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4865300000013

第13章 赵太太

八叔的第二妻,亲戚们都私下叫她做赵妈——太太,孩子们则简称之曰赵太太。她如今已有五十多岁了,但显得还不老,头发还是青青的,脸上也还清秀,未脱二三十岁时代的美丽的型子,虽然已略略的有了几痕皱皮的折纹,一双天足,也还健步。她到了八叔家里已经二十年了,她生的大孩子已经到法国留学去了。她是一个异乡人,虽然住在福州人家里已经二十年了,而且已会烧得一手好的福州菜蔬,已习惯于福州人的风俗人情了,但她的口音却总还是带些“外路腔”,说得佶倔生硬,一听便知她并不是我们的乡人。除了她的不能纯熟自然的口音外,其余都已完全福州化了,她几乎连自己也忘了不是一个福州人。这当然难怪她忘了她的本乡,因为二十年来,她的四周都是福州人围绕着,她过的是福州人的生活,听的是福州人的说话,而且二十年来她的故乡也不曾有一个亲属,不曾有一个朋友和她来往过。她简直是如一个孤儿被弃于异乡人之中而生长的一样。她之所以成为八叙的第二妻,其经历颇出于常轨之外,虽然至今已经是二十年了;虽然她生的大孩子都已经到法国留学去了;然而她为了这个非常轨的结合,至今还为亲友间的口实谈资。

当和她同居的时候,八叔并不是没有妻。八婶至今还在着,住在她自己生的第一个孩子四哥的家里。所以八叔和她的结合,并不是续弦,却又不是妻。讲起他们的结合来,却又不曾经过什么旧式的“拜堂”、新式的相对鞠躬、交换戒指等等的手续,只是不知在哪一天便同居了,便成了夫妻了,便连客也不曾请,便连近时最流行的花一块半块钱印了一种“我们已经于○月○日同居了”的报告式的喜帖也不曾发出。象这样简单的非常轨的结合,在现在最新式的青年间也颇少见,不要说在二十年之前的旧社会中了。所以难怪至今还为亲友间的口实谈资。

他们的结合之所以至今还为亲友间的口实、谈资者,至少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便是因为她出身的低微。她不是什么名门的闺秀,也不是什么小家的碧玉,也不是什么名振一时的窑姐,她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乡下人,一个平平常常的被八叔家里所雇佣的老妈子。她也已有了一个丈夫,正如八叔之已有了妻一样。所不同的是,八叔和她结合,不必经过什么手续和八婶解决问题,而她则必须和她丈夫办一个结束,声明断绝关系,婚嫁各听其便而已。据说,她是一个童养媳,父母早已死了。她夫家姓赵,所以大家至今还私下管着唤她做赵妈——太太或赵太太。每逢亲串家中有喜庆婚嫁诸大事的时候,她便也出来应酬,俨然是一个太太的身价。然而除了底下人之外,没有一个人曾称呼她为某太太的。他们见面时,都以“不称呼”的称呼了结之。譬如,她向四婶告别时,便叫道:“四太大,再会,再会。”四婶却只是说:“再会,再会”,而她之对二婶便要说道,“二婶婶,再会,再会”了。再譬如二婶前几个月替元荫续弦时,她曾一个个的吩咐老妈子去叫车,或已有车的,便叫车夫点灯侍候,当一班客人要散时,她叫道:“张妈,叫四太太的马车夫点了灯,酒钱给了没有?”或是说:“太太要走了,快去叫车夫预备”之类,只是轮到了赵妈——太太,她便只是含糊的叫道:“张妈,叫车夫点了灯。”而张妈居然也懂得。这个“不称呼”的称呼的秘诀,真省了不少的纠纷,免了不少的困难,而在面子上又不得罪了赵妈——太太。

赵妈太太也自知她在亲串间所居的地位的尴尬,所以除了不得已的喜庆婚丧的应酬外,无事决不踏到他们的门口。她很自知不是他们太太们的伴侣。她只是勤苦的在管家,而这个家已够她的忙碌了,而在她自己的家中,她是一个主人翁,她是被称为“太太”的。她是苏州的乡下人。她丈夫家里是种田的农户。因为她吃不了农家粗作的苦,所以到上海来“帮人家”。有人说,苏州无锡的女入,平均的看来,都是很美好的,即使是老太太或是在太阳底下晒得黑了的农家女,或是丑的妇女,也都另具有几分清秀之气,与别的地方的女人迥不相同。所以几个朋友中间,曾戏编了一个口号道:“娶妻要娶苏州人。”有一个苏州的朋友说,所谓自称为苏州人的,大都是冒籍的,不是真的苏州人。别地方的人听不出她们口音的不同,在苏州人却一听便辨其真假。

说到口音,苏州的女人似乎也有独擅的天赋。她们的语音都是如流莺轻啭似的柔媚而动听的,所谓吴侬软语,出之美人之口,真不知要颠倒了多少的男子。即使那个女人是黑丑的,肥胖的,仅听听她们的语声也是足够迷人的了,较之秦音的肃杀,江北腔的生硬,北京话的流滑而带刚劲者,真不知要轻柔香腻到百倍千倍。

这都是闲话,但赵妈——太太却是一个道地的苏州人,而且是一个并不丑的苏州女人,也许,仅此已足使八叔倾倒于她而有余了。她再有什么别的好处,那是只有八叔他自己知道的了。但她之所以使八叔对于她由注意而生怜生爱者,却也另有一个原因。

八婶是很喜欢打牌的,往往终日终夜的沉醉于牌桌上,完事也不大肯管。这也许是一种相传的风尚,还许竟是一种遗传的习性,凡是福州人,大都总多少带有几分喜欢打牌的脾气的。没有一个人肯临牌而谦让不坐下去打的,尤其是闲在家中没有事做的太太们。她们为了消遣而打牌,愈打便愈爱打,以后便在不闲时,在有事时,也不免要放下事,抛了事去打牌了。八婶便是这样的妇人中的一个。当八叔到上海来就事,初次把她接来同住时,她因为熟人不多,还不大出去打牌。后来,亲串们一天天的往来的多了,熟了,——不知福州人亲戚是如何这样的多,一讲起来,牵丝扳藤,归根溯源,几乎个个同乡都是有戚谊的,不是表亲,便是姻亲,——便十天至少有五六天,后来竟至有七八天,出去打牌的了。下午一吃完饭便去,总要午夜一二时方回。八叔的午饭是在办公处吃的,到了他回家吃晚饭的:已是不见了八婶,而晚饭的菜,付托了老妈子重烧的,不是冷,便是口味不对。八叔常常的因此生气,把筷子往桌上一掷,使出去到小馆子里吃饭去了。到了他再回家时,八婶还没有回来,房里是冷清清的,似乎有一种阴郁的气分。最小的一个孩子,在后房哭着,乳娘任怎样的哄骗着也不成,他只是呱呱的哭着。大孩子又被哭声惊醒了,也吵着要他的娘。八叔当然是要因此十分的生气,十分的郁闷了。有一次,她方在家里邀致了几个太太们打牌,正在全神贯注着的时候,而大孩子缠在她身边吵不休,不是要买糖,便是要买梨,便是告诉母亲说,小丫头欺侮了他。八婶有一副三四番的牌,竟因此错过了一搭对子没有碰出,这副牌还因此不和。这使她十分的生气,手里执了一张牌,她也忘了,竟用手连牌在他头上重重的扑敲了一下,牌尖在额角上触着,竟碰破了头皮,流了一脸的血。她只叫老妈子把他的血洗了,用布包起,她自己连立也不立起来,仍然安静的坐着打牌。孩子是大声的哭着。八叔正在这时回来了,他见了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生气,但因为客人在着,不便发作。到了牌局散后,他们便大闹了一场。八叔对于她更觉得灰心失意。

旧的老妈子恰在这时辞职回家了,赵妈便由荐头行的介绍,第一次踏进了八叔的大门。她做事又勤快,又细心,又会体贴主人的心理。试用了两三天之后,八婶便决意,连八叔也都同意,把她连用下去。她把家事收拾得整理得井井有条,不必等到主人的吩咐,事情已都安排得好好的了。八婶很喜欢她,不久便把什么事都委托给她了。八叔也觉得她不错。自她来了之后,他才每晚上有热菜吃,有新鲜的菜吃。他从此不再到小馆子里去。她做了菜,总是一碗一碗,烧好了便自己端了出来。菜烧完了,便站立在桌边,侍候着八叔添饭。有一次,她端了一碗滚热的汤出来,一个不小心,汤汁泼溅了一手,烫得她忘记了手上端的是一个碗,竟把它摔碎在地上了。八叔连忙由饭桌上立起来,去问她烫伤了手没有。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他取了一瓶油膏,一卷纱布,亲自动手替她包扎。她的手是如此莹白可爱,竟使八叔第一次感到了她的美好。她的手执在八叔的手里,她脸上微微有些红晕,心头是朴朴的跳着。谁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时候有了关系的,但从这个时候之后,他们似乎发生有一种亲切的情绪。八叔再也不干涉八婶打牌的事;有时她不出去打牌,他还劝诱她到哪一家哪一家去,且晚上她再迟一点回来,他也决不象往日那样的板起脸孔来对她。也许他还希望她更迟一点回来更好。如此的不知经过了几个月,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们间的关系乃为八婶所觉察。总之,八婶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她对八叔大吵了一次,且立刻迫着要赵妈卷铺盖走路。赵妈羞得只躲在房里哭泣。八叔也一点不肯让步。结果,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八婶乃竟肯不让赵妈走路了。而他们间的关系,至此乃成为公开的秘密,亲戚之间竟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事的了。

我们中国的家庭,是最会忍垢合秽的,什么难解决的问题,到了我们中国的家庭便都容容易易的解决了。譬如,一个男人在他的妻之外,又爱上一个女人了,而且已经娶了来,而且俨然是一个太太了。无论在哪一国,这件事都是法律人情所不许的,他至少要牺牲了一个太太。而在我们的家庭里,这件事却有一个两全的方法,便是说,他是兼祧的,可以允许他要两个妻,而这两个妻便是“两头大”,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么?再有,男人在外地又娶了一个小家碧玉或窑姐了,他家里的妻乃至家里的上上下下,连亲戚朋友,都当她是一个妾,说是老爷在外面娶了一个妾了,然而其实却是一个妻,在外地的家庭里没有一个人不称她为太太的。眼不见为净,家里的人只好马马虎虎的随他如此的过去了。这不又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么?这就叫做不解决的解决。比起上面所说的什么兼祧两头大,还觉得彼未免是多事。这乃是中国家庭制度底下的一个绝大的发明,是鬼子们所万不能学得来的。而今,八叔与赵妈的关系,便也是采用了这个绝大发明,即所谓不解决的解决的方法来解决的。然而这个风声是藉藉的传到外面去了,不仅是流传于亲串之间了。甚至连赵妈的丈夫也知道了这事了。在家庭间可以用了不解决的解决方法来解决一切问题,而在这个与外人有关的问题上,这个绝妙的方法却不便应用了。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有什么人在他背后激动挑拨,他一来便迫着要带赵妈回家。赵妈躲在后房,死也不肯出来见他,还是别一个仆人,出来回他道:“赵妈跟太太出去打牌了,要半夜才能回来呢,请明天再来吧。”她丈夫才悻悻的走了。

她丈夫是一个乡农,是一个十足的老实人,说话也是讷讷的说不出口,脑后还拖着一根黑乌的大辫子。他一进门便显然的迷乱了,只讷讷的说道:“请叫赵妈出来说话,我有话说,我要叫她卷了铺盖回家,不帮人家了。”当然,谁都知道他是听得了这个消息而来的。在这天,整天的,赵妈躲在后房床上哭着,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八叔也如瞎了眼的小鼠一样,西跑东攒,眉头紧皱,也想不出一个好方法来。八婶很不高兴的咕絮着道:“叫你早办这事,你老是不肯办,现在好了。看你用什么法子去对付他丈夫,这事本不应该的!他上公堂一告状,看你还有什么面子!”

八叔一声不响的听着她的咕絮。她当然私心里是巴不得赵妈的丈夫真的能把赵妈带走,然同时,看见八叔那末焦虑愁闷的样子,又觉得很难过。这矛盾的心理,是谁都觉得出的。

“今天对付过去了,他明天还要来呢。这样干着急有什么用?应该想想方法才好。这事好在亲友们也都知道了,何不找他们来商量商量呢?”八婶怜悯战胜了嫉妒的舒徐的说道。

八叔实在无法,只好照了她的提议,叫徐升去请二老爷和刘师爷来。二叔和刘师爷都是八叔的心腹好友,刘师爷尤其足智多谋,惯会出主张,一张嘴也是锋利无比,仿拂能把铁石人的心肠也劝说得软化了一样。他们来了,八叔自己不好意思说什么,还是八婶一五一十的把赵妈的丈夫来了要带她回去的事告诉了他们。

二叔道:“这当然是他听见了风声才来的了。要买一个绝断才好。这样敷衍着总是不对,保不定哪一时便会发生事端的。”

八婶道:“可不是!被他告一状才丧尽体面呢!”

刘师爷想了半天,才说道:“他明天来时,除非和他当面说明了,八爷当然不必出去见他,赵妈也仍然躲一躲开。他们乡下人要的是钱,肯多花一点钱,这件事总是好办的。”

这件事完全委托了二叔和刘师爷去料理。第二天,赵妈的丈夫又来了,是二叔他们去见他。他原是不大会说话的,但听完了刘师爷的一席带劝,带调解,带软吓,为八叔作说客,而又似为他,赵妈的丈夫,设策划计的话,心里显然的十分的踌躇。临走时,却只是说道:“这是不成的,我要的是人!”他们第二次不知在什么地方见面谈判,总之,赵妈的丈夫却不再到八叔的家里来了。过了三四天,二叔和刘师爷笑哈哈的走来对八叔说道:“恭喜,恭喜,事情都了结了!想不到一个乡下人倒不大容易对付。”八婶道:“要叫赵妈出来向二叔和刘师爷道谢呢!”

当然,这个和局,总不外于拼着用几百块钱,给了赵妈伪丈夫,叫他写了绝断契;这些钱在名义上当然说是给他作为另娶一位妻房之用的了。但这样的一解决,赵妈的地位,在家庭中似乎骤增了重要。她不再是一个名义上的老妈子了,虽然在事实上还是如前的烧菜侍候着老爷。老妈子另外找到了一个。她的卧房搬到了一间好的房间里来,她也坐在饭桌上和太太、老爷一同吃饭了。不久,她便生了一个男孩子。如此的,这个家庭,用了不解决的解决方法,竟是一年两年的相安无事下去。但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在里面,那家庭的暗潮是在继长增高着。家庭的实权,一天天的移到赵妈的身上来。八婶几乎在家庭中成了一个附庸的分子,有饭吃,有牌打,有房子住,有月例钱用,其余的便都用不着她管了。她当然是很嫉妒,很不平,很觉得牢骚的。但她是一个天生的懦弱人,虽然很会吵嘴,却不敢于有决绝的表示。兼之,赵妈的手段又高明,笼络得她也无以难她。如此的,这个家庭,在不绝的暗里冲突,在牢骚、嫉妒,在使用心机的空气中,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的度过去。中间,八婶曾回到故乡的母家去了几次。一去总要一二年才复回。在这个主妇缺席之时,起妈的权力便又于无形中增长了起来。家里的底下人,居然也称她做太太了。八婶的孩子们都已经成人了。大孩子,二哥,已经由日本归国,娶了亲,在交通部里办事了。二孩子三哥,则在比利时学着土木工程。他们对于父亲和赵妈的行动,都不大满意。而二哥便把八婶接到了北京同住,不再回到上海来。而赵妈生的四哥也已成人了,在上海娶了亲,生了一个孩子,且已到法国留学去了。如此的,这个家庭是分成了两截,北京一个,而上海又是一个。上海的一个已完全成了赵妈的,孩于是她的,媳妇是她的,孙子也是她的。有什么亲串间的喜庆婚丧,她便也被视为八婶的替身,出去应酬赴宴。而亲串们在背后便都唤她做赵妈——太太,而当着她的面,则以“不称呼”的称呼方法去招呼她。

1928年9月9日写于巴黎

同类推荐
  • 回家(中篇小说)

    回家(中篇小说)

    晴空万里。台北桃园机场。旅客们相继登上一架巨型客机。一对老年夫妻从容走来。女的穿天蓝色旗袍,红色毛线外套;男的穿着普通夹克衫。他们手牵着手,轻声谈笑着。健步登上舷梯。男的叫姚铭道,82岁;女的叫周淑娟,77岁。客机腾空而起,冲向蓝天。这对老夫妻的眼眶里闪着泪光……女的说,终于可以回家了。男的说,这一天,等了整整六十年呀!两人对视了—下,幸福地微笑。机舱外云海滚滚,机翼下波涛汹涌……客机经过一个多小时飞行,飞抵杭州上空。周淑娟激动起来,高声叫,西湖……西湖……铭哥。
  • 少年军团

    少年军团

    李桂花又梆梆梆地擀着面说:“打着亲骂着爱,不打不骂看着外!我只是怨他爷儿俩,都是一根死牛筋!”她还告诉我,前些年,石斌也有出去的机会,可他都把机会让给了别人。村里人知道他有知识有文化,就一直选他当领导,当着领导,他自己也觉得把自己卖给这个村子了。认死理的货,也把村子管不好,上边说什么事情不准搞,他就坚决不让搞;上边说什么事情又可以搞,他立即又说可以了。说着,李桂花竟然嘤嘤地哭了说,因为分地,因为计划生育,石斌还挨过几次打,挨打后他还是那么个硬脾气。“嗨,那么个货,一辈子也就是那么个货了!”李桂花最后总结说。退到院子,我又想,也不能说石斌一点变化都没有,比如,我的朋友被他的儿子抓住,他已经主动想摆平。刘会珍、黄国庆,邢超……我们的那个少年军团,以后都在干什么,石斌和李桂花不知和他们有没有来往?正当我又想询问李桂花时,村道里传来了说话声——石斌带着我的那几个朋友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 张恨水经典作品系列:似水流年

    张恨水经典作品系列:似水流年

    安徽青年学生黄惜时在小河边偶睹女子白行素的美丽,心向往之,在去北平读大学的火车巧遇白行素,相谈甚欢,抵京后继续追求不舍,上了同一所学校。北平的交友令惜时很快意识到金钱的威力,虚荣所至冒充大少,为漂亮的交际花米锦华挥霍无度,无视父亲的辛劳,不停要钱。黄父到北平探望,惜时嫌其老土,在米锦华面前竟假作不识其父,后来被米锦华识破,愤而分手,父子亦断绝关系。惜时心中郁闷,出门寻欢,竟染上梅毒,花光积蓄贫病交加,以至流落街头。深感悔恨,发愤做了徒步旅行家。
  • 唱晚亭

    唱晚亭

    尽管外面是滂沱大雨,福儿还是准点来了。福儿是我的近亲,但究竟是哪一房兄长的孙子,大名叫什么,我不清楚,也懒得搞清楚。血脉亲情,在我和侄子们之间就已经淡了,更何况又隔了一层。眼前的福儿除了跟我的姓氏相同,在长相、作派、认知、观念上竟无丝毫重叠,就是说,相逢在路上,我们谁也不会为谁停下脚步,谁也不会多看谁两眼,以前我们彼此并不认识。我拿出干毛巾让他擦头上的水。明知这条小毛巾抹不干他那湿漉漉的头发,还是做出了关注的姿态。我知道,我的做法十分的表面化,十分的假招子。
  • 逆风飞扬

    逆风飞扬

    月儿快爬上山顶的时候,刚刚和蒋玲玲讨论了两个小时就业去向的冷枫才回到寝室,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父亲冷黎明的手机号。手机响了三声,然后停了。来东海四年了,这是冷枫和父亲约定的联系方式,冷枫告诉父亲,东海打回去的电话费便宜,所以一般就是由冷枫往回拨电话。冷枫走到寝室门外的走廊上,拿起手机给父亲冷黎明去了个电话。铃声响过好几声,听筒里才传来父亲刻意压低的声音:“冷枫,是冷枫啊?”听见父亲熟悉低沉的声音,冷枫心里有些酸楚,这些年生活的压力已经把父亲的声音压弯腰了。
热门推荐
  • 静默的旋律:学术史与文化研究

    静默的旋律:学术史与文化研究

    本书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对20世纪俄苏文学理论框架下的高尔基巴赫金进行了理论梳理,更加清晰的突出苏俄文学的世纪理路;第二部分是“文化研究”,采取补充、接续的立场阐述了中国“文化研究”与欧陆学术传统的关系。
  • 九州安歌

    九州安歌

    这一战,谁能笑到最后,便能一统九州。天上乌云蔽日,地上血流成河,人间尸骨累累。一女子赤裸双脚踏血而来,“我有一计,可退敌千里”“来者何人?”“九歌”……后来世间传言,得九歌者,可安天下!架空历史的一代女军师成长史,且看九歌如何从一介侍女成为心怀家国的巾帼英雄!
  • 盛世王爷请自重

    盛世王爷请自重

    敢欺负我,你是造练了几辈子胆啊!敢不理我,你是第一个,跟我装高冷,没用!等我变强了,第一个找你算账!身世谜团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她的出现是意外还是命中注定。天女归,风云变,万物皆臣服。
  • 乘鸾

    乘鸾

    上辈子,明微疲于奔命,终究没能改变命运,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七十年前。
  • 末世之仙女来种田

    末世之仙女来种田

    “我陪你,纵然身处乱世”两个人互相救赎的故事,曾经的一次伸手,成为此时的阳光
  • 终极家丁

    终极家丁

    一梦惊醒,竟成为一个大户人家里的家丁,简直是见鬼,更要命的是,这座天下,有搬山憾岳的武夫,有御剑千里的剑仙,有妙术无双的老道,有法力无边的高僧,有言出法随的圣人,还有诸多妖魔鬼怪?特么的,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ps:本书书友群——465896093,有兴趣可以来侃侃。ps:关于更新,每天12点一更,18点一更,若有加更,在当晚21点。
  • 重生之妃常谋略

    重生之妃常谋略

    国破之日,她拱手江山予他,他允她皇后之位。却在登基之日,以妖女惑主,将她推入万蛇之窟,活活见她被咬死。一腔蓄怨,久聚不散,借尸还魂。重生,她用世间另一张脸,算尽机关,步步生逼,搅乱风雨。深宫中斗智斗勇,权谋里比狠比绝,这一世,她是一团火,烧也要烧到他身上去。世人皆道她红颜祸水,她却扶榻轻笑,至少,我是红颜。放荡不羁,热辣如火,用单薄身躯,抒写下一段慷慨悲壮之歌。且看一个女子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拂风云变幻。--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Maresi

    Maresi

    Only women and girls are allowed in the Red Abbey, a haven from abuse and oppression. Maresi, a thirteen-year-old novice there, arrived in the hunger winter and now lives a happy life in the Abbey, protected by the Mother and reveling in the vast library in the House of Knowledge, her favorite place. Into this idyllic existence comes Jai, a girl with a dark past. She has escaped her home after witnessing the killing of her beloved sister. Soon the dangers of the outside world follow Jai into the sacred space of the Abbey, and Maresi can no longer hide in books and words but must become one who acts. Bound for international success, Maresi will be published in 15 territories around the world!
  • 木叶寒风

    木叶寒风

    新书《东京剑道往事》已上传。请大家多多支持!……携带采集术穿越火影世界,成为月光寒风。英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英雄,只能做做后勤摸摸尸体这样子,进停尸房的感觉就跟回家一样,里面各个都是人才,写轮眼、白眼、冰遁、尸骨脉,我超喜欢那里的!
  • 火影之雷神王座

    火影之雷神王座

    当仙界的雷神重生在火影世界又会引发出那些事呢?故事就从他重生开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