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估计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贝蒂心里这样想到,直觉是作为夜行者的第一依赖品。就像是无法戒掉的东西,叫做精神攀附。逻辑和直觉总有一个是对的,或许两个都是错的也不一定,总之,变数很多,有时候逻辑思考并不起作用,因为下一个瞬间发生的,特别是处处存在魔法的大陆上,思考是无法得出结果的。
这是作为黑雀的,必须要考虑到的一个点。即便线索和证据都和逻辑思维得出结论紧密相关,但是也不能笃定,完全去认可。有时候较长的思考时间,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出结论的话,相信直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贝莺就是这样一个相信直觉的人,虽然她的逻辑思考能力丝毫不差,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对直觉的把控、抓住其中难以察觉的被意识捕捉的连接真相的细丝。
房间中如此漆黑,以至于以贝莺的眼里也无法分辨眼前的桌子上究竟是什么。黑漆漆的空间中,亓书桃躺倒的沙发前,一个类似于小桌子的黑影,轮廓极其模糊,除了能得出一个类似桌子的东西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贝莺的视觉感知也是有限度的,虽然相比于常人肯定要强上不少,但是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中,肉眼的能力似乎已经达到了边界。作为黑雀,固然可以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是有时候也必须知道,单独靠自己,一些事情还是无法解决的。这个时候就需要去借助外物,它能够帮助自己,去将本身拥有的能力放大数倍,就相当于自己的能力是一个基数,而工具就是一个乘数,基数越大,得到的结果就越大。所以工具对于黑雀来说,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既然是夜行者,那这个工具不能太大,要方便携带,太笨重,或者是使用方法太繁琐,都不是一件合适于黑雀的工具。轻便,小巧,易于藏匿这些特征,都是一个适合于黑雀使用工具的特征。但是小巧不是造不成威胁,轻便不是无法使出记忆深刻的打击。适合于黑雀的工具,在便携和功能两个都需要强大的领域中达到一个平衡,追求极致的比例,将二者最大化。
而这样一个工具,要有强大的功能,就必须是多合一,一个工具可以当成多个工具来使用,而且它们之间切换方便,这样的要求使得器械的结构设计必须精巧,每一处都需要是最优的解决方式,每一个齿轮都是最合适的啮合角度,每一个空出的位置都必须有它存在的意义,多一丝无用,少一个就无法使用。
此时贝莺手背上的一个紧密贴合着的机械装置就是这样一个工具,小巧,复杂,但是功能完备。
这是新一代的黑雀专属制品,在市场上是禁止销售的,因为这样的设计一旦被破解出来,就可能批量生产,这对于黑雀来说是一个不怎么合适的结果。所以除非是执行任务,必要的时候才会使用,平时一般藏在袖口伪装成手环。
至于驱动和使用,设计者在制造它时对这些的考虑可谓是极尽所能。每一处齿轮啮合,每一丝动力的利用都达到了依照已经发现的规则无法再继续去改良的高度。当然,这样的器械务必是不能向外界透露的,只有像黑雀这样的群体才有资格去使用它。这种器械的数量极少,因为制作工艺复杂,精度要求苛刻,所以除非是拥有完备资料的熟练工匠才有可能将其制作完成。需要的耐心和精力也是极大的,在没有利益诱惑的情况下,普通人即便是拥有全部资料按照此去制作,枯燥和乏味以及一不小心就将其中零件规则破坏导致心态情绪等的变化必然无法继续下去。
所以,没有交易,就不会有人妄想去制作它,最终只会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伪装成手环的这个器械,其实并不止手环大小,在“暗夜行者”的袖口里面,还有覆盖前臂的驱动装置,虽然是位于皮肤表层,但是重量依然不轻。
贝莺双手右手一张,摊开在身前,细小如蚊鸣的齿轮传动声,金属轻杆和伸缩弱不可闻的摩擦声在袖中响起。五指缝隙中伸出来自手背的几根镂空的金属管子,巧妙的搭建出一个位于手掌贴合中心类似炉灶的东西,其上缓缓吐出一个光球,光球从炉灶中出来,一些细小的流丝还粘附在其上。
光球放出的光并不是普通蜡烛或者是零元灯的那种照亮空间的光,这种光是专为黑雀定制的,除了黑雀,别人是看不见的,比如说你看到贝莺已经将光球从手中的器械中吐出,但是这必须通过她的另一件装置才行——一只特殊的透镜。
贝莺右眼不知什么时候覆盖着类似于单片眼镜的齿轮透镜组,这组透镜能够将名为“夜幕套”的器械所吐出的光球投射到佩戴者的眼中,还有它照亮的物体。
“夜幕套”并非完全是机械,它和零元灯一样,也是使用零元作为主要能源驱动的装置。但是利用程度大不一样,“夜幕套”所使用的零元全是泯灭零元,也就是一次性的消耗,使用完了就没了。再次使用就需要添加新的零元才可以。
添满的零元能够使用的次数不多,为了使器械最轻便,所以容纳零元的空间较小。但是连续使用半天左右还是绰绰有余的,即便如此,一些黑雀还是会自己携带一些零元作为备用,用一个个小玻璃瓶盛装,这种瓶子大概拇指大小,足够“夜幕套”使用个把月。
“夜幕套”的光球所照亮的地方被贝莺尽收眼底,这光颜色奇异,既不是白色也不是青色,而是一种灰色的光,把所照的物体都变成了降低了颜色的东西。
贝莺就着光球得到的视线,在房间中不断摸索着,试图找出有用的东西,房间布置和大多数民房一样,都是客厅外加走廊,走廊两侧是一些房间,这里是第二层,楼下还有一层。就当贝莺想像这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的时候,走廊的一幅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画上色彩浓重,虽然被光球照亮夺去了不少颜色,但是肉眼依然容易分辨出这些颜色。但是,贝莺一将光球靠近画框,这幅画颜色就变得更黑了,更深了。贝莺空出来的左手扯了扯画框,画框丝毫没有移动,像是钉子钉在上面。
贝莺突然意识到某些事情,这个时候,她将停在画前撑着光球的手掌缓慢像内握,随之手臂像下移动,此时光球正要跟着手臂向下移动,但是某种牵引它的力量突然消失了,致使它漂浮在空间中。
贝莺不再控制光球,任由它悬浮照亮眼前,右手中袖中再次发出细微响动,灰光下,一把和前臂差不多长的利刃在齿轮的传动下贴着手背伸出。
“夜幕套”既然称为套,那它就是一个聚合多种功能的器械。吐出光球,和伸出利刃都是其中的一个功能,除此之外还能吐出压缩好的烟雾,发射准备好的麻醉针管,以及必不可少的普通火焰,等等。甚至还能再此基础上通过工匠改装,升级,增加某些操作者需要的功能。
光球的功能不止是照明,它甚至有穿透物体的功能,但不是透视,这也是为什么被光球照射的物体会颜色变淡的原因。之所以光球靠近画会使画的颜色变深,这是因为越靠近光球,物体颜色就会越浅,而透过它的程度就越大,而这画居然颜色更深了,似乎被加了一层黑色。
在经验丰富的贝莺看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利刃靠近画框,贝莺想把这画后面的空间给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