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八叉正要继续追砍,一旁那万彦方见自己兄弟竟被鲁八叉劈死,不禁暴跳而起,怒骂道:“萨女那,你这疯子,老子杀了你!”说罢举鞭便拼死攻向鲁八叉,两人竟自打了起来。
石送云疼痛难当,坐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忽然见一只手拉住他往屋中拖去,他回头一看,竟是那玉玲珑孔长欣。
“你!你干什么!”石送云惊道。
“我来帮你!”孔长欣急忙将他抱住,拖进堂中,说道:“你们斗不过这畜生,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往里来!”黑暗中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是祝三山说道:“我知道你疼痛难忍,但他入门之后,你须忍住,不得发声,我必须在一刀之内取了他性命,不然咱们都得完蛋。”
石送云当即咬牙硬挺,不再发出一点响声。
门前那两人相斗正急,万彦方纵使怒从心发,奈何技不如人,不过五招之内,已被鲁八叉砍了个皮开肉绽,待他心生恐惧,手上缩劲,却被鲁八叉抓住破绽,当下斩死。
“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鲁八叉挥刀狂劈,口中谩骂着污言秽语。直至过完了瘾,将那尸首往院中一踢,举刀指向堂中,疯笑道:“等我啊!我进来了!”
堂中一声不响,鲁八叉纵身跳入其中,只觉得血腥之味扑鼻而来,呛得他不禁咳嗽两下。
“干你娘!”鲁八叉挥舞着大环刀,骂道:“躲哪里了?”
堂中一片漆黑,鲁八叉一边谩骂,一边左挥右砍,使出刀法,将身子团团罩住,往前移步而来。
“出不出来!出不出来!”鲁八叉骂道:“老子刮都能把你们刮死!”
他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在堂中来回跳动,桌椅茶台沾着便是稀碎,碰上人必定命毙当场。
他又往前几步,却听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不是别人,正是那玉玲珑孔长欣。
“大哥!他们在这里!”
鲁八叉一听,大叫一声‘好弟弟!’。暴跳而起,循声而去,使上十二分力气斩下,嘣得一声,却只觉得刀口一震,像是砍入硬木之中。待他想拔,却有一人扑来死死抱住他腰身,使他用不上劲道。
“是谁!”
“你的好弟弟,玉玲珑!”
鲁八叉气得哇哇直叫,正待发功挣脱,却忽然觉得身前有人喘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一个阴沉的声音说道:“纳命来!”
满堂黑暗之中,金鸣之声响起,一阵闪亮,宛如霎那流星划破天空。鲁八叉趁着那闪光,最后看见一张面孔,如修罗夜叉一般,那一双白目,摄人魂魄。
脖颈一凉,鲁八叉的头颅掉落到了地上。
石送云听到此时,已知匪首已死,再也忍不住,轻哼一声昏死过去。
待他再次转醒,只觉有人拖着他到了院中,伤口也被简单包扎止了血。祝三山抱着刀坐在身旁,面无血色,而那孔长欣,正在为那被掳来的两位姑娘松绑。
那两位女子适才见了如此一番争斗,已如惊弓之鸟。两人见石送云半死不活躺在地上,慌忙上前答谢。石送云问与她们同行的两位公子如何,姑娘哭诉,他们已遭恶人杀害。
石送云心中悲切,见天色转亮,便叫这两位女子赶紧走脱报官。待二人走后,孔长欣上前说道:“你们二位伤势太过严重,我将你们即刻送去医馆,之后我便不能现身了,还望见谅。”
石送云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祝三山点头道:“那就劳烦你了。”说罢他伸出手来,孔长欣便上前要扶他起身。
孔长欣刚一搭住祝三山的手,却只觉一阵劲力传来,当即胳膊被反扭,他心中一惊,想要脱身,膝盖又被祝三山一脚踢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肩头一凉,又是那熟悉的刀锋架在了他脖颈边。
石送云一见,不由得使劲坐了起来。
“玉玲珑!”祝三山喊道。
“我在。”孔长欣避无可避,叹了口气,跪在地上答道。
“你说你该不该死?”
“我。。。”
“你奸淫良妇,该死!你打家劫舍,该死!你害死了朱家满门,害死了祝旺福,害得石老弟断了一条手臂。现如今我一刀杀了你,你服不服气!”
石送云悲从心起,一口吐沫啐到孔长欣脸上。
“那你便杀了我吧!”孔长欣又对石送云说道:“只盼你能好生照顾云妹,她。。。已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了。”
“那也是你害的!”祝三山大喊一声,举刀道:“受死吧!”
“不要!”忽地一声尖叫从暗处传来,是那朱瑞云连滚带爬跑了过来,护在孔长欣身前,泣道:“大侠饶命!饶他一命吧!”
“云妹!”孔长欣落泪道:“不是让你躲着不要出来吗!”
“你滚开!”祝三山骂道:“不然连你一起斩了!”
“你砍吧!”朱瑞云道:“你砍死我,消消气,便请放过他,我代他死了!”
“哼!”祝三山嗤鼻,仍不放刀。
“云哥!”朱瑞云求饶道:“我知道我有负于你,但我心却早已交与了他,他若是死了,我在这世上便再无挂碍,那便将我也一同杀了吧!”
石送云满眼通红,泪流不止,大声喊道:“我气不过!气不过!”
“我帮你出了气!”祝三山一把拉开朱瑞云,手起刀落便斩了下去,石送云见他来真的,忙喊道:“刀下留人!”
祝三山却不听,只听见一声惨叫,那孔长欣四肢溅血,瘫倒在地,却是手脚筋被挑断了。
朱瑞云见状连忙扑了上去,一边大喊:“大侠饶了我们吧!”一边护住孔长欣,怕他再砍。
石送云满眼是泪,大骂道:“滚!都给我滚!”
朱瑞云见状,赶紧扶起孔长欣,二人相互搀扶,急急忙忙往门外赶去,待到了门口,祝三山大喊一声:“停下!”那二人心神一慌,站定不敢再动半步。
“你若再犯下什么坏事,定要你性命!”
孔长欣抬起两只废手,作揖泣道:“是!是!”说罢便领着朱瑞云赶出了门去。
二人见那偏屋火势不减,院墙外已有人呼喊救火,这满院狼藉不堪,祝三山说道:“这烂摊子,可别再让人撞见我们,不然如何讲得清,还是赶紧脱身,免得麻烦。”说罢便摸索着将祝旺福尸身收殓入麻袋中。
“脱身?”石送云呆坐说道:“我离家时好好一个人,现今却成了一个废人,丢了石家的脸,我还能怎么脱身?”
祝三山仰头大笑三声,说道:“我是瞎子,你是独臂,你要不嫌弃,咱们两个废人一起在江湖上闯荡闯荡,看看能闹出什么名堂!”
石送云听闻此话,不禁也笑了,他拉着祝三山的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二人抬着祝旺福遗体,一瘸一拐,慢慢消失于夜色之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