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将自己置于无儿可帮的地步,就卫长孝的性格,指望他孝顺,到底有几分可能,让卫敬山好好想一想。卫敬山那里不知道自己的三个儿子的性格,听了这话,脸色都白了几分。最后只能默认了一切都让别人去处理的结果。
卫长孝见自己孤立无援,心里立马就对两个老的不满意了。可有二两银子总比没有好,而且两个老的在家里,卫长忠有什么好的不得送点儿过来啊。他们让卫长忠做事情也比较理所当然一些,两个老的也还是很能干的。这么一想,卫长孝总算是心里舒服了一些,但到底没有之前那么得意就是了。
大王氏那里不知道如今二儿子夫妻两,对她的态度估计是厌烦的很。她也知道卫长忠夫妻两孝顺,几个孩子也随爹娘,对她这个奶奶还是可以的。即使没有那么亲近,但到底也不至于不孝顺就是了。大王氏看得通透,如果真的到大儿子家里,指定日子好过许多。
可正因为知道大儿子夫妻两孝顺,她才更加不能去大儿子家里。如今趁着卫长孝还没有明白过来,在他只注重眼前的利益的档口,赶紧回去。不然,等他醒悟过来,以后少不得要用她做借口,跑到大儿子家里去。她可不觉得卫长孝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卫长孝的那脸皮可是厚的很的。
蹭吃蹭喝不说,指不定还要拿东西走,甚至偷秘方子。面对这个宁愿躺着不坐着的懒汉,她倒是后悔当初没有教好了。回去之后少不得要看老二夫妻两的脸色,自己的老头子也未必会护着自己。可起码自己是婆母,这点不会改变,老二夫妻就是再不好也不敢对她如何。不就是看脸色么,早年间她还做儿媳妇的时候也是熬过来的。
“好了,既然事情说定了,以后可不能再更改了。你们这一家子,事情一出出的,大家都散了吧。长忠啊,你有门路,去帮着看看长礼的事情吧。到底是你弟弟,就是再不好,也不至于兄弟一定要你死我活的不是。”
都不是狠心人,最多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但没有一个人会希望对方去死的。几十年的感情,到底还在那里呢,也不是没有过互相扶持的日子。卫长忠点了点头,要他为了卫长礼牺牲家里人,他自然是不干的,可只是帮着打点,这倒是没有问题的。
“谭老哥,我也是没有脸面来的,我也不是那圣人,如何能痛快呢。可到底这么些年的情分,主要还是我娘那里,也不求别的。就是希望他不受大罪,能活着就成。”
卫长忠将一张纸递给谭北兴,谭北兴眉头一皱,就将那张纸推还给了卫长忠。
“你叫我一声老哥,我们的情分是假的不成。不是我说,这事儿大的很,上头也是不高兴的。如今有人出来顶罪了,自然是会尽快办理下来的。那个衙役同你说的不假,杀头倒不至于,但流放应该是会的。真要改变这结果,说句实在话,我是不会做的。”
谭北兴也实话同卫长忠说
“我上头大哥二哥打小就对我好,他们如今的能耐也是不容易的,我不想让他们被人抓了把柄。就是这回出事的是你,我也不会出头的,更别说是你那个弟弟了。但路上帮着你打点一二,让他能不被流放太过苦寒之地,这点我还是做得到的。”
谭北兴的话很直白,自己的亲哥和外人,总是差一层的。卫长忠听了不觉得奇怪,要是他也会这样选择的。
“这次的事情,虽然有了更好的安排,你也得了不少的利益。可说实在的,这事儿还是你们自己的本事儿在那里,你们不计较,可我这心里到底是不得劲儿的。再说,打点那些人,可要费不少银钱。”
卫长忠再次将那张纸推给谭北兴,这张就是卤味的方子,写的很是详细。是卫墨冬口述,安楠执笔的,全家都同意了的。如今这方子的存在,到底招人眼了,人家不会看到你的辛苦。只会想着,这个方子的利益一定很大,要不然为什么连府城的人都动了心思,做了这些事情呢。
怀璧其罪,倒不如舍出去的好。卫长忠今天走的时候,还特意露出了行迹,将方子揣怀里的时候,故意让一个大嘴巴的瞧见了。那人是一个好打听的,也不管别的就直接问是什么东西。卫长忠也知道,若是直接说了,人家还未必信呢,还是犹犹豫豫隐晦的说了是卤味的方子。
等那人再次问的时候,就绝口不提了,这可就增加了可信度。而如今要在这外头将方子给谭北兴,也是为了让那些跟来的人看清楚。
“你也别推了,我如今算是瞧出来了,这就是个祸根,若是还放在我的手上,将来可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倒不如直接给了你,打点的那些银钱就当做是买方子的钱成吗?谭老哥,你就当帮我个忙吧,如今我们在村子里可是打眼的很呢。我也不求别的了,如今家里地有几十亩,倒是不愁吃穿了。我呢,家里都是闺女,费不了多少银钱。等到小的那个长成了,可得要十来年呢。”
卫长忠那里是真心舍得,可一想到家里能够平静下来,这不舍也成了舍得了。这玉蜀和卤味方子,带来的利益已经是很多的了。去年这个时候,他们是什么光景,这才一年过去,如今的他们又是什么样子,就知道这其中的差距了。本就是神明赐予的东西,若是太过贪心,指不定会适得其反呢。
“诶,成!长忠啊,你是个重情义的,就是别人不仁义你也记得人家那份儿情,我也记得你的情分。偷偷同你说件事儿,你信不信由你。”
谭北兴最终收下了卤味的方子,也代表着今天这批卤味是最后一批了,以后都不会去收卫长忠家的卤味了。他当然知道,卫长忠这么做避开麻烦什么的到底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觉得欠了他人情。凡是扯上官府,那可是撕下一层皮都算是好的了,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又能怎么样呢。故而卫长忠就觉得这个人情,已经不是小钱能顶的上的,只有长久的一直被人惦记的卤味方子,是他们家最大的诚意了。
“什么事儿?”
卫长忠觉得很是不好意思,这本就是两清的事情,怎么谭北兴好似觉得不值得呢。
“京城传来消息,钦天监预测,明年北方旱,南方涝。你瞧着办吧,种地的事儿我知道的不多,你看看能不能多种一些耐旱的庄稼,还是多存点儿米粮。”
谭北兴言尽于此,旁的是真的不能同卫长忠说了,卫长忠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事儿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件大事儿了。侍弄庄稼的庄稼人,可不就是靠天赏饭么。这旱涝最是可怕,他们这里要发洪水倒是不大可能,可旱灾的可能还是有的。
二十多年前,他年幼的时候那次不就是旱灾么,当时可不就是活不下去了么。他大伯一家子当时为什么没有连他父母也养着,就是因着养不活。一个孩子才吃多少啊,两个成年人又要吃多少。他大伯夫妻两口子还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殷实呢,可最终一场旱灾也几乎是倾家荡产了。
“多谢你了,老哥这可是个大恩情呢。”
卫长忠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他也明白为何朝廷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洪涝还可以加高堤坝,做防护措施。可旱灾,那可是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谁又有办法呢。等他回去一转述,卫墨冬就明白了,可以防御的事情,说出来是让大家安心。可不能防御的事情,说出来,只会让大家惊慌失措,甚至可能还没有发生旱灾就先暴动起来了。
这个年代,还真是没有可以防御旱灾的措施。当整个北方都旱灾的情况之下,人能有口水喝就不错了,指望有水种地那是何其艰难。而他们这样的北方不算,南方也不算的地方,更是艰难了。因为洪涝不到,但旱灾却绝对会到。可他们这里没有南方的水就种不成水稻,天气又没有北方那么炎热,小麦也就容易空壳。
“爹,神仙估计就是为了让我们度过这艰难的时刻呢!”
卫墨冬眼睛都亮了几分,看向了院子里的玉米。这玩意儿可不就是高温耐旱的农作物么,就是不能挡粮食。可说句实在话的,也就是如今朝廷还没有发现这玩意儿的厉害。这次在歉收的情况之下,他相信这玉米也会成为粮食作物之一的。就算不能,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玉米当做粮食卖出去给那些人。他们家则是拿着银钱充作粮食上缴,这也是可以的。
“老天保佑!一定是如此!”
卫长忠想到那沙地平日里连野草都少,却能够种植玉米,可见这玩意儿有多耐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