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天蒙蒙亮，城外就响起了洪亮的吆喝声。
喝哈，喝哈。
有节奏的动作，军卒在演武。
“记得要在红枫日之前回到硖城，不然你将错过入学日子，另外你不能小看北原人，别看北原被我们北地压制，但我们始终未曾消灭他们，能杀你的人，北原一抓一大把。”
送别赵铁的霍光只是提醒一下就不再多言，两人尚未到亲密无间的关系。
要是人死了，那他也没办法。
距离红枫日，时间上还有三十五天，时间上倒是还很充裕。
“是，我知道。”
走出府门之时，门外就有昨日见到的白头雄鹰站在原地，时而抖动巨大的羽翼，掀起大风。
远看还不觉得，近看才发现，白头雄鹰很高，很大。
吟。
它那浅棕色的眼眸看向赵铁，似乎有些怒意般，鹰嘴大大地张开，恶狠狠地向赵铁厮叫。
“乖，小宝贝别生气。”
坐在类似马鞍的骑手，伏着身子，手臂在鹰头上抚摸，似在安抚它的情绪。
‘竟是凡人操控，北伯氏定是掌有了某种降服异兽的诀窍。’
赵铁感知到骑手只是凡人，不由有些震惊。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异兽出了名的高傲，许多异兽就是打骨子里不会臣服弱者，北伯氏竟能有办法令异兽容忍凡人骑上它。
就像是修仙者不会容忍孱弱的凡人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信奉原始法则的异兽更不会如此。
偏偏，北伯氏做到了。
不管是什么办法，恰尔证明了北伯氏的实力之大，可窥一斑。
“告辞。”赵铁拱手辞行，身体一跃而上，由于鹰骑本来是没有准备双人骑乘，所以他站到白头鹰背上。
吟。
长嘶鸣一声，白头鹰一展羽翅，狂风呼啸，随即一飞冲天，仿是要把赵铁摔落在地上。
很快，消失在天际。
本来赵铁是想在霍光见过面之后，花点时间深入北原，为豆兵仙树努力一番，随后在赶往北地腹地。
可经由昨夜闲谈，霍光说有办法直接送他直达道院所在的镇北城，随即他微微调整了他的行程。
在黑榜上，由于百方县城被攻破一事，黑榜就即时更新了一系列新的任务。
其中，多人任务之一‘北原人的左耳’就被赵铁接了，一举两得。
北原人的左耳很特殊，每个北原人都会从小穿个耳孔，不分男女，根据地位不同，穿的耳饰也不同。
既有任务奖赏，又能令豆种成熟更多，岂不是好事一件。
至于北原人嘛，与他何关，本就是仇敌。
“大人，昨晚刚送他五百仙晶石就任由他个人深入草原，要是他死了，那可就白亏了五百仙晶石。”
为了管好霍光的财物，殚精竭力的香屏有些小家子气的说道。
望着赵铁远去后转瞬间变成的黑点，霍光饶有兴趣的说道。
“五百而已，要是他死了也无所谓，说明他也就这样，不值得我投资，省下我不少功夫，要是能活着，这不就意味我捡到宝了。
强者从来都是在厮杀中诞生，我不需要废物。”
香屏看了看霍光，跟在他后面，进入府邸。
呼。
耳边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赵铁看向下方葱绿色的草原，茫茫草原，一望无际，久久不见一个人影。
太阳爬升，温热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大人，这里已经是我巡逻的极限，再深入就会有危险，我只能送你到这里。”骑手大声喊道。
“可以。”仿若响在骑手耳边的声音。
白头鹰迅速俯冲向下，降落在略有些黄色的青青草地，在赵铁落地后，它就像是迫不及待般，展翼飞起。
哆哆。
衣袍猎猎而起，赵铁脚下浮现云霞，向之前远远看见的黑点而去。
......
漆黑的夜色。
数十顶缝补过的帐篷，四周围绕着小型的篝火，那晃动的火焰象征着光明和保护，主要是驱赶草原上的狼群。
光线照耀下，帐篷内你叠我，我抱你，进行一场热血沸腾的战斗。
帐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原始声响，不止一个帐篷。
草原上，夜间没有什么活动，一般入夜过后，除了日常巡逻警戒的牧民之外，剩余的牧民只有一件事可做。
这一场战役持续的时间不是很久，在一声声粗喘过后，帐篷渐渐恢复了平静。
“阿塔，吉塔已经是半大小伙了，什么时候，我们去找本部狼帐的哥达问问，看看能不能帮他找个娃。”
“嗯，是时候了，他已能拉动白狼牙弓，算得上是部落战士，以他的勇武，我帮他向哥达要个娃应该是不成问题，我找时间就去狼帐一趟。”
“不要南脚羊娘们，她们养不熟，听说昨日那个差点就把轲贝杀了，我可不想吉塔出什么意外。”
“这个，我想想办法，今年狼帐的女娃不够，有点难。”
“我不管，要是吉塔出意外了怎么办，没死在敌人手中，死在一个南脚羊娘们手上，你岂不是成为哈桑一族的笑话，你想成为笑话吗？”
“行了，先睡吧，要是今年没有女娃，那让他明年再去要，哥达会帮我安排，你放心。”
......
营帐内，悄然响起一对牧民夫妇的对话。
吱吱喳喳。
草丛里响起了虫鸣的叫声，在草原里生存的昆虫之类的小生物不在少数。
踏踏。
马匹在远处响起，牧民在营帐外巡逻。
“谁？”奔走的骏马，马上的牧民很是警觉，拉开弓箭，侧身弯腰射向黑暗中的人影。
他没有确认黑暗中的人影是谁，在这个夜里还胡来接近营地的人，不管是那方的牧民，一律都是认定为敌人。
嗖。
箭矢在夜色中飞行，很是精准地直取人影的喉咙部位。
咣。
中箭声有些怪异，似乎有些像是射入肉体，又有些像射中金属靶，奇怪得让牧民偏头望去。
“你......”猛张大的眼皮，露出惊恐的神色，只是缩小的豆兵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连给他放出警报的机会都没有。
噗。
毫不费力，长枪径直捅穿牧民的身体，鲜血在夜色中飞溅，左耳随之飞离身体。
律律律。
马嘴嘶鸣。
月光下，朦胧的浮光掠影，骏马倒地。
黑夜之中，关于巡逻的杀戮悄然升起，杀戮的声音响起却又传递不到营地之内。
昏暗的月光下，一个人影迅速靠近牧民的尸体，美丽的根须从他的手上浮现，末端刺入尚有余温的尸体，残存的生机不断涌向人影。
尸首枯萎，人影向着篝火而去。
营地越发安静，牧民早已安睡，等待明天的到来。
他们都不知道有个人来拜访，送来死亡的问候。
竖起的木栏上绑着一个女人，来自北地的女人，全身上下满是血痂，奄奄一息，嘴巴翁动着，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陌上，陌上......’
她陡然感到似乎有黑影接近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身穿黑袍，仿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赵铁。
眼眸升起亮光，她认出了赵铁来自何地，仿若想要说什么，可嘴巴却不听使唤，动不了。
‘陌上，是青湖偏东方向的陌上县。’
赵铁握了握腰间的佩剑，开口问道，“你是陌上县的人？”
女人虚弱的点点头。
忽然，她的身后不断响起惨叫，有男有女，都是些她熟悉的声音，恨不得杀死的嗓音。
“我可以让你看看折磨你的人在今晚的下场，你尽情去发泄吧。”
赵铁先是用道力刺激女人的穴位，让她仿是回光返照般，重新拥有着力气。
锵。
剑刃出鞘，似一道银光闪过在绳索之上，让她重获自由。
她转身望去凌乱的营地，足有六具豆兵在肆意的杀戮，有些茫然的牧民，或是反抗的牧民，散乱的篝火......一切的一切度让她好似发了狂般着迷。
她冲了进去，从一个死去的牧民手中提起草原特有的弯刀，发泄性在牧民身上乱砍。
随着他的走入，边吃着仙晶石，把仙晶石狂暴的能量灌入仙宫地的仙树，边看着眼前的杀戮，一条条根须深到死去的牧民身上，汲取残余的生机。
他的到来，让刚刚聚起的十数个牧民为之一惊，随即变得惊恐万分。
“黑袍，是黑袍邪魔，这是他的邪魔爪牙，逃，逃，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有人惊哄道。
黑卫在北原造成的杀戮，那深入人心且无法匹敌的形象令这些自诩勇猛的北原人，纷纷放弃抵抗心思，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前辈厉害啊！
赵铁不由赞叹一声，就算有所准备，还是为黑卫在北原人的威名感到惊讶。
要知道，刚才还有牧民敢与豆兵相拼，可黑袍之名响起后，牧民就争先恐后地逃跑。
但这个就是小型牧队，刚过上百人的人口，在豆兵一番杀戮下，已然是所剩无几。
“杀了你，杀了你。”
女人骑在一个略显年轻的男子身上，弯刀不停在上下划动，鲜血飞溅，溅到了她的脸上，那脸上痴狂的表情像是极恶之人的面孔。
瘆人得很。
人已是痴狂。
“哈哈！”
她站了起来，脚步踉跄，看着眼前毁于火焰的帐篷，又看了眼赵铁，往日定会惧怕的根须，枯萎的尸体，莫名感到高兴，痴痴地笑了笑。
忽然，她感到身体热量在退去。
“谢谢！”她张口吐露两个字，随后，举起弯刀就往脖子抹去。
她倒了。
同时，她死了，嘴角还带有一丝诡异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