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山间大路上,太阳毫不吝啬它的火热,路面有些发烫,连空气都开始逐渐有些烧灼的感觉,两旁的树林里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被马车惊飞的叫不上名的野鸟,树阴下的野兔似乎见惯了来去的行人,不为之所动。
马车飞驰而过,车上的中年汉子,摸索着怀里的沉甸甸的荷包,又看了看屁股底下那个拿布包裹的箱子,心想来刘家这么多年,头一回送东西给这么多赏钱,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枯燥且无聊。送完回家就去吉祥街快活去,这么些钱,我要来十个!心里想着这些事,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朵绽放的雏菊,手底下鞭子也开始加大力气,马儿吃痛嘶鸣一声跑得飞快。
马车飞驰而过的尘土还没有完全散去,就看见两边树林里人影闪动,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信鸽正准备放飞,旁边一人伸手拦住,“着什么急,还有二十几里路呢,放他出了清河再说。”说着话几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一行十几人都是短衣短衫打扮,手里提着百炼雁翎刀,太阳穴鼓着,腮帮子努着,胳膊四楞子起筋线,一看就是练家子。为首的是一个高壮大汉,提刀的手背上刀疤盖刀疤,看着远去的马车,向周围人吩咐道:“等了一天可算是等到了,所有人分两队,一队带上信鸽继续跟上,其余的和我走。玉小姐说的没错,刘家的小子到底是有点东西,旁边还有个大嘴巴帮衬着,够精明的。”周围几人领命便散去,自己带着一队人沿着马车来时的方向赶去。
大路上马车飞驰,车上的汉子觉得快到地方了,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手底下的鞭子愈加用力,连车上好像掉下去什么东西都没有注意看。车上掉下去的两个“东西”一骨碌翻身进了树林躲了起来,正是刘遇恩还有刘顺德主仆二人,刘顺德此时看着刘遇恩的眼神充满了“还是你们读书人坏啊!”原本今早刘顺德计谋找一个替死鬼去送,他们和车队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出发回家,到家之后一切都好商量,送东西这人就说拿了钱跑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是少爷觉得这还是不安全,怕有人追过来灭口,两人藏在送东西的马车上,半路下车再想办法回家。现在这么一看,以后还是别招惹这主,指不定有什么招数等着对付自己呢。
刘遇恩看了看周围,问到:“德叔,从这走,大概多久能到家。”“少爷,这不好说啊,官道肯定不能再走了,咱们没有地图,路不。。。。。”刘顺德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刘遇恩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地图,正是玉阎王给的那张。刘顺德一脸的惊恐,冷汗就下来了,“少爷,你怎么把这个留下了,这可是,,,,”“诛三族的重罪,我知道了,但你得让我俩先回家不是,快看图。”刘顺德擦了把冷汗,正看着地图,突然说道“不好!”带着刘遇恩就往树林深处跑去。俩人一阵狂奔,刚躲到树后边,就听见马蹄声响起,是刚才那队人追过来了,不紧不慢,有意和前边的马车拉开距离,不至于被发现。
两人看见追兵过去了,长出一口气。刘遇恩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一直看着追兵的方向,刘顺德说道:“少爷,你还记得去年那个带着小丫头打短工的寡妇吗?”“记得,当时老爷子可怜小丫头,说是在使唤的伙计里给找一个合适的,让和寡妇搭伙过日子。后来不知怎么的小丫头不愿意还是怎样,老爷子给了一笔钱,娘俩就走了。我当时不在家,这是和老爷子聊天才知道的,你说这干嘛?”“小丫头不是不愿意,是害怕!这姓鲍的老小子打的是卷包会,母女通吃的主意,我都没敢和老爷说这事。这次啊,就当是给小丫头报仇了。”刘遇恩心说这禽兽果然不分时间和空间啊,当下也不再多慈悲,和刘顺德商量起了回家的事宜。
再看马车这边,车夫脸上依旧洋溢着菊花盛开般的笑容,浑然不知自己身后跟着一队追兵,满脑子想的是吉祥巷的姨娘,连头顶上飞过去一只速度极快的鸽子都没有注意到。往前走着走着,就看见永安府的界碑了,车夫精神一震,就快到地方了,一会看见人交了东西就能回去了,少爷说到了界碑就有人来接东西,怎么不见人呢?就这一想的功夫,眼看就要过界碑,马突然就不走了,似乎前边有什么猛兽一样,无论车夫怎么打骂就是不走一步。车夫急了跳下车来,一把抓住了缰绳“畜生,你敢不听使唤,我打死,,,,”话没说完,就看见界碑方向射来一根暗箭,钉在车夫脑袋上,车夫直挺挺倒了下去。
看到车夫这边没了动静,界碑后走出来两个少年,个高的手里拿着长弩,另一个手里抱着一只信鸽。个高的少年似乎很不服气:“天耀,为什么要下车再干掉他,你信不过我的弩?”那个被叫天耀的少年并不急着解释。“崔承宗你这是升了官脾气也变大了,再补一下,把箭带走,定安军的箭不能出现在这个地方,你搜身我去看看车上,别忘了来干嘛的。”个高的少年虽然有些不服气,却还是听从了安排。
天耀走到车边,看到蒙着布的箱子,掀开布看到箱子上用绳子系的节,点了点头,“把车夫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过来。”“你缺钱花了,死人都不放过。”崔承宗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把从车夫身上搜到的荷包递了过去,天耀白了一眼崔承宗“你见过哪家的土匪打劫会不劫财,那匹马一会也得带走了,还挺灵性,刚瞄准它就感觉到危险了。”俩人这边说着话,后边那队追兵也跟了上来。看到俩人在马车旁边,下马拜见“见过三少爷,天耀先生。”
崔承宗看了一眼,问到:“大头呢,没和你们一块回来?”“回少爷的话,统领说刘家的小子有点东西,想自己过去见一见,让我们几人先过来与少爷还有先生汇合。”
“怕不是对刘家的小家伙感兴趣吧,”天耀笑道:“我记得刘顺德那个大嘴巴也在吧,七杀护佑没什么好学的,那套破军刀法可是有点意思。只要那俩人能活着回平阳,还是要付人家报酬的。”说罢便转身带着箱子离去,崔承宗见状也带着人离开。
树林里,刘顺德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谁在念叨我?低头看了一眼地图,说道:“少爷,从这片穿过去,前面是十字坡,过了十字坡下了山有驿站,您是举人,租两匹马咱俩能快点赶上车队。”“前面十字坡的孙二娘还卖包子吗?”“少爷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他们家的包子不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