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位列首座的少年林毅不自觉地打起了饱嗝。
在这个陌生的冰雪世界已经数年,今日才算是真正的饱餐一顿。
虽说有些好奇这位考取雷霆学院秦岭中学的准药师,甚至是可能存在的未来丹师为何吃香如此难看,可李掌柜夫妇愣是将心中腹诽的“饭桶”化作了脱口而出的“能吃是福”。
这世界的酒味菜品,同地球华夏国出入不大。
甚至因为天然无污染且并非工业化流程养殖培植酿造,酒品干冽、荤素爽口。
酒足饭饱。
作陪的夫妻二人开始谈正事儿了。
“按理说,您赏光上门,这诊费药钱不该收。”若只是寻常的雷霆学院学子,这对市侩的夫妻根本不可能这般殷勤,关键是那句“斗王钦点”,愣是唬住了不知内情的二人“可店小利薄——若是您将这药材原丹全部卖给小人,这诊费药钱便是断断不敢收的。”
少年心中冷笑。
敢情这二人是瞧上了自己的药材原丹。反正自己也打算出手,卖给谁都一样。
但林毅脸上已然摆出副不悦的模样。
“怎么,我就缺你那十两黄金?”
那先前还刻薄如母狗的老板娘赶紧赔罪,摇着那水桶般的肥腰,要来敬酒。
少年冷哼了声,酒倒是照喝不误。
“其实那原本是你们家事,但毕竟是我助手跟他妹妹,不能不插手,这是我做的不仗义,自罚三杯。”清洌地酒水入肚,林毅浑身上下暖阳阳的“也罢,我本打算分开出售的,既然是不打不相识,你们开个价,合适的话就卖了。”
这药材原丹,可是林毅打了学院擦边球弄来的,如果当真分开卖,怕是没有几家药铺敢堂而皇之地收购,倒不如一股脑地打包给这李记药铺算了。
原本还担心少年因为自己殴打李俊兄妹而怪罪的夫妻二人当即喜不自禁,交换了个眼神后,前倾着身子,努力让自己瞧着格外诚挚。
“先前小人细细瞧了遍,这药材原丹都是顶级货,按最高价给您,约莫在一千三百两黄金。”他话语极快,早已打好腹稿“不过其中有七八味药是紧俏货,我们夫妻俩出手,大概能赚个一成,也就是一百三十两黄金。”
赚十分之一,确实不多。
林毅点点头。
自己那“斗王钦点”的身份摆着呢,这夫妻两压根不敢糊弄自己。
“爽快,成交,就当交你们这朋友了。”林毅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很是随意地敲了敲面前空碗“不过,要现钱。”
见少年这番举动,夫妻两内心齐齐骂了句饭桶后,刻薄婆娘立起身来。
“酒菜备少了,奴家这就吩咐厨下再做些。”
且说且往内屋走去,瞧模样是拿钱去了。
不多时,酒菜换新,刻薄婆娘也再度折返回来,手中捧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方盒,小心翼翼地搁在少年跟前。
“一百三十块灵犀青玉,您点点。”
灵犀青玉?
林毅倒是头次听说这物件,虽说心中好奇,可脸上却无半点变换。
掀开木盒,温润的气息扑鼻而来,少年整个人仿若置身温泉中,浑身上下每处肌肤细胞都沐浴在暖流中。
“确实是个好东西。”
林毅心中暗道。
“嗯。”
少年点点头,拿起块灵犀青玉放在眼前,格外仔细地端详着。
单块青玉,约莫三四个拇指盖大小,厚不过半寸,像是张未曾雕花的麻将牌。
玉身通体碧绿,呈半透明状,极为微弱的细流如涓涓小溪般顺着少年肌肤汇入五脏六腑,格外舒适。
林毅连续两日从体内渗出紫烟,汇入他人体内,早就感觉腹部干瘪刺痛,可随着那细微暖流汇入,刺痛感竟然开始缓解消散。
将手中青玉放回木盒中,少年数了下份量,不多不少,恰好一百三十块。
一块便相当于十两、五百克黄金,值华夏币十五万。
价值不菲。
“嗯,数量不错。”
见少年极为随意地将木盒搁在侧旁,夹菜吃饭,这夫妻两脸上凝重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钦佩。
一百三十块青玉,这是这对夫妻两这些年来打拼的所有积蓄,包括下次采购药材的经费,全部在内。
可在这位“斗王钦点”的准药师眼中,也只值一句“数量不错”。
李掌柜咳嗽了声。
“那这药材原丹。”
林毅挥挥手,示意他们拿走。
当即,那刻薄婆娘压根连手下人都没叫,自己搂着那竹筐便喜不自禁地走进那内室。
转手便赚一百三十两黄金,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两三年的净利润呐。
当即,这讨厌的“饭桶”变成了二人眼中的财神爷。
“小的叫李山,日后大人再有药材,尽管卖给我,一定给个好价钱。”
肥胖猪猡掌柜李山,格外客气地劝酒劝菜。
“我那不争气的助手?”
林毅含笑问道。
“已经让我徒弟去诊治了,他们兄妹只是瞧着伤势可怕,但只要治疗得当,再休息些时日,连后遗症都不会留下。”
李山有些讪讪然。
少年不再过问此事。
用完饭,在李山夫妻二人再三感激下,林毅“盛情难却”地再度收下二人赠予的二十余两碎金后,领着四名点头哈腰的壮汉,满脸阿谀地抬着兄妹二人折返回家。
巧的是,这四人,便是先前下手最重的四人。
贫民窟,三层阁楼。
林毅端坐在唯一张健全的木椅上,鼻青脸肿的李俊跪在少年跟前;老头老妪满脸惊惧地耷拉着脑袋,垂手立在侧旁,不敢抬头看林毅更不敢大气出声;身心饱受摧残的李娟躺在床上,仍旧昏迷不醒,间或传来几声无意识的嘶吼,表明她即便在昏迷中也感到无边的惧怕。
“挺能耐啊,咋没被打死?”
少年将背在身上的木盒取下,搁在手边,用胳臂压着。
李俊体格结实,一顿胖揍后,瞧着伤痕累累,却未伤及骨骼,他未曾开口,眼眶先红了,嗫嚅半晌后,啪啪啪,连磕三个响头。
“恩人在上,我李俊嘴笨……这次对我们兄妹的救命之情,我终生铭记……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少年要的便是这个结果,立起身来,随手抛下几颗碎金。
“你好好安顿,三日后,我来找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了!”少年方要出门,又骤然顿住,回首,若有所思道“我听说雪狼幼崽为了活命,会学家犬吃人屎。只有它成长出足够健硕的体格跟尖锐的獠牙,才会吃人。”
“没有能力时候的报仇,就是送死。”
“我希望,你能记住。”
……
李记药铺,刻薄婆娘满脸担忧地瞧着那筐药材原丹。
“你说那小子不会记我们仇,暗中报复吧。”
李山拨打着算盘,笑的合不拢的嘴角处,流淌着晶莹的哈喇子。
“长发妇人见识短,我们当众打那林毅的助手,驳了他面子,所以才故意摆架子给我们看。”李山停下手,满脸得意地言语道“临出门时,我塞给他二十几两黄金,他很高兴,还说要让那死丫头来我们店里做工,挣钱养家,省的那李俊不安心给他干活。我当即答应,还开出每月二两白银的高价。”
这次,那婆娘也笑了。
“也是,两个穷鬼的命,能值几个钱。”旋而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一巴掌摔在肥猪后脑勺上“你今后可不准对那小狐狸起歪主意,那林毅可是‘斗王钦点’不但不能开罪,若是哄开心了,再来几次这样的买卖,我们不得赚翻了?”
猪猡李山,连连点头。
夫妻两欢声笑语,屋内中满是快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