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元恒，谁都没反应过来。
久困暗室，我们早没了任何精神，更不知道到了时辰日期。今天，突然到来的他，让所有人包括陈琉璃为之动容。
相应地，她话也主动说了。
“有命在身，还望侧妃体谅。”
“殿下客气，妾这厢有礼。”
元昇着一身玄衣，先皇后薨逝至今，他仿佛跟元人眼里吉祥的白无缘，一直处于深衣丧期。和对面的陈琉璃相比，一黑一白，他俩更像是承包了黑夜白天一对璧人。
“东宫犯疾之时，侧妃为何不在太子身边？”
“殿下爱怜幼子，一向垂青赵良娣，妾当日以为会宿在她处，不想殿下犯了心疾。”
“赵良娣处，不过一殿之隔，侧妃您岂会不知一方动静？”
“赵良娣抚育心累，本宫帮不上忙，不把东宫一应内事处好，焉能来回走动给太子添乱。”
“侧妃知道太子的遗言吗？”
“殿下不信臣妾，妾是狠心蓄意谋杀的人吗？太子薨逝，臣妾万分悲痛，也想弄清原委，东宫的宫人和御医，哪怕是外人来客都可以证明。”
“关于玉玺的下落，侧妃为何一直不语，语焉不详？”
“请殿下容妾解说。玉玺不明下落后，本宫自身尚且难保，怎么知道玉玺下落？”
“如若不知，劫杀一事，刺客跌出，侧妃又作何解释？”
“至于玉玺搜寻其他之事，晋王殿下全权负责，殿下有疑问可不该问一带孝宫妇。”
“至于劫杀一说，更是有人诽谤。本宫已是元家妇，久在深闺又无实权，怎会执意跟自家人过意不去？”
“……”
“侧妃殿下切勿动怒，当今陛下圣明，定会给太子和侧妃们一个公道和真相。”
“清者自清，本宫谢过殿下。”
元恒问过陈琉璃，很快就往这边来继续问讯。按照品阶，接下来是蓝苏对他回话。因为当场和太子在一起，怎么说都脱不开关系，说到最后蓝苏哭地糊涂，整个人根本泣不成声。
“宁可发病的是我……”
“良娣夫人节哀，小郡王安好无碍，还等你出去照顾呢，夫人别太过担心。来人，送良娣好去休息。”
元恒简单安慰她后，转身告诉守官，蓝苏是东宫小郡王的生母，没有圣旨，万不得苛待赵良娣。
守将奉命送蓝苏单独回室后，有人把我跟紫林带到元恒面前。我跟紫林知道什么，他问一句我们知道的“嗯”，不知道的就只好摇头。
“拦截玉玺的刺客，你们知道多少，还记得他们样子吗？”
“几乎不记得了。”
“天京书院你俩谁去过？”
“我不识字，青城也许知道。”
“我也没去过，但据说曼青城在里面，他曾经是我同门，为人极是仗义正直。”
“晋王那么宠你，为何派你去饲养重要的神獒？”
他面不改色地问我，也不知内心盘算什么，冷不丁地问了最初关于神獒的事。
是啊，元昇还“宠”过我一段时间。贵重的吉祥物神獒，恐怖的下等投食任务，他为什么要派我去做，我其实也很想问问元昇。但他不在，我没资格让越王去问，只能自己来作个回答。
“我犯了大错，晋王发了慈悲，令我去侍候神獒。”
“本王已知，你回去吧。”
元恒如释重负，好像终于办完所有事一样，交待守官次日的事，命人带着笔录文辞走了。
仿佛如梦初醒，我脚下发软，木然地往回走，差点撞上了面前的门角，还可能对近处的侧妃不敬……
“陈……侧妃恕罪！”
惊起抬头的一瞬，我眼前好似看到一团火，炽烈地灼烧着酸痛的眼睛。
“平身。”
陈琉璃一转身，大方地离开。
“谢侧妃殿下。”
我忙赶到紫林身边，心里却开始不安起来，蓝苏被安置到别处，又无法跟她及时交流，但我还是非常确定眼睛所看到的——
我刚刚看到的像火一样的，是她手扶栏台时露出的守宫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