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一地,沼泽无数,瘴疠满地,毒虫猛兽不知凡几。常有雾气浮余其上,难见阳光。误入其中者,少有全身而出。
这就是外界人们对这片蛮荒之地的认识,寻常人不会来这里不说,就是猎人,采药人也少有来的。毕竟这里坏境太恶劣了,本就不适合人类生存。
抬眼望去,灰暗的天空中,几团黑云上下翻滚着,其间伴有‘轰隆隆’的沉闷声响彻不停。
咔~
一道刺眼的闪电破空而出,好似天神之怒般,将弱小的生灵们惊吓的匍匐于地。不一会儿,雨水就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在草丛中形成一洼洼小水坑。
“啪啪~”
一个带着大草帽的孩童踩着水洼跑过,吓得一只在草叶下‘赏雨’的红色蟾蜍呱的一声,跃入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师傅,师傅,我又找到一个。”孩童举起刚从地上抓起来的三色小蘑菇,不停地向身后方向挥舞着。
看他高兴的样子,好似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般。
也许是得到了肯定赞许,这个带着几分婴儿肥的男童甜甜一笑,将手中小蘑菇丢到了身后背着的小竹篓里。
雨水顺着草帽沿滑落到他的脸上,被他用手背抹了几下,就又蹦蹦跳跳直奔下一个地方。丝毫没有被泥泞的路况与愈来愈大的雨势所阻,跳脱的就像一只小鹿。
而此时,一双眼睛正潜伏他不远处冷冷的注视着,待他放松警惕时便会迅猛而出。
蹦蹦跳跳的小身影不时弯腰捡起东西,然后丢到背篓里,没多久就装了小半篓。而他也渐渐地离那双眼睛越来越近。
“咔嚓”又是一道闪电。
就在闪电照亮周围的一瞬间,那双眼睛动了。
而男童却还在弯腰拾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已近身旁的黑影。
忽然,一抹亮光闪过,直奔黑影。
“扑通”
“啪嗒”
两种不同的声音先后响起,在这阴暗荒芜的地方竟有些诡异。
在黑影被那抹亮光击中的同时,恰好男童感觉不对正回头查看,然后就被黑影的样子吓到继而瘫坐到了地上。
而那声‘啪嗒’就是黑影落到雨水中发出的。
一小撮蘑菇从背篓中洒出来,稀稀落落散在地上,男童直愣愣的盯着那个还在微动的丑陋东西,牙齿不停地打着颤。
“昭儿,有没有受伤。”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站在男童身边问道,但却没有要扶起他的意思,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令人奇怪的是,雨水在落到她身上后,好似遇到一层薄膜般顺滑落下,没有将她的道袍打湿分毫。显然就是她方才出手干掉了偷袭男童的黑影。
男童听后,扬起发白的小脸微微摇头,“师傅,我没,没事。”
“那,用这个把它的内胆取出来。”
女子丢出一把匕首,然后向着地上那条头上长有红冠的大蛇努努嘴,说完见男童没反应,就又用脚踢了他一下。
“快点。”
“啊,师傅,我,我不敢。”看着那体型巨大,样貌丑陋的黑蛇,男童都快哭出来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恐惧,男童又向后退了几步。
“你是要违抗我的话咯?”
女子皱着眉头说道:“最后一次,去还是不去?”
兴许是弟子对弟子抗命很生气,只见她除了目光渐渐变冷外,她身体隔绝雨水的那层薄膜竟起了一层好似白霜的冰凌。
叫做昭儿的男童见此忽地打了个哆嗦,看看大蛇,又很是纠结地看看女子。两只小手紧紧地握着拳,他想起了那次违抗师傅命令后恐怖的下场。
一次去大山里,师傅令他采集花豹的血液,他没照做,结果就一个人就被丢在深山里两天。两天两夜没吃没喝,后来更是差点被一只小狼咬死,要不是师傅及时出手,他这小小的年纪就得去见阎王了。此后这是就如噩梦般刻在了他的心灵中。
未曾想没过多久又来这个,让男童心中不禁感叹人生的艰难。纠结了老半天,最后他还是选了听命。
师傅威严,大蛇恐怖,可最后还是选了后者。没别的,取蛇胆固然恐怖,可师傅会再次把他丢到这里,会死人的啊。两权相害取其轻嘛。
大蛇的体积比男童的个头还大,忙活了好半天,才将其独自开了个口子,然后花花绿绿的内脏就全都流了出来,瞬间浓烈的腥臭味就包围了男童。
“呕~”
“唉......”看着男童蹲在一边大吐特吐得样子,女子深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年纪太小啊。”
垂髫的年纪,身体都刚发育,太过的刺激会对身体造成损伤,所以女子在男童呕吐后就没有强求。
“昭儿,你脚边那个红色的内脏捡起来,我们回去了。”
男童扭头瞧了瞧,好吧,还算看得过去。然后他就一咬牙将那坨红色物体抓起装进一个小布袋里后,如蒙大赦的跑到女子身边。
“我们回去。”
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离去后,周围瞬间窜出来几只眼冒绿光,满身溃烂的豺狗,将大蛇的尸体眨片刻间分食一空。然后贪婪的注视两个身影好一会而,才不舍得离去。
“师傅,这些东西都是要吃么?”
“不是,入药。”
“哦,可是您说过,颜色越鲜艳的毒性越大么。这不怕把人毒死么?”
“不怕,这本来就是给你入药喝的。”
“......”
见徒弟终于止住了喋喋不休的提问,女子嘴角微微一笑。带着郁闷的小家伙朝着山腰的草庐走去。
房门一开,雨天的湿冷气就顺着往里面挤,紧接着就被屋内燃烧正旺的小泥炉所产生的的热气给赶了出来。
“昭儿,你先去换身干净衣服,然后打坐一个时辰,就按我传授给你的法诀运行。”
“是”男童将背篓,草帽卸下后,湿漉漉的向后面的房间走去,在他身后留下了一串带水的小脚印。
......
在给泥炉添了些木炭后,女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走到地板上蒲团盘膝坐下,拿出一个龟甲和三枚铜钱,闭目屏息后郑重地开始占卜。
许久
女子睁眼查看占卜结果后,却很是疑惑,沉吟片刻后有占卜了两次,可结果却都是相同的卦意。
“这是何意?竟然都与我有关,莫非是昭儿......”
“不会”女子肯定的摇摇头,否定掉了这个想法。
“那会是谁呢?”
“可这卦意,明明指向的是师徒啊!”
“莫非......”
想到这里,女子眼睛大睁,一脸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