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块好料子,月公主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就是得想办法解决他这个爱上头的毛病。”徐承武听完,皱眉问道:“有症状?”李镇明点点头,看着边上扣嗓子眼的刘遇恩说道:“他的眼睛,已经泛起了赤红。到底身体里流着一部分赵家的血,对他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承武叹了口气说道:“还好不是太严重,这也不亏月公主在庙里待那些年。”李镇明讥笑道:“当年的事,谁说的清楚。赵家允字辈开始就已经放弃练武了,想靠书卷气压制住煞气,还得有几辈人呢。”说着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还记得月公主收保护费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吗?”徐承武苦笑了一下说道:“记忆犹新。”“她一个女人,敢放话保护我们的后人,那我们这帮老爷们不得护着他的后人周全。”
李镇明眼前浮现起了少年时代,自己和徐承武一干权贵子弟被一个女孩逼到墙角,收保护费时的样子。女孩那时脸上还会带着一丝笑,用她独有的腔调说道:“我也不多要,每个人五百两银钞,明天早上送到秦王府。放心,你们每年按时交钱,只要不是造反,再大的事我赵映月都能给你们平了。你们的儿子,孙子只要交钱,这条承诺依旧有效。”
徐承武看着呆住的李镇明,笑着问道:“怎么,许久不见你还想她了?”李镇明笑骂了一句:“放屁!只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徐承武接着说道:“你还记得陈木头吗?”“当然记得,脱脱部的人断了他两只脚,月公主二话不说,灭了整个脱脱部。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大家真的认可她。”
说完这些,两个人都沉默了。徐承武慢慢说道:“你说当年,要是我们冲进虎牙口,现在是不是另外一番景象。”李镇明思索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但是她不会对我们失望吧,应该还会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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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皇宫内,皇帝并没有上早朝,只是在书房召见了一些大臣。刑部尚书周平意汇报完西北匪患,皇帝开口问道:“你们怎么看?”户部尚书曾志坚起身说道:“陛下,西北匪患势必要解决,但是您废除大太子,立五太子为东宫之主是否过于草率?”
皇帝神色如常,平静地说道:“我问的是西北匪患的事情。”工部尚书邓子山也起身说道:“陛下,匪患之事调动禁军即可迎刃而解,但东宫之位关系朝廷的未来,是国本,不可草率!”
皇帝冷笑一声,这些人啊,满嘴的仁义道德,“好,如你们所愿,匪患的事先放一边,先来说一说国本。”皇帝说完,活动了一下脖颈,双手叠放在左腿上。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早年间跟随皇帝南征北战的军中老人都知道,这个动作的出现,代表着这件事需要用足够的鲜血,才能让这位皇帝眼中的赤红褪去。
礼部尚书尚文杰起身说道:“陛下,臣等以为大太子意图谋反罪有应得,但是五太子资历尚浅,难当大任,还需历练历练。”皇帝听完微微一笑,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吏部尚书李维平和兵部尚书李维江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面色平静,仿佛一切与他们无关。
皇帝开口问道:“你们兄弟俩有什么说的?”二人对视一眼站了起来,李维平说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东宫之主不论是谁都是陛下的臣民,臣二人以为,一切全凭陛下定夺。”说完,兄弟二人一揖到地。
皇帝听完拍手说道:“好!好!好!”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六部尚书,继续说道:“曾志坚。”户部尚书上前答到:“臣在。”“我记得万利钱行,从开门到现在,老六每年会给你五十万两分红,你儿子也在老六手底下做事,整个上京的酒楼妓院,运河上的画舫都是他在管着吧。”曾志坚听完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面色惨白,这些事一旦被提到明面上,就代表着自己离死不远了。
“邓子山。”工部尚书听到皇帝叫到自己,后背冷汗就下来了,哆哆嗦嗦的答到:“臣,,,臣在。”“老三上个月送给你府上一对并蒂莲,你和你儿子一人一个,倒是好雅致啊。”邓子山还没等皇帝说完,已经一口气倒不上来,昏死了过去。
“尚文杰,都说礼部尚书油奸似鬼,你倒是谁也不得罪,”尚文杰松了一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只听皇帝接着说道:“老五进东宫那天,你的人带着礼物前去拜见,没想到老五不见人不收礼。第二天,老五开始见人,你的人去了但是去迟了,又没有见到,我说的对吗?”尚文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但是这位皇帝陛下像是无所不知一般。
皇帝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人,冷笑着说道:“你们说的每句话,都是仁义道德,都是为国为民。你们自己说说,你们为的哪个国,哪个民!”跪着的二人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直到此时,他们才想起来,这位在当皇帝之前,还是被草原鞑子称为“魔鬼之刃”的保国王。
“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要留着你们做事。但是,我还没死呢,谁是东宫之主,我,说了算!都滚吧。”跪着的俩人和周平意抬着那个昏死过去的,手忙脚乱地出了书房。书房内,只留下李家两兄弟和皇帝。
皇帝看着李家两兄弟,缓缓说道:“当年的事,现在算是还清了吧。”李维平笑了下说道:“这天下都是皇帝您的,有什么还清不还清的。”皇帝哼了一声,说道:“哼,你不比尚文杰差多少。大江,回去告诉你爹,赵允公欠他的闺女的,我这个当爹的还清。”
李维江苦笑了一声,回道:“赵伯,您知道的,老爷子现在养老去了,听不得这些。”皇帝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说道:“告诉他,我这次可能真的回不来了,他要是觉得还有什么要补偿,等以后找我们家老五要。”说完挥挥手,李家两兄弟退下了。
皇帝看着李家兄弟出去,闭上眼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几岁。端过太监放在桌子上的参茶喝了一口,在椅子上休息了好半天,这才站起来。
绕过屏风,书房后边是一副巨大的地图,上边密密麻麻的标注着这种数据,这边驻防的有多少人,兵种的配置在书架的几层几格,战斗力如何云云。皇帝抬头看着这幅地图,仿佛回到了自己在草原上杀敌的日子,想着那些不可一世的鞑子骑兵,被自己打到投降。金帐汗国最大的部落,被自己不到半个月打残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想着这些,皇帝的眼睛里泛起了一丝血红,“我,又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