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敏儿本来是想让东方润收了钟灵儿的,但是这会儿她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她觉得在这个府里,她们姐妹能折腾倒是能折腾,但是她自从知道东方寿才是先皇嫡孙之后,想法有时候就变了。
但是她这个想法又不能现在就和钟灵儿说,毕竟她还小,要是到时候沉不住气,怕是会坏了大事的。
不管怎么说,钟灵儿的风头算是出尽了,
她在楼挽月和东方若雪两个女人的心里,一点儿好印象没留,倒是让人提起了戒备。
楼挽月让千树打听东润的动静,后来千树回来说,东方润仍旧住书房,没有去西院,她才稍稍放下了心。
东方若雪回到连府后,倒是没有逼问连暮寒什么,只是对他横眉立目的,没有给好脸色,连暮寒还不知道哪里错了呢,一脸的无辜。
东方若雪直接给他甩了脸子,抱着连倾城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连暮寒第二天酒醒,好像明白点什么了,但是他才不愿意承认呢。
钟灵儿在寿王府的待遇真的不错,但凡钟敏儿有的,都给她一份,甚至连稀有的血燕都有她一蛊,千树和楼挽月说的时候,楼挽月沉思片刻:“她是客人,理应给她的。”
千树抿着嘴:“我们府里的东西,她们姐妹都挑着尖儿的用呢,一个大着肚子的可以理解,另一个呢,难道连我们小少爷的东西也抢吗?”
“好啦,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哪来的那些埋怨呢?”楼挽月看着她苦笑道。
“您是好人,菩萨心,奴婢们瞧不过眼儿……”千树嘟着嘴出去了。
楼挽月坐在那里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叹了口气,拿起了旁边的花撑子,绣了起来。
东方润到屋子里的时候,看见她正坐在轩窗下,晴光温和地打在她的身上,她看起来,真的很美,也很圣洁。
他站在那里未动,只是在想,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妻,为何自已的心认不出她来呢?他们以前到底经过了什么?她的眼神里不是没有哀怨,而他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她怪的只是因为自己失忆后娶了钟敏儿吗?
可是她对钟敏儿并不上心,显然在她的心里,钟敏儿不足以对她构成威胁……
楼挽月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却见东方润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一身长衫,仍是他最喜欢的白,一如初相见时,他温润如风的感觉还在。
她便想,自己从未改变过对他的心思,变的那个人,一直是他吧。
她放下绣品站了起来,温和地一笑:“相公……”
相公,这两个字从他回来到现在,她第一次这样称呼。
之前总是直呼世子。
楼挽月只说了两个字,便觉得心里一痛,自己以前这样称呼他的时候也少,他好像从来都不曾属于过自己。
若非安倾然帮忙,她也不会有忻儿,现在都无法想象,没有了忻儿的日子会怎么过。
若是没有忻儿,而他又领回了钟敏儿,那自己还能在寿王府继续呆下去吗?
“你有事找我?”楼挽月脱口问道。
东方润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我想跟你说说钟灵儿的事情。”
“哦。”楼挽月淡然地哦了一声。
“敏儿的意思,让灵儿一直陪她到生产,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她在王府里觉得孤单,所以我才让她接了钟灵儿过来……”
这也算是他的解释。
事后的解释。
楼挽月笑了一下:“钟敏儿这样想,也可以理解,毕竟从未离开过家,进了京城,肯定会惶恐,有亲人在身边,感觉不一样,只是灵儿有些小,她照顾她姐姐怕是有心也不会使,我已经差人找了嬷嬷,原来咱府里出去的嬷嬷,照顾人就会了,等过两天,就会入府,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跟你说呢。”
“你有心。”东方润有些动容,“之前,委屈你了,那么重的家事你一个人承担,还将忻儿养得这么好,想想,若是我,怕是也只能做到如此。”
这是在感谢她吗?
楼挽月听到从他嘴里说出这么温馨的字眼儿,有些激动,眼角就湿润了:“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们母子是如何熬过来的,只想着,有一天你会回来,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我,否则……”
她声音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是呀,我回来了。”东方润的脸上有些尴尬,他回来是回来了,却带回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这绝对不是楼挽月当初设想的吧。
正想着的时候,西院的丫环又来了,说夫人感觉不好,肚子又痛了。
东方润脸上没有急色,淡淡地道:“我一会儿就过去。”
那个丫环退了出去,没敢再说什么。
楼挽月刚刚起了的悲意敛了,只一笑:“快去瞧瞧吧……”
“不急,她不过是大惊小怪罢了,大夫也说了,她年轻,身体很好。”东方润象是在解释。
楼挽月笑了一下:“第一胎,紧张也难免的。”
东方润沉吟片刻:“我在想,当初你一定不会如此,是不是?”
楼挽月心里一暖:“当初因为爹娘在身边,所以,我并不害怕。”
东方润喝了口茶:“爹娘他们极想忻儿,也极想你……”
一提起寿王夫妇,楼挽月抹了抹眼角:“想起爹娘那么大年岁,在乡下受苦,我们又不能尽孝在身边,便觉得做儿女的,真是不孝……”
东方润闻言脸上也现了悲戚:“虽然以前的事情还没有想起来,但是一见面便知道他们是最疼我的人,以我为命的人……好在连暮寒和若雪想的很周到,爹娘的身子也很硬朗,他们也有人服侍,替我们尽孝,爹娘现在知道我回来了,心情倒是有些急,恨不得日夜相见才是,只是这个愿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会的,皇上皇后最是仁慈,他们体恤爹娘年老体迈,所以对连暮寒他们私下的照顾,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当不知,这一次,许你出京,皇上也是开恩了呢。”
东方润淡淡点了点头,对于自己之前造反的事情,他也没有印象,但是他知道原因 ,是太后想自己的父亲登上皇位的,太后已逝,这件事情,父亲也会释怀,母亲却是最开心的那个。
他见到了自己的父母,看着父亲只有娘亲一个女人,心里很是羡慕。
他觉得自己若是真的爱上一个女人,也不会让别的女人分去自己的情感。
楼挽月觉得很欣慰,她觉得东方润做得很好,他没有完全不顾自已的感受,但是他到底还是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样她已经知足了,否则又能怎么样呢
当然,很快西院便传来了消息,说大夫也瞧过了,胎像很稳定,没有什么大事。
皇宫。
安倾然躺在藤椅上,阳光透过樟树叶,星星点点地洒落,她微合双目,吸着空气里暖暖的花香,很是惬意。
冉儿的笑声在不远处响起,近处的小宫女们在旁边拿着蝇甩轻轻地甩动,给她哄赶蜂蝶,安倾然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很快便陷入了黑甜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四周一片虚空,白茫茫的,似无边无际的大雾,她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一阵的笑声传来,那是冉儿的笑声,她循着笑声往前走,浓雾中也不知道有什么,她只是觉得一阵阵的恐惧,嘴里喊着冉儿便往前探步,地面很平整,没有砂石也没有泥水,只是每迈出一步,她的心里都会如擂鼓,生怕地突然陷了下去……
她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
可是如此真切的梦,太过恐怖。
她无法理解。
伸手掐了一下胳膊,痛感有,很弱!
竟然有痛感,难道灵魂也会痛吗?
安倾然恐慌了,冉儿的声音这会儿消失了,她停住了脚步,开始呼喊起冉儿的名字,没有回声,她又大声地喊东方锦,仍旧没有回声,最后她喊忍冬,可是声音仿佛被这大雾给吸了一般,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安倾然睁大眼睛,再睁大,却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等待自己醒来,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甚至还记得刚才小宫女持着蝇甩子的样子,现在她该怎么醒来?
终会醒来的,是不是?
她安慰自己,慌乱的心情得以平复,她坐在地上,缓缓地呼吸,她经历过生死之人,岂会被一个恶梦吓到。
往事一幕幕的从眼前滑过,她想起那一世的一切,也想起这一世的所有,发生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又相互分离,一切的事情的轨道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改变,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个恶梦是上天在警告她的吗?
是因为她享受了太多的福报?
这是让她自省吗?
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什么野心,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出世,只希望东方锦和自己可以无灾无难地到老。
这江山社稷于她并无太大的想法。
东方锦想必也和她一样,只是因为一份责任。
谁不希望自己可以做个富贵散人呢。
突然,冉儿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他在喊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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