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忆
摇摇头,清了清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老三紧了紧油腻的狗皮大袄,吧唧了一口苦涩的茶水,看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起身把据老爹说传了十几代的杀猪刀插在腰间的刀鞘里,关了店门,随手拿起一个面目狰狞,呲着獠牙的狗头往后院走去。
“这也叫狗?”老三手里拎着狗头的獠牙,呲牙咧嘴,狗眼血红,很是恐怖!当然对老三来说狗屁不是!
后面是个十几亩的大院,三口直径近三米的巨锅一溜靠着西墙排开,靠着大锅是一个宽广的石台。靠着东墙是一个包铁皮的一个大门和一排栅栏,里面空荡荡的。北门是五间石屋,很是气派,这小镇上也算得上豪宅。
老三走进北面最西头的厨房,麻利地添水点火,秃噜了几下狗毛,随手扔了一些调料进去,这些都是这些年自己能够找到的所有够味的调料。
灶塘里,橘红的火光映着老三的黑脸一闪一闪。他突然感到有点孤独。老爹老娘去世近一年了,他也该自己考虑考虑以后了。年轻时心比天高,整天宅在家里,不是沉浸在脑海里的画面发愣,就是瞎琢磨幻想自己咋样才能一鸣惊人,不枉此生。杀马城那几年也是浑浑噩噩,净是些狗屁倒灶的混账事。这么多年过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头看看,屁事也没干成。
过几天就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我现在也没了牵挂,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怕啥了。老三最后下定了决心。心头的孤独感瞬间被一种豪情驱逐。自己已经在这个破镇宅了30年了,天大地大我心最大,不出去看看,他娘地不就白活了!
看了看在沸水中翻腾的狗头还差点火候,他捞起灶台上常备的沙稞酒吧唧了一口,像火线一样的酒液,让老三身上微微发热。他扯了扯狗屁大袄,几根桀骜的胸毛探出前襟,盖上锅盖,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按着腰间杀猪刀走到宽敞的院子里,满天星辰闪烁,洁白的月光铺满小院。
“老洛家的沙稞酒真够劲,哥哥我想开了,管他娘的以后咋样。”
就着满腔的豪情,他一口气干了半瓶,感到浑身发热,他口里狼嚎一声。随手一甩,狗皮大袄飞到刮猪毛的石台上,露出一身精悍黝黑的肌肉,只是微凸的小肚子有点煞风景,又小心不那么潇洒地把酒瓶放好,就这半瓶了,可不能浪费。
呛的一声,杀猪刀出窍,前宽后窄,中间微微凸起,一米来长的奇型长刀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幽月光。
定桩,举刀齐眉,跨步直捅,垫步抽刀,靠步反插,滑步割,跳步刺,跺步挑,移步划。
杀猪八式。
这也算是老三的家传刀法,在这偏僻的西荒边陲,成群的沙狼,时常出没的沙盗是镇上居民的最大的生存威胁,能够传家至今的那一家没点绝活。别看小镇上的人平时见面笑眯眯的客客气气,真要沙盗来了,哪一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悍刁民?
从老三记事,每年都会给沙盗们干上几次,老爹当年就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屠夫,曾经一人对战八个沙盗而不死,只是伤了一条腿,是小镇上有名的强人。这刀法就是老爹所传,据他说是改进了祖上的秘技再配合着他天才的领悟所创,可以称为小镇第一刀法。
练了20多年杀猪刀法像是成了他的本能,配着臆想中的气流,像宿慧中的太极一样缓缓展开。明亮的月光下,老三黝黑的肌肤,像是崩起无数黝黑的铁丝,它们随着刀式像小蛇一样在老三身上乱窜,几十斤的杀猪刀本来对他来说轻若无物,可此时却像手里端着一座大山,那种沉重感似乎让周围的月光都微微荡漾。
记得小时候老爹教给自己刀时,他还很抵触,这是啥玩意?简单的什么捅,划什么的,有毛用,跟传说中的奔腾跳跃,回旋反踢那种拉风潇洒的动作根本不沾边嘛,完全是杀猪刀的土把式啊!更可笑地是每一式还得配上想象中的气流在身体内流转,其实啥也没有,只是臆想!
就是臆想内功!你也得搞得像那么回事啊!至少也得有什么经脉之类才算的上有点高大上,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简单粗暴地臆想,根本不管什么经脉窍穴之类的,太低端了。
当时自己还傻乎乎地问老爹,你练出来想象中的气流吗?这玩意有啥用?比铁蛋家的豆腐神拳还不如!结果招来了一顿名义上指导的暴打。
真正让老三感兴趣主动练起来的是一次街上的斗殴,15岁那年,在店门口,看到几个外来人欺负自己认识的小伙伴,就他那暴脾气咋能忍,特别是被欺负的还有几个小女孩。开始时对方有三个人,老三仗着身强力壮,收拾了他们。特别是一个鼻孔朝天的锦衣小孩被自己揍了个满脸桃花开,虽然自己也被打肿了脸。没想到,还没等老三说几句场面话,这帮小子,竟然呼啦啦叫来十几个,开始时老三被揍的不轻,谁知道揍着着揍着,老三似乎被揍开了窍,开始把杀猪刀法用了出来,谁说杀猪刀法非得用刀?光是那跨步小炮拳就揍的他们鬼哭狼嚎,老三是越打越兴奋,他感到这几招用起来得心应手,根本不管什么招式了,配合着步法,这小炮拳指哪打哪,那帮小子被打的抱头鼠窜,他一直追了整条街,直到把那帮家伙直接撵进了镇长家的大门,他才意得志满地回家给老爹炫耀去了。
后来才知道,这帮家伙是镇长家的客人,说是一起去求学的,还是什么世家子弟,路过镇长家,也是那次,那个稍微符合老三审美感的镇长家的女儿跟他们一起走了,还让老三伤感了好几天。
从那以后老三练起来特别用心,这玩意真有用啊!虽然土了点。后来在杀马城更是横扫一片,打遍了城西佝偻街,根本无三合之敌,确立了自己城西第一高手的美名。
今天不一样了,打完收工的老三浑身热气腾腾,似乎感受不到干冷天气对自己的影响。他凝神回味着刚才那种举轻若重的感觉。似乎跟自己突然迸发的豪情有关系,似乎今天被满腔激情搞得进步了。
“哈哈,哥哥我也是练武奇才啊!”他自己臭美了一番,哆嗦着穿上狗屁大袄,汗下去了,这一会就感到嗖嗖地冷了。
狗头煮好了,热腾腾地用盆端出来,就着半瓶酒,就在这外面石台上,甩开膀子大吃起来,
最后心满意足地敲开狗头吸干了狗脑子。这才算是结束了晚餐。随着力气大增大,他饭量也是大增,这个几十斤的狗头,如果平常家庭三人可以吃一顿,对他来说也就是刚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