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儿,这几个月来,贫道这南霞道派如何修行,和这些武功心法,南霞剑法,身法,掌法都已然尽传与你。以后需要靠你的勤奋努力和领悟,且须在江湖之上多多历练。圆觉法师留给你的无忧心法与贫道的南霞心法也有诸多异曲同工之处,你自己多参详,多修行,当有所悟。老和尚的云台一脉和贫道的南霞的未来如何全然托付于你。好了,贫道尘缘已了,以后靠你自己了。道也罢,释也罢,儒也罢,说到尽处,也是一而三,三而一的关系,没有分别。境界到了,自然明了。”紫清真人坐在那里,以缓慢的语速叮嘱独孤鸿。
“来,鸿儿。出去再多修习一遍登云步给我看看。我也好放心。”说着,紫清真人往外一指,然后身形未见任何动作,便凭空腾身而起,落在洞口处。微笑着凝目望向烟霞谷。
“是,道长。”
说着,独孤鸿走向洞口,双脚点地,倏然从冰瀑夹缝中飞出,然后一个翻身,再以脚登向石壁,如流星飞羽直射而去。
峡谷中几只海鸟正在飞去来回,在没有被惊扰之前,独孤鸿已然中途滑落,再以一脚点在一只鸟背之上,同时借力,闪目这之间,已然跨过数十丈宽的烟霞谷,落在了对面的山壁,脚踩一株崖壁上伸出去的小松树,悠悠荡荡,衣带随风而起,飘逸无比。
对面冰瀑后的紫清真人看在眼里,老怀宽慰,不禁双目潮湿。对着独孤鸿招了招手。
独孤鸿透过冰瀑看到,立时折下一个树枝,伸手射出去,然后身体后发先至,再以脚蹋树枝,空中接力,返身而回。
“道长,晚辈还是想办法带您老人家去青木山庄安养余生如何?孩儿现在应该可以做得到了。”独孤鸿匍匐在地,已是眼泪滴落尘埃,溅起了地面尘烟几许。
“不必了,贫道见了你的心地,也就见了你的未来。老道何必非要再多活那几年。贫道终此一生,只修行到入真这重关,现在你已达到第九重关,于贫道这真人之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如果你多加修炼,再有无忧心法领路,倘若将来有其他机缘加持,也许你可以做到入真,入至,入空境之大方便,谁又可知?如能做到,吾心甚慰。”,
“对了,贫道除了凌虚重虚两个恶徒,却是还有一个最小的徒弟,名字唤作湛虚。他是贫道当初收养的一个孤儿,虽然头脑聪慧,但是心性稍显羸弱,为人也是少言寡语。当初贫道遇难之前,他已经出去云游了,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如今贫道更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了。你日后行走江湖如果遇到他,也许可以帮你一二,也许不能。但可以我的发簪为凭。他总还是识得。总之,行走江湖,见心为要。以免行错踏错,受人摆布还不自知。你心地太过单纯良善,这是贫道最放心不下的地方。”
说罢,将自己的发簪交到独孤鸿手里,又轻轻拍了两下。
“道长教诲,晚辈铭记于心。”独孤鸿伏地不起。
“好了。你过来,在贫道对面背我而坐,双手结定印,贫道毕生的功力也都给了你,我带走也是浪费。贫道走之前能碰上你这娃儿,岂是一个开心了得!”
“道长”,独孤鸿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相处了才几个月的老人,无言以对。
“无需多言,过来。”这是一种不可违背的命令,亦是一种不可拒绝的慈爱,也是一种不可辜负的未来,又何不曾是命运注定的安排。
独孤鸿走过去,在真人面前背对坐好,双手结印,双目微合。
“好了,接下来调整呼吸,澄清心台,无挂无碍,无惧无求便是。”
独孤鸿当下静心,只觉得紫清真人的双手缓缓按在自己的背上,真力绵绵不绝透过双掌直达丹田,当即摄心,引导真气循遍周身,渐渐物我两忘,心下除了明了,竟是躯体慢慢地也不复存在的感觉,当下不惧不求,整个世界宛如朗空,不挂片云。
洞外日升日落,霞气蔚蔚,随风飘荡。
洞内一老一少,如同石雕,老僧入定。
即便有几只野鸭偶尔徘徊过洞口,似是不忍打扰一般,迅疾飞走。
当独孤鸿再次蓦然如同梦中惊醒,自己已是不知过了多久,几个时辰还是几天亦或几个月,他已无从知晓。
再次睁开眼睛,回转头来,只见紫清真人早已仙游,面容宛然,嘴角含笑,甚是安详。
伏地给道长叩多了几个响头,独孤鸿站起身来。却是莫名地撞在石洞上壁,“好痛”,自然不是自己又长高了,而是这紫清真人所传输的功力已然让自己再上层楼,同时身体变轻了许多。
独孤鸿手里拿着紫清真人的发簪,来到洞口,心想下面是大海,只能往上走了。
于是双脚用力,射出冰瀑间隙,偶尔以钢簪扎着冰瀑,如鸟展翼,飞也似地向上腾去。
如今这般的轻松,这是以前不曾想象的境界。
盏茶功夫,独孤鸿已经上到烟霞洞口,来到洞里,扫视周遭,却已是物是人非了。掩下心中怆然,再次进的石壁洞中,仔细检视几次,再也没有其他发现。
站在石室之中,透过山谷一侧的石洞的小小的窗口,望向对面的云台青山,更看向远处无涯的尽头。心里默默向紫清真人,圆觉法师,自己的祖父和父亲许愿,以后定当光复故国,一力承担前辈所托。
关了石室,离开烟霞洞,略作思忖,赶紧转往青木山庄方向而去。
一路上小心行事,免得给青木山庄惹了祸殃。
在山里面转了转,毫不费事捉了两只野兔,还是以猎户装扮往青木山庄而去。
******
一路上小心打听,终于来到青木山庄附近,只见整个山庄甚是宏伟,占地广大,高墙耸立,庄园里,颇有十数个楼宇殿堂,分次错落,各具特色,很是壮观。
来到门口,高高的黑漆大门紧闭,门口两个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孟”字。
四下张望确定无人,轻轻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站出来一位和善的老者。
“这位小哥,请问找哪位,所为何事?”老人问道。
“老伯,低声说话。小可来自云台,来寻孟庄主。”独孤鸿答道。
老者目光一愣,旋又平静。四下扫视,“哦,公子请随我来。”待独孤鸿进得门来,老者赶紧关了门。
随老者过了一条青石板路,进的大堂,老者说,“贵客请稍坐用茶,稍候片刻。”说完倒上一杯茶水,便往后走开了。
独孤鸿四下打量,这正厅正对南面大门,院落里放着很多巨型木材,各色不等。
西面院子里见得一些木匠一般的人物正在忙碌,做些个不知道是家具还是楼阁所用的物事。
东厅里面也人来人往,不知忙些什么。几乎没有关注自己这位正厅刚到的新客。
后面直通后院,中间以屏风相隔。却是不甚明了。
正厅四四方方,很是宽阔敞亮。墙上挂一横幅,上书“朽木可雕”,书法虽则普通,但是寓意不走寻常,独孤鸿不禁莞尔。
不一会儿,只听得急切的脚步声响,再一抬头,不是别人,正是孟四海阔步走来,后边跟着那位老者,独孤鸿赶紧站起身来。
“尊驾当是独孤公子了,真是吉人天相,果然等得到你。大家惦念多日了。在下孟四海”,说着孟四海抱手以礼。
“见过孟庄主,”独孤鸿也是拱手施礼。
“这里不是方便讲话的所在,独孤公子,这边请”。说着,孟四海转身往里请。
独孤鸿向老者抱一抱手,立即随孟庄主而去。
进的后院,跟着孟四海,拐来拐去,很是复杂的路径。
走了些许时间,来到一个书房,孟四海将机关启动,才见书桌之下却是敞开一个密室一样的处所。
如果不是跟着孟四海,独孤鸿已然迷路多时。更不要说发现这个书房。真是好一个设计。这青木山庄真是名不虚传,江湖五大派之一的盛名自非凭空而来。
入得地下密室,只见祖母和母亲姐姐还有陈允文,明华和尚,孔安世一众人等都在那里,众人相见,一时悲喜交加。
“奶奶,母亲,姐姐”,说着独孤鸿跪倒在地,不由得眼泪落地。
“果然是我的好孙儿啊”,老夫人慢慢走过来,扶起独孤鸿仔细打量说道。“孩子他娘,快过来看看,真的是鸿儿。”老夫人老泪纵横,召唤着独孤夫人。
独孤夫人走近前来,好好端详,泪如雨下。紧紧抱住独孤鸿,“孩子,你可是受苦了。”
独孤慧早就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弟弟的,远远地站了起来,眼眶含泪,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一时间五味杂陈,无言以对。走过来,抱住弟弟,流下眼泪,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