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之前将心底的腹稿揣摩了无数遍,就是等着借机一步步套江客的话,希望她不会再像原先一样,顾左右言其他,动不动就糊弄自己。
眼下倒好,对方反被动为主动,虽然不清楚江客的用意,但到底是个机会。
南邶放开江客的腰,立在原地静看她移步。
江唯走到江客跟前,伸出手,讥诮地勾了下唇:“来吧,扶着姐姐。”
江客歪头,斜眸眄她几秒,旋即,长臂一绕,转而勾住她纤瘦的肩膀,恶意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这边:“有劳江总,否则,我担心后背的伤口会裂开。”
江唯踉跄了下,咬咬后槽牙,忍住脱口而出的不痛快:“不碍事,照顾你是姐姐应该做的。”
身后几人瞧得出这姐妹二人之间的浓重火药味,但谁都没插嘴。
江匋的视线在江客微晃的后背间定格了一阵,不多会儿便收回了目光。
王玫是个闲的没事爱八卦的主,江匋的性取向众所周知,眼见她对江客这般在意,不免臆测到一些事,与原莉交头接耳嚼了几句,原莉一副不予置喙的态度,她便不好再多言。
二层卧室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不待江唯不耐烦,江客立时站稳,大步走向床边,动作落拓不羁,完全不像伤重患者该有的状态。
江唯怒不可遏:“合着你是装的?成心为难我?”
“装?”江客冷哼,捡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合上窗帘,“有话快问,我没心情和你虚耗。”
边说,她边麻利地退去外衣,家居服宽松,脱起来十分容易,但她动作幅度略大,不经意间还是牵扯到伤口。好在她早已习惯了疼痛,这样的伤根本微不足道。
她将衣服习惯性叠整齐放到一边,身上只余一套纯黑的无痕内衣,玲珑有致的线条展露无疑。
只是那雪白肌肤下一片片斑驳的伤痕还是令人不禁喟然。
江唯眼眶瞪大,视线蓦然被滞住,一双杏圆的眸子目不转睛凝着江客后背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嗓子不知怎么竟变得十分干涩,声音也阴郁了许多:“你……你背上有多少道疤是我爸造成的?”
江客的动作没停顿,扬手束起及腰的长发,扎了一个低马尾,漫不经心地笑笑:“怎么?大小姐良心发现了?”
室内昏暗,艳阳的余晖在厚重的窗幔间打出深浅不一的灰金色。江唯看不大清她侧颜的神情,只能盯着她行云流水的穿衣动作,双眸微眯。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女人,都觉得江客太有吸引力,不是那种婀娜多姿,娉婷妖娆,而是不容忽视的凌厉强势,想要靠近又难以靠近。
她张弛有度的曲线像极一只性感的猎豹,翕动的肌肉紧实修长,腰下两处凹陷的圣涡随着臀部饱满的力量时深时浅,为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增添几分妩媚的诱惑。
如果不是江客一贯打扮随意,性格太冷漠,向她求爱的人根本不缺,她压根犯不着和自己抢南邶。
她就是故意的。
南邶见过她这幅样子吗?
“怎么不说话?”
江客见她半晌不吱声,两手环胸,举步靠近她。
睥睨的气势压迫至前,江唯紧贴卧室木门,高跟鞋不动声色地挪了下,险些站立不稳。
她身高不矮,166cm左右,加上足下的银色高跟鞋有八公分,但还是比裸脚的江客矮了一小节。
江唯兀自滑了下喉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江客,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江客时,内心是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的。
明明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孩,眼底的冷漠却像看尽了人间丑恶,所有人在她眼里,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粒细沙。
她不明白,她只是江家的养女,父亲好心收留的孤儿,本该对自己毕恭毕敬,对江家感恩戴德,可她偏偏没有良心,就连她父母意外死亡,她都没从她脸上看到过一丝难过的神情。
这个女人,无论内心还是外在,都凉薄得不像正常人。
江客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点出息行吗?从小到大你都这样。”
江唯抽回思绪,眸色骤而瞪得狠戾:“我问你,你刚到江家那年,我爸带你去海仁医院做了什么?为什么你消失了近半年才回到江家?”
江客挑眉,回身坐到床边,两腿交叠,粲然一笑:“看来大小姐是有备而来。你真想知道?”
江唯抿了抿唇:“当然,我之前倒也想问你,但你屏蔽了江家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见你你也爱搭不理。江客,你够无情。”
“无情……”江客斟酌了下这两个字,舌尖抵过腮帮,嗤笑出声,“所以说,我一直不喜欢你们这些蜜罐里长大的上流人士,不食人间烟火的是有,可你,我是该说你天真烂漫还是该骂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你什么意思?”江唯肃然冷了神色,转而又讥笑,“怎么,你还仇富?”
“果然是……‘名媛’思维。”江客意味深长地冲她挤挤眼,一手托起下颌,“江唯,你不妨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像你们江家这种豪门,把不是善男信女当作人生信条,旁门左道玩得不亦乐乎,可你知道吗?越是这样,越是显得你们愚蠢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