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扇密闭的琉璃屏风。
呼吸到流进的空气,就着室外镶嵌的夜明珠,我看清了元昇的脸。
他打碎了面前的琉璃屏,这是陈琉璃与生俱来的珍宝之一。
大美人一出生,彩凤环绕,清鸣不止,整整一天不曾离开宫门,也就是那天晚上,海外臣邦献来纯粹整块如精啄的琉璃屏风。后主龙颜大悦,以此给宝贝女儿赐名“琉璃”。
现在,元昇把它打碎了。
而且,是因为我的迷路失误。
元昇他,会不会为了息事宁人,直接把我交出去,不,交了十个我,也没有一块琉璃屏风贵重……
“晋王殿下,我不是故意……”
“真是累赘。”
阴冷说着,他懒得理会我,直接伸手过来。还在战栗恐慌中的我,一个不注意,只觉得他的胳膊腾地过去,待反映过来时候,就是有只强有力的手在面前。
“还不快出来。”
一句话把我的想法打散到九霄云外,我连忙提着小心脏努力往外走,想尽快出来求他饶恕。
可是,纵使他大手拉着,我也努力地往外挤,两处使劲可好一会儿,我却愣是没走出来。
心里越急越挣不动,元昇在前面无动于衷,只是淡然地平视着我的窘态,穿透你灵魂的目光像对待罪犯一样审视着我。
我又惹他生气了,而且还是动真格生气了。
“殿下息怒,奴婢这就出来……”
心里害怕,嘴上忙说,但人在这个小隔层里却动都不能动。双脚下似乎有千斤重的东西拖着我。即便琉璃屏风破碎了,底座中的坑坑洼洼依然使我越是挣扎,反而越陷越深。
像进了自由伸缩的无底洞。
“你还是出不来是吗。”
冷淡的声音一出,我所有的感觉顿时失了灵。再没功夫去感受,全身的汗一下变得冰凉冰凉的。元昇他就在旁边,他不会骂你笨,但是他会一走了之,彻底地放弃你。
“殿下,您……我实在……”
他没有回答我,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望着他的背影和黑暗融为一体,我硬生生被夹在里面,急得马上要哭出来,可是哭也没有任何用处,相反显得自己特别没用。
自己被困在这里,静谧的四周,只能听到自己不稳定的喘息和心跳。他还是离开了,我无望地望着黑暗,不远处就是有夜明珠照明的通书房,不过一念之间,三尺之地明暗彼此相对,镇国公主府果然是个好地方。
站地太久,我腿脚开始酸累,冷静下来后,我试着从旁边入手,就算被困在这里,多少能揉揉自己的脚吧。
双手摸索过去,我慢慢地惊住,不敢再动掸一下。
不知是哪个方向,双手在一堆类似软泥的东西中摸索到像剑柄一般冷冰分明的东西。一开始碰到,我的手像触了电一样觉得疼,换了地方之后,觉察到透骨的冷意,再换过角度,摸到了棱角分明的四周有锦绣云龙图纹。
我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入宫时见过皇室御用的龙纹图案,元昇以前下朝貌似也脱下过绣龙纹的亲王制服。
摸着四角和上下层,应该是个皇家御用的盒子。
放什么的盒子要放在公主府的书房,还是放在有国运象征的琉璃珍屏秘密机关之中。
……
我没胆量去想它是什么,只顾着怎么把自己顺利拔出来,然而,用尽浑身解数,我还是毫无进展,反而弄巧成拙,成功地把自己又陷入了截。
陷到这个深度,几乎能和方盒持平。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和它平起平坐的我,黑暗中摸清了上面的纹路。
遒劲飞舞,衔珠腾云,不是妖娆艳绝的飞凤,而是九五之尊的真龙。
是套着锦绣封皮的玉匣。
“琴楼上了锁,你还能动吗?”
冷不丁地响起元昇声音,我脑中的沉思立刻被打乱。
“殿下,我还是动不了,但是我旁边……”
想回应他时,心下口边却犯了难。
现在我和它都被困在琉璃屏风宝座下的机关里,看这个情形,可能我不知碰了什么机关,才使得玉匣显露出来,凭我的一瞬间记性,即便把我拉出来熬夜瞅,我也不可能再找到玉匣的所在。
元昇可以去找人,但不是来拉你的,就算他大发慈悲打碎屏风,那也是为了找到玉玺。如果我和玉玺只能择一,我不用想都知道他怎么选。而他要是动了玉匣,凭程道长的机巧关卡,不知道我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天日……
“你旁边怎么了?”
元昇发问,我在黑暗中抬起头,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