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已日上三竿,赵敬跃这几日都没怎么歇息,刚才与魏无知的对话,让他心中,这么些年的坚持分崩离析。
他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此时,在帝师一众建筑上方奔袭的杜挽清发现赵敬跃,她一跃而下,关切的问:“统领,发生何事?为何脸色如此之差?”
“挽清…”赵敬跃一时语塞,他回想着与魏无知的对话,问道:“你如何看待近几日帝师发生之事?”
杜挽清并不懂赵敬跃为何这么问,她答非所问:“已有进展,如今弟兄们正搜集证据,只待时机。”
赵敬跃摆摆手:“并非如此,挽清,我是说,此事环环相扣,甚至威胁到楚国根基,且无法阻拦,若你是我,你待如何?”
杜挽清不假思索:“回统领,挽清自有挽清职责所在,为百姓安宁,当蹈锋饮血,一往无前,但挽清并非把持朝政之人,只愿人人安分守己,挽清便心满意足,因此挽清不懂统领所言,更无法作答。”
杜挽清并未作答,但杜挽清所说犹如引路明灯。
职责所在。
他赵敬跃的职责是什么?
确实,他应当操心天下大事,但他更应该做的,是行使份内之事,他不是魏无知,魏无知强加在他身上的理想,并不是他的理想。
“哈哈哈哈。”他大笑:“挽清,我比你年长这么多岁,却被你一席话说的醍醐灌顶,不错,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不论是谁,敢犯我帝师,定让他有来无回!”
杜挽清云里雾里,不懂为何赵敬跃今天为何如此反常。
赵敬跃回想起刚才杜挽清的话,问道:“你刚刚说进展,什么进展?”
杜挽清将自己得知的情报告知赵敬跃,赵敬跃皱眉:“玉面狐…”
“不错。”
赵敬跃说道:“丞相府那边我来负责就好,你盯着十方,一旦公孙承拿到毒药,立即去丞相府拿人。”
“是!”
“你可知十方如今在何处?”
“此人不在青楼便在赌场,要么就在去这两地的路上,挽清已在赌场搜查一路,并未发现此人行踪,所以挽清想去青楼查看。”
赵敬跃直呼卫十方的名字,且叫的十分亲昵,第一,赵敬跃本身就是卫十方他爹卫青城的徒弟,第二,卫十方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平时自己手中事务杂乱,没办法替自己师傅管教卫十方,但只要看到卫十方在街上做些什么不正经的勾当,赵敬跃定去管教一番,虽然是纨绔子弟,但卫十方还算听他的话,平时也会收敛一二。
但如果卫十方将毒药交给公孙承,也算公孙止同谋,但不给公孙承,又没个正当理由上丞相府抓人,因此赵敬跃十分心烦。
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不过好歹是卫十方亲近之人,赵敬跃对杜挽清说道:“不论如何,念及他爹的面子,并且他本身也是护国侯,你见他时,让他三分吧。”
卫十方的性子赵敬跃再清楚不过,这是个看到漂亮女人就想上前调戏两句的,令人哭笑不得的顽劣,见到杜挽清这等美女,卫十方免不了嘴欠两句。
“挽清明白,先行一步。”
对杜挽清来无影去无踪这一点,赵敬跃早已习惯,但每次杜挽清施展轻功,都让赵敬跃佩服不已。
“巾帼不让须眉啊。”他哼着小调,往自己府上赶去。
杜挽清一路施展轻功,一边搜寻卫十方,但并未找到卫十方行踪,正愁眉苦脸,却被一人叫住:“挽清姐姐往何处去?”
杜挽清心中惊骇不已,她的轻功,世间并无几人能够看出行踪,如今却被人识破,这还得了?她转身,但只看到一名少年。
少年一身锦衣无比华贵,腰间戴着腰牌,刻着护国侯三字,且眉清目秀,气色丰润如玉,眼中镌着英武之气,且从外表来看,举世无双。
可他偏偏就是杜挽清要搜寻之人,在帝师内胡作非为的卫十方。
“见过护国侯。”即便杜挽清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对卫十方行礼,但论官职,卫十方都高出她不知多少,她不得不忍气吞声。
“见过挽清姐姐。”卫十方还有模有样地作了一揖:“挽清姐姐要往何处去?”
杜挽清是想找卫十方,但她只想监视卫十方,如此光明正大地聊天,并非她所愿,于是她说道:“挽清自有公事加身,哪像侯爷这般逍遥自在。”
“挽清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卫十方怪罪道:“挽清姐姐在十方头顶来来回回飞了好几趟,要不是十方没犯法,还真怕挽清姐姐把十方抓去问话嘞。”
杜挽清哑口无言,卫十方话里的意思,摆明就是看出了她的动机,她不解,为何一名纨绔都能看破自身身法,且在她眼下,藏匿了起来,要是卫十方不现身,恐怕她找遍帝师,也找不到他的行踪。
但她不能说出她的目的:“护国侯莫怪,挽清确实有公务,侯爷若无其他事情相商,挽清便告退了。”
“确实有一事相商。”卫十方调侃道:“挽清姐姐近日可有空来将军府坐坐?十方备上好酒好菜,一起作诗赏月如何?”
杜挽清抱拳:“挽清乃习武之人,不懂那些文人花前月下的意境,侯爷去找折仙楼中,那些姑娘便是。”
“挽清姐姐莫非在吃醋?”
杜挽清:“…,侯爷,卑职却有要事,侯爷不如去找那些平日里一起寻欢作乐的好友,挽清就不奉陪了。”
“十方哪有什么好友。”卫十方委屈的辩解道:“挽清姐姐切勿将那些欺男霸女的恶霸与十方相提并论,十方至今未碰过女人,不信的话挽清姐姐验证一番便是。”
“卫将军一世英名,怎生出你个无耻之徒?”杜挽清气急败坏,已经口无遮拦:“你看看你那德行,我…”
卫十方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她被卫十方盯着,竟然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如坠冰窟,通体发寒。
“哈哈。”卫十方随后缓和,说道:“挽清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开不起玩笑呢,既然如此,十方先行一步,不过十方先说好,挽清姐姐若要继续跟着十方,离十方百步之外较好,凭着姐姐身法,恐怕两三息的功夫就能飞过来,如若不然,被无知楼盯上,挽清姐姐可有罪受咯。”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往折仙楼方向走去,杜挽清站在原地,贝齿紧咬着红唇,有些不忿,但也无计可施。
帝师内人来人往,但见到卫十方,人群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人们害怕的,不是卫十方的头衔,而是卫十方的作风。
就在快到折仙楼的时候,有一人大叫他的名字:“十方!十方!”
来者正是公孙止之子,公孙承。
百步之外的杜挽清,也做好了准备。
“公孙公子,叫十方何事?”
“不方便说,在下设好酒席,等卫兄赴宴呢。”
他把手搭在卫十方肩膀上,随后往折仙楼旁边的折仙客栈走去。
折仙楼是青楼不假,楼中女子个个天姿国色,但从不做那些陪人过夜的交易,一般那些慕名前来的男人,只能在旁边的客栈住下。
客栈中有人在吃饭。
“掌柜的!”公孙承一声吆喝,客栈掌柜点头哈腰的来到公孙承面前:“公孙爷爷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卫十方并未说话,但掌柜的看到卫十方,说道:“卫爷爷也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卫十方眉头一皱,首先是杜挽清,再然后到公孙承,回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
他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
面前,公孙承二话不说,丢出一锭金子,然后大声说道:“让里面的人通通给小爷滚蛋!”
“这…”掌柜为难道:“小店是做生意的,哪有赶客之理啊?”
公孙承一巴掌把掌柜打倒在地:“我管你是做什么的!帝师还没人敢忤逆老子!爷爷让你办的事,你就去办!你要敢大逆不道,我拆了你这客栈还有旁边的折仙楼!”
“公孙爷爷,不可啊!”掌柜年事已高,被公孙承全力打一巴掌,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不过确实听到拆了客栈这几个字,他求情道:“客栈是魏楼主交给小人经营的,小人赶客出门,恐怕饭碗不保啊!公孙爷爷通融通融,小人给爷爷设一间雅房,保证无人打扰。”
折仙楼是魏无知开的,客栈也是如此,这两者也是无知楼搜集情报的两大产业,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公孙承,似乎并不惧怕魏无知。
“你有本事叫那缩头乌龟出来!小爷当场扒了他的皮!”
然后他吩咐身后的手下:“给我一间房一间房的清,不走的,不论是谁,砍掉一只手,就报我名号,我看谁敢留下!”
卫十方并未出手制止,百步之外的杜挽清也是如此,但卫十方一脸平静,而杜挽清早已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公孙承剥皮抽筋。
公孙承的手下开始清场。
折仙楼上,楚嫣然对一旁侍女问道:“客栈为何如此嘈杂?”
“回小姐的话,是丞相之子与护国侯在一旁闹事。”
楚嫣然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早些时辰,他不是被公孙止禁足在家么?为何还能与卫十方一起厮混?”
“奴婢不知。”
“查。”
“是。”侍女应声,退了出去。
“公孙承这个目中无人的蠢货倒不足为惧,只是卫十方,义父为何要我盯着?”
楚嫣然不解,同时,也将卫十方列为危险人物。
能被魏无知惦记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主角登场!多主角叙事,卫十方是第一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