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英山子的病床前堆满了人,侍女们、嬷嬷们、游女们开心得纷纷掩面哭泣。
“夫人,你可终于醒了,这段时间可把我们给担心死了”站在旁边的樱子真挚地说道。
“对呀,对呀,我们都可担心了”周围的侍女们都纷纷响应。
芋英山子看着身边的人们,那些从前她照顾的,怨恨的,骄傲的人们,心里五味杂陈。
尽管已经醒来了,不过脸色还是苍白至极,身体也仍然无比虚弱,她环顾一圈,然后有气无力地问道:“立原部呢?”
“他……应该在正堂”一个侍女多嘴地说道。
“木槿苑?也是,我昏迷的日子里,木槿苑肯定都乱做一团,但有他在,我也就放心了。”芋英山子显然一无所知。
“去,把他叫来,我有事情要找他”芋英山子吩咐一个侍女道。
全吉原现在都知道,立原部在正堂和王夫人在对峙,力求以保下沅湫。侍女不知道该怎么做,正打算说些什么,被樱子打断了。
“你们先出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樱子使眼色让屋里的人抓紧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樱子说道:“夫人,立原士卫长最近一段时间公务缠身,忙得很,我去给您叫,您先休息,等他处理完游阔里的事,就来找您。”
芋英山子也累了,就微微地点了点头,同意了。
“你记得让他来啊”樱子离开关门之前,芋英山子还不忘嘱托道。
正堂内,刚刚还在芋英山子寝殿中的人们都转移到了这里,看立原部如何据理力争。
“王夫人,您主管吉原的大小事务纯属因为芋英山子昏迷不醒,现在她醒了,我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恢复好身体,到时让芋英夫人来裁决这件事情可能更为妥当。”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可以决断,我就不行。立原部,你要注意你说话的身份。”王夫人看起来被激怒了。
立原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怔住了那里。
“就凭现在是特殊时期。”樱子也来了,她也要替沅湫伸冤,明明是一份无可挑剔的爱情,现在怎么却变成了“各挂东南枝”呢?
樱子继续说道:“如今芋英夫人大病初愈,您也蒸蒸日上,可以说吉原现在有两位当家人。但是,沅湫的事情牵扯到认命,实属重大,乃由两位当家人共同抉择。况且沅湫是芋英夫人的亲生儿子,是吉原的大公子,岂是你可以一意孤行就裁决了的?”
看到王夫人向吃饭被噎到了似的说不出话来,樱子接着攻击说:“王夫人,这几天以来,你的作风大家可是都看到了,民心所向,大家都很尊重您。”
下面的侍女都嘻嘻地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樱子是在讽刺王夫人,但却有挑不出什么毛病予以反驳。
“王夫人,您是怎么当上吉原的管家的,您自己心里清楚,大家也都清楚,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知道了些什么”
王夫人突然面色紧张,然后怒不可遏,指着樱子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贱人,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是假的不成”
“芋英夫人没醒过来之前,您随便怎样发号施令,我们都得服从,因为您是管家,唯一的吉原管家。但夫人醒来之后,您就要收敛一点儿了,因为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天下,我们永远都是她的拥护者,而且她应该也会了解您之前的一些……”
“好了,你别说了”王夫人似乎很排斥樱子说她之前的事情,她转过头,对沅湫说道:“算你命大,今天就先过你。”
然后便气冲冲得离开了。
樱子心里更加肯定了,这个王夫人一定有问题。从她来的第一天开始,樱子就看他不顺眼,虽然有老爷留下的亲笔信,但时光荏苒,世事瞬息万变,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呢?樱子心里总是疑惑,于是便去找杉本,看他能不能帮到自己,恰巧杉本的一个朋友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神探川南子。经过他的调查,这个王夫人的确有问题,但是苦于没有掌握完整的证据,樱子也没有随便指控王夫人的权利。现在芋英山子醒了,这个王夫人就危在旦夕了。
第二天一早,立原部又出海去打渔,他必须得保证芋英山子能够按时吃到新鲜的鲸肉,这样将有利于她身体的康复。看似寂静的吉原其实暗流涌动。
听说母亲醒来,沅湫到芋英山子的卧房探望。
“母亲,您好些了吗?都怪我,如果没有我,您也不至于被气到晕厥。”
“瞎说,娘就是最近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了,你看现在,娘已经基本无碍,再加上你立原叔叔拼死换来的鲸肉,娘很快就会好的。”
沅湫趴在芋英山子的胸口,像小猫一样,展现出一个男人最温柔和童真的一面。
“娘听说,惠子……没了,别伤心,心痛是没有用的,除了给自己徒增悲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娘,我真的好爱她啊,我为什么被救了上来,我就应该和她一起去死”沅湫的眼泪沾湿了芋英山子的衣襟
“娘经过这一次的生病,想了好多好多,也反思了好多。很多事情是娘做的不对,上一辈人的恩怨终究是上一辈人的事情,我不应该将这份恩怨在你和惠子的身上传递下去。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娘绝对不会阻止你和惠子在一起。”
“娘~~”看着儿子在自己的怀里呜咽地痛哭流涕,芋英山子的心里五味杂陈,难受极了。
“既然惠子走了,你就要替她在这个世上好好活下去,活着就是传承,就是延续,就有希望。”芋英山子真的后悔,从心底后悔,但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沅湫一直在芋英山子的卧房里呆到了中午,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出来。
这个时候芋英山子已经知道了一切,在她昏迷不醒的半月余的所有事情。她真想马上就去会会那个女人,那个抢了她的丈夫还不够还在她危机的时刻,再抢走她吉原的人。
但她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她可不能让那个女人看笑话。为了见她,芋英山子就算搭上性命也得让自己变得更加出彩一些。
更何况当沅湫恳求芋英山子救自己一命的时候,看着自己儿子稚嫩的脸庞,想到那个女人伸出的毒手正准备取他性命的时候,芋英山子内心暗暗打算,要早做准备,等时机到了就给予她致命一击。
春水也来看望母亲,春水不像沅湫那般苦大仇深的样子,他是欢快的,灵动的,给人惊喜和愉悦,连芋英夫人见到了春水,脸上都浮现了笑容,即使面色依旧惨白,却也泛着红光。
“春水,娘生病的这段日子里,你有没有乖啊?”芋英山子问道。
“春水很乖,春水每日都上午读书舞剑,学习本领;下午去鹰司君家,和他一起讨论问题。”
“春水,你和娘说实话,你是真的愿意和鹰司大名一起学习生活吗?如果娘不逼你,你还会去找他吗?”
“愿意啊,春水当然愿意。春水还要谢谢娘让我与鹰司君结下如此深厚的情谊,让我们感受到非比寻常的欢乐。”芋英山子难以置信这是她十三岁的儿子说出来的话。
“这……是他教你的?”芋英山子问道
春水用力地的点了点头。
芋英山子觉得,她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给二儿子春水找到了如此踏实可靠,有担当和责任的“众道之兄”,这让她无比欢喜,感觉自己的病又好了几重。
“娘,樱子姐姐去哪儿了?我最近怎么总也看不到她了,春水想去找她玩。”春水单纯地看着芋英山子问道。
“她呀,她可是吉原的功臣啊”
“为什么啊?娘。”
“要是没有她,你哥和你怎么可能相安无事?”芋英山子心里明白极了。
小声嘀咕着“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啊。”
“娘,您说什么?”春水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