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愈来愈浓密,呼吸渐渐有些沉重,沈佳人不免咳了两声,她仔细打量着黑袍男子,似是在寻他的弱点,此人虽暴露了些身手,但也只是冰山一角,内功什么的隐藏的一丝不苟。
“你若是怕了,便就此作罢。”黑袍男子轻笑了一声,仿佛料到她会认输一般,以胜利者的姿态俯瞰她。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沈佳人竟在这时突近而来,连交五式之后,他一掌击在了她的单薄的后背上,与此同时,她的手上也多了一片黑色的碎布。
“你输了。”沈佳人用剑撑着身体,冷冷的说着,眼神中透露着不可动摇的坚韧。
这姑娘,为了赢他竟不惜受这一掌,真是有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有些似曾相识。那种感觉,很遥远,对他来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却再一次在他的面前上演。
“撤。”
一声令下,黑袍男子以及他的属下消失在浓雾中,只留下地上三人喑哑的啜泣声,像极了留恋人间,不舍离去的女鬼。沈佳人捂着胸口,闷了一口血出来,仅仅一掌,便已伤她如此,如若用尽全力,怕是骨头都会被震碎,能有如此功力,这究竟是何等人物?
她看了一眼山崖,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就在她的身侧,今日若不是遇到他,想必此刻粉身碎骨的,已是她了,想到这里,她不禁环抱住自己,努力克制着身上的冷颤。
如今这对决之人已死,可考核终究是要过的,她拾起地上的焚音,漠然的看了眼瘫在地上的三人。
“此事,我不会说出去半个字,望自珍重。”
那三人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仍是一脸嫌恶。
“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感谢你,你跟那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请便。”
她冲着她们莞尔一笑,扬长而去。沿路而返,这一次她找到了夜镜玄廊的入口。
冷清冰凉的石门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凸凹,她思索片刻,转过身慢慢向后靠去,脊背在触碰到石门之时像是触发了什么,转瞬间石门扭转,将她送入了洞中。
漆黑的洞窟在她进入的瞬间被幽绿色的灯点亮,地上流淌着着薄薄一层活水,向深处流淌,映着洞窟顶端的风景,宛如明镜,洞窟内通道纵横交错,复杂多变,她试着走了两步,见并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奇特变化,也无任何机关陷阱,便放下心,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时间仿若被封在了这里,无论她如何选择,最后发现竟都走不出这秘境。
她停脚步,揉着酸痛的脚髁,颓败的坐到一边,手指不安分的敲打着坐着的顽石,清脆叮当的声音使她内心更为焦灼。如若出不去,葬身此处倒也风雅,可她所身负的东西,分分钟都在提醒着她,无论何种境遇都不能放弃生的希望,哪怕非常渺茫。
要是言师兄在就好了......她想着,脑海里浮现出那出尘俊秀的模样,渐渐的,她感觉眼前似有什么在发光,整个人仿佛进入到一个梦境中。
随着周围的光慢慢暗淡下来,她看到有蓝色的雾气在流动着,似乎有花瓣从头上缓缓落下,她微微抬头,伸手接住一瓣,发现衣衫不知何时变成了淡粉色。
突然,前方出现了个背影,那背影很是熟悉。
“湄儿......湄儿......”
这是,爹爹的声音?
沈佳人循着声音,渐渐朝那背影走过去,即便她还有一丝的理智在告诉她,那都是假象,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向前迈进。
这时,她忽然感觉眼前被什么遮挡住了,温暖的手掌牵着她走去了另一个方向。这是一个陌生人的手,不知怎的,她竟不觉得这人会伤害自己,脚下有意识的随着他的牵引。
“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她,只顾牵着她继续走,她向前多迈了一步,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是一种她从未闻过的香,令她情不自禁的向他靠去。
不知不觉,也不知走了多久,那人忽然停了下来,四周一片死寂,她摘下眼前的布片,竟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夜镜玄廊,对着自己的是回到门中的路。
看来她的感觉是对的,只是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暗中助她,想到这里,她四下瞧了瞧,见并无一人,心中难免有些不顺。自记事起她一直都在拒绝所谓的帮助,包括言师兄,他们越是对她好,越让她感到是一种亏欠,所以,一有事,她希望能靠自己处理,但还是会收到一些帮助,她无以为报,而这次甚至连是谁都不知道,便冲着这山野间说道:“不知阁下为何助我,小女不胜感激,但我不爱欠人人情,若有缘再见,必报此恩。”
说罢,她舒了口气,心底依然有些失落。片刻之后,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暮色苍茫,试剑接近末尾,再无有时间容她消遣,只好匆忙离去。
云枫瞧着那远去的身影,细想王爷素日里也并未结识过什么女子,这次究竟是为何?难道是对她动了私情?想到这里他有些困惑。
“王爷,您为何这般助她?”
“本王不想欠任何人的情面,能在这种僻静的地方完成那人吩咐的事,功劳她也有一份,这便当作是还她了。”
他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甩了甩黑色的袖衫,消失在山头上。
回到试剑台时,几近傍晚,雪又开始洋洋洒洒的飘起来,尚林越见她安然无恙,向她投去满意的目光,方想起身说些什么,却被一旁坐了许久的岳霖拦下。
“师兄前几日身体抱恙,此番比试,便由我代师兄吧。”
尚林越见岳霖那不容反驳的姿态,想必是为了他徒儿的事,既不能推辞,他掳了掳胡须和言道:“如此,便有劳师弟了。”
“你我师兄弟多年,何须这般客气,这出力的事情,师弟我义不容辞。”语罢,他饮了碗茶,提剑走上场,眼神打量了一番沈佳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师叔。”沈佳人俯身行礼,知他此番是为何意,接下来怕是一番苦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