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儿难得一见的稚语,让舞镜顿时有些尴尬,而沙箬到时不介意,反而觉得这样的婳儿褪去了让人不敢直视的神童光环,变成了一个寻常的小孩子了,心中对她更为喜爱。
沙箬向前微微弯下腰,捧着婳儿婴儿肥的小脸,和善地笑着道:“小婳儿,姐姐不是吃撑了,而是怀孕了。”见婳儿不大明白,又拉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就是姐姐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宝宝。六个月后,他就会出生,然后婳儿你就可以看见他了,到时候你可以陪他玩,也可以教他画画。”
婳儿新奇地瞪着沙箬凸起的肚子,似乎很不解为什么这里面会有小宝宝,歪头想了想,突然笑着用手摸起了沙箬的肚子。“也就是说,这里面有一个可以叫我姐姐的弟弟或是妹妹啰?”
虽然辈分似乎有些乱了,可是沙箬还是很高兴地弯起右手的食指,在婳儿的小鼻梁上轻轻一刮。“没错,婳儿真聪明!”
舞镜见沙箬和婳儿相处地很好,便也放心了,道:“看来婳儿也很喜欢你,那我就先去让人给你收拾出房间来吧。”
沙箬点了点头,“辛苦舞镜姑姑了!”
看着舞镜走了,婳儿便拉了拉沙箬的衣袖,好奇地问:“姐姐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我好像从没有见过你。”
看着眼前这个满是好奇和不解的可爱小女孩,沙箬心头微动,一股莫名的慈爱油然而生,突然觉得,如果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出来也会这么可爱的话,那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沙箬牵着婳儿走向书桌,解释道:“姐姐呢,并不是春风化雨宫的人,所以婳儿没有见过姐姐也是正常的。婳儿认识一个叫风潋漪的人吗?姐姐是他的朋友,这次就是和他一起来的。”
“原来姐姐是潋漪哥哥的朋友呀。”婳儿若有所悟,“这么说,潋漪哥哥终于来给那些人解毒了。”
不知道为什么,婳儿说到‘终于’这两个字的时候,沙箬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和尴尬。
“这么说,姐姐会在这里住上好些时候,直到潋漪哥哥把那些人的毒给解了?”婳儿有些期待地望着沙箬。
“呃。”对上婳儿那双明亮如月,满是期待的眼,沙箬微微一怔,觉得自己无法欺骗这双眼睛的主人。“这个嘛,姐姐也不知道,也许到时候会和风大哥一起走,也或许,姐姐住上几天就会走了。”
春风化雨宫虽然非常的美丽,也正如风潋漪所说,这里是个养胎的好地方,可是沙箬在欣赏和赞叹的同时,却也深深地觉得,这里并不适合她,而且也不是一个长久之地,如果可以,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原来,姐姐还快就要走吗?”婳儿明亮的眸子顿时一黯,可是还没有等沙箬来安慰她,就见她有抬着明亮的眸子望着自己。“春风化雨宫是个是非之地,尤其是现在宫里正乱着,姐姐早些走也是好的。再说了,人之间的缘分只在来来往往间,不可强求,不可挽留,一切顺其自然,方为无上之法。”
一个还不到五岁的小女孩突然对着自己说出这么一串话来,沙箬顿时被震住了,直到两刻钟后才反应了过来。
抓着婳儿的小肩膀,沙箬直视着她问:“婳儿,你告诉姐姐,你这番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婳儿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能够让沙箬反应这么大。“这是无影哥哥在看佛经的时候念到的一句话,我听着觉得有理,就记下来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闻言,沙箬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是听别人说的,还以为她小小年纪就看上了佛经了呢。不过,“无影哥哥?这是谁呀?”
“姐姐不认识无影哥哥吗?”婳儿似乎有些惊讶,“他也是潋漪哥哥的朋友,以前他们经常一起来春风化雨宫的,娘亲还打趣他们是一对黑白双煞呢。”
沙箬有些惊异。原来风潋漪也有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吗?她还以为,他那种性子的人,向来就是个独行侠呢。
“不过上次无影哥哥却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似乎心情也不大好,大晚上地跑到我房里来看佛经,神神叨叨的,第二天一早我起来,人又不见了,如果不是看到那本佛经被翻开来放在了桌子上,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呢。”想到那次的事情,婳儿在疑惑的同时,也觉得有些渗人。
“不过姐姐,你说奇怪不奇怪,无影哥哥居然喜欢看佛经。”说着婳儿便笑了起来,“江湖中人喜好打打杀杀,更何况是无影哥哥这个无残的少主,每天都不知道要杀多少人,他却老是爱跑到我这里来找佛经看,难不成真的是杀人太多,心里害怕遭报应吗?”
沙箬被婳儿这番堪比成人的话所惊愣,也没来得及去思考这个无残的少主无影又是什么人,只觉得婳儿似乎聪明的过了头,才五岁大而已,就什么事都知道,简直是神童中的神童呀。
如果沙箬知道,风潋漪和北冥云天他们这些人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话,她就绝对不会再对婳儿的小聪明而感到震惊了,因为风潋漪他们这些人才是天生的天才,婳儿不过是对作画有种异于常人的天赋,除此之外的,也不过都是她在春风化雨宫里看多了,再加上梦姒和任长天提起这些大事的时候并不避开她,而从小就耳濡目染上的罢了。论神童,北冥瀛翾和楚锐才是佼佼者。
和婳儿聊着天,不一会儿天就黑了,婢女们送来了丰富的晚餐,外加风潋漪特别吩咐的安胎药,于是沙箬便和婳儿度过了她们认识第一天的晚餐。
吃完饭后,婳儿又拉着沙箬给她做模特,让她来画画。沙箬本来也闲着没事,便欣然答应了。怕无聊,也为了让婳儿多画出几个不同姿态的她,她还让人拿来了绣架绣花,或是从书架上拿本书来看看。
沙箬发现,书架上的书除了五分之一是《千字文》、《百家姓》之类的启蒙书籍外,其他的就都是《观音经》、《道德经》一类的释道书籍,顿时大吃了一惊。
难怪那个什么无影要跑到这里来看佛经了,这里的佛经也实在是太齐全了吧?望着书架上那堪堪的几百本佛经,沙箬都觉得,她似乎从《红楼梦》的潇湘馆跑到了《西游记》里的藏经阁了。
“婳儿,你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经书呀?”沙箬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婳儿这么一个小孩子的房间里会放这么多的释道经书。难不成,她的父母就不怕她看多了以后会出嫁做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