:“曼曼,我们走!”
身边好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在催促中踩下了油门。
路上,顾曼曼仍然是好奇:“你跟陆之尧什么情况?”
“这破事,也是我倒霉,一回国就这样。”秦姝揉着太阳穴,心乱如麻。
看她烦成这样,顾曼曼只得转移了话题。
“晚上找你都找不到,还想跟你一起吃个饭好好谈事的。”
听见顾曼曼说的话,秦姝一顿:“有消息了?”
“算是吧。不过你打听薛绮罗的弟弟做什么?”
被问及此处,秦姝不能说,但如果不说,按照顾曼曼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就此罢手。虽然之前与她培养情谊是为了让她助自己一臂之力,但夜长梦多,保不齐时候没到就东窗事发。
豪门之中,真心情意难寻。
“时候到了我就告诉你。”无奈之下,秦姝只得用这句话来搪塞。
顾曼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最初与秦姝相识是在国外,虽然她总是笑着,可却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的笑意很浅很浅,看不见心底。
可她眸子里那一抹悲伤不是假装的,顾曼曼也不想多问了。
很快,秦姝已经看完顾曼曼发来的视频录像,那是五年前薛亦泽走失前最后的画面,他去的地方极为偏僻,已经是城郊的森林里了。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直接进了看林人的屋子。
第二天一早,秦姝就在秦蔚然的陪同下,一起赶到了守林人的小屋。
“有人吗?有人在吗?”秦姝开始敲门,她多希望能够在这里听到弟弟的消息,在弟弟失踪后的每晚,她都无法入眠。
片刻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打开了门:“你们是……”
“老人家,我想问问你五年前有没有见过这个小男孩。”秦姝将薛亦泽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老人拿着照片看了半天,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可不一会儿,从屋内又出来一个小伙子,身上衣服破了点,但脸上倒是挺白净。
“爸,该吃药了。你在跟谁说话?”小伙的手里拿着一个药瓶,看到秦姝与秦蔚然后,并没有惊讶,只是皱了皱眉,“你们是……”
“谁也不是,我们来问点东西。”秦蔚然抢答道,一面将薛亦泽的照片抢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走。
秦姝感到奇怪:“怎么回事?”
“那不是他儿子。”
“啊?”
秦蔚然迅速发动车子,往回开去。一路上,他把不合逻辑的细节告诉秦姝,闻言,秦姝恍然,她这是被人给耍了!
此时的陆之尧,正一个人待在后花园。在这样寒冷的冬季,却还是有不少鲜花在绽放。夜色之下,却另有一番孤冷的意味。
在花园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孤坟,没有墓碑,却是花团锦簇。
那个女人的面容仍会时不时地跑出来,他从前都没有注意,除了那天晚上,她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现在想来,她那声带着暖意的“阿尧”,犹在耳畔低吟。
陆之尧随手折下几枝花放在坟前,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阿尧,有消息了!”身后有年轻的男声传来,昆翎有些激动,将文件拿出来给他,“当年被烧死的女人不是她,有人调换了DNA比对样本。而且我在调查途中发现,五年前的车祸有蹊跷。”
陆之尧翻看着文件:“继续查下去。”
“还有一件事,你肯定会感兴趣。”昆翎拿出了秦姝与秦蔚然出现在郊外的照片,“他们找到了薛亦泽最后一段录像。现在在找人了。”
“我知道。是我放消息给她的。”陆之尧毫无意外之色,他负手而立,自信满满,似乎无论什么意外都是意料之中。
陆之尧点了点照片里的秦姝:“这个女人,回来的目的不单纯。去查清楚,另外,再放一条线索给她。我需要确定一下。”
“确定什么?”昆翎是理工男,情商有点低。但片刻后一拍脑门,“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