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我挺想你的。”
花似玉,她,这么早来了?
“劳夫人挂念。”
“呀,”美人笑靥如花,“青城,我跟你虚什么,你不在时,我真觉得别苑空荡荡的呢。”
“你还有什么事。”
贬到落英堂前,除了我,便是花似玉经常去偏殿。元昇每次召我是羞辱我,他才不会为谁守身如玉呢,而花似玉才是真地去侍奉。我跟元昇之间,只有我们清楚彼此跟仇人无异,但在别人看来,像她花似玉,从一开始便视我为眼中钉。她讨厌我我清楚,但我没想到她急得和众人一样迫不及待。
看来,大家都在变,就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变。
“没事,就是老念错你的名字。”
花似玉吝惜起笑容,优雅宁静地抿起朱唇。
“再次谢您挂念,我很好,你没事我先走了。”
元昇的女人再宠没有超过三个月的,我来之前花似玉即是颇得元昇青睐。据她们说,最近她还被封为了夫人,和原来的别苑女主人平起平坐。从前恨不得毁了我,现在无端地找我,用脚指头想,也绝不可能有什么好事。
她见我走,自己倒耐心地拨弄起松枝上的雪。
美人弹指,松枝上积雪簌簌而落,一瞬间,内心有种情愫在苏醒,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某个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眨了一下眼睛,美人,美景,确实是副让人忍不住流连的美图,但我模糊的俗眼里此时只觉察到天寒地冻人寂寥,只想尽可能地离这个女人远点。
“开始我以为你不好,后来我发现我认错了人,你可不是曼青宇。”
曼青宇,轻飘飘的三个字足以让我觉得五雷轰顶,六神无主——
没有他,世上不会有“曼青城”这个名字。
没有他,那封婚约所约定的才真是一纸空文。
他,曼青宇,正是曼青城的未婚夫,而我,突然听到他的名字,脑中却觉得跟他相隔了几世几生般遥远。
我呆立良久,才从回忆中幡然醒悟。
我跟他之间的事,连蓝苏都只知其一,我从未说过曼青宇的事,花似玉却获悉了曼青宇下落,她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要告诉我,她这么做目的是做什么?
还有,曼青宇,他是不是受到元昇的……
“他究竟怎么样了?”
我猛地一回头,对着花似玉失态地发问,然而,只看到地上一双小小的脚印,还有无边寂寥飞舞的雪。
路上丢了魂一样,踩空了冰雪也没有感觉。
未婚夫,我伏在雪地上,眼前不停地浮现出他的样子。万籁俱寂的天地,以前的点点滴滴,像一粒粒看不见摸不着的雪,无声地落到心上,又默默融化掉,最终一夜下来好像什么都不曾留下,除了满脸冻住又被暖化掉的泪水痕迹。
曼青城,曼青宇,和名字一样,他们的命运也是系在一起的。
你应该开心才对呀,他还在,并没有丢下你一个人,逃匿地无影无踪。
他不在的日子,生死关头都熬过来了,有了他的以后,你不应该有更多理由去相信吗。
冰水冲过脸,赶在冬阳未升之前,我独身到了花似玉离开的松树下。
“你究竟希望我做什么。”
我望着树下的白影,不用客套寒暄,开门见山跟她直接谈条件。
“就知道你会来。”
她莞尔一笑,轻轻地对我招了招手,我略一停顿,还是坚定地朝她走来。
“曼青城,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白来一趟的。”
花似玉满足地伸出手,她在卖什么官司,我心头刚闪过疑惑,顿时感到身体失去了平衡,没有脚一样地朝着结冰的湖面跌了进去。
“啊,救命——”
噗通,冰面破碎,积雪坠落,我,一时失足,甚至连一块冰都没抓住。
“找你的曼青宇吧!”
花似玉得意一笑,笑容渐渐被冰雪弄得模糊,越来越多的冰水漫过头顶,盖过了亲自动手的花美人,也淹没了未婚夫的音容笑貌,更是马上要沉没往后无法想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