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让独孤鸿惊讶的是，老人竟一连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已是满眼含泪。
独孤鸿心里想，我这里说自家惨事，你却是哈哈大笑。也不好立时发作，又是莫名，又是诧异。不知这老人为何又哭又笑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这孩儿对老夫来说，也算不得是外人，你说你父亲独孤极原来是相国，那你祖父定然是老相国独孤台老先生？”老人问道。
“正是。老人家难道也是知道晚辈祖父？”独孤鸿深感意外，回道。
“孩子，你知道么，我笑是因为遇见了自家人，我哭是为了老和尚和你祖父父亲也同遭此人不幸，我和你祖父当年的心志竟如此难筹。其实对于你祖父老相国大人，老夫何止是知道，我与你祖父想当年可是兄弟相称的。我比你祖父还要大上十几岁，我管他叫贤弟的。”老人眼光看向洞外，若有所思说道，应是想起着往事。
“如此说来，我应该称呼你一声爷爷了。爷爷在上……”独孤鸿立刻跪下，还没有说完。
“什么爷爷老爷爷。你没有看见我这破道袍吗？你就叫我道长就行了。老道这里没有那么多礼数。”老人打断他的说话道。
“那，道长在上，请受晚辈独孤鸿一拜。”说罢，独孤鸿叩头再拜。
“快起来。我说过了，不要那么多酸腐的礼数。我最看不得这个，很是无趣。坐下说话。”
“哦”，独孤鸿只好坐回原处。
“孩子，你说那颜青海的师伯是南霞凌虚，师傅是重虚？唉。老夫好端端的南霞道派被这些狼子野心的徒子徒孙给弄得乌烟瘴气，真是人神共愤，浪费我一生心血。”老道问道。
“是的。他师伯南霞凌虚是国师，他师傅是重虚。他原来和我也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只是没成想一朝差点被他害死。甚是想不通。您说‘徒子徒孙’，那您老人家莫非是？”独孤鸿问道，突然想起来在烟霞顶圆觉法师似曾提到这位南霞派开山祖师的名字。
“没错。那凌虚重虚都是我的徒弟，我就是紫清真人，南霞道派是我一手开立的。真是作孽，当初怎么会收了这么两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做徒弟。悔不该不听圆觉老和尚的话，不曾有一点点防备之心。”紫清真人叹道。
“果然是紫清真人。晚辈以前曾听得祖父他老人家提起过您的名讳和行走江湖的风采。曾说过，您主张三教合一。您当初和他老人家是支持那天竺法王与十八罗汉于汉地传法的。”独孤鸿说道。
“是啊。正是因为我当初和你祖父独孤老相国支持罗汉传法，而老皇帝只想炼丹访仙，整日想着长生不老，我们这才有了分歧，被那两个趋炎附势攀附外戚的孽徒给钻了空子，害的人不人鬼不鬼，成现在这个样子。甚至现在老和尚和两位相国大人都遭逢此难。那皇帝年轻时可不是这样的，很是有为的明君模样。只是后来，年纪越来越大，反而一门心思要求访长生不老之法，根本听不得忠臣的直言进谏。我也是不识趣，在那朝堂多说了几句。才有后来之祸。当时圆觉老和尚是提醒过我的，说是担心两个徒弟有点心术不正，想依附苏氏一族，恐怕对我不利。我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我作了他们俩那么多年师傅，从小带到大的。万万料不到老和尚最后也竟被这畜生害了。都是老夫之过。”紫清道长想起被凌虚害死的圆觉法师也很是痛心。
“对了，道长，那江湖传言十八罗汉复北朝是怎么回事？那十八罗汉还在吗？还有那无忧法王？”一时间，独孤鸿有许多问题。
“你问的这些问题老夫都无法回答你。依我想来，到如今法王和十八罗汉很可能已经入灭。如果还在世间，那就不是我现在能知道的了。也许在西域某国，也许在哪个山川河谷。甚至所谓的十八罗汉复北朝是否指的是法王的那十八个弟子都很难断言。以后有机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紫清真人回道。
“哦，不知道长当初是怎么被害的，却在洞里呆了这许多年？”独孤鸿问道。“听那颜青海和凌虚说道是您老人家不知去向，可能是云游天下或者早已羽化。”
“两个恶徒害了自己的师傅，自然是不敢说我必然早已不在人世。只能含糊其词了。”道长说道，
“当初两个恶徒见我与皇帝和苏氏一族意见不合，反对皇帝去寻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反倒支持罗汉传法。他们就骗皇帝说其实有办法炼那长生不老丹药，而皇帝便许了他们以国师之位。此后为了稳妥更加依附了苏氏一族，只为得享受那荣华富贵，完全丧失了道心。恐怕后来皇帝驾崩也脱不了他们俩和苏氏一伙的干系。他们俩却是骗我说只是权宜之计，最终目的为的是让朝廷支持南霞道派，好让南霞成为天下第一大派。我也居然真的信了他们俩的鬼话。就识人来说，还是老和尚有眼力。也是我自己有私心，想着南霞道派什么天下领袖这些虚名。你以后且莫学我这般无知才是。”
“再后来他们就偷偷下毒害的我无法反抗，砍去了我的双腿，把我锁在烟霞洞里，想以我的残躯剩命威胁圆觉法师交出无忧法卷。我才终于知道他们早就不安好心，纯粹是贪图富贵。为了日后安稳，他们俩总感觉那无忧法卷对于他们是很大威胁，于是连那无忧法卷也是都想夺得。孩子你想，老夫本已经大错特错，怎肯让他们再去以我为要挟去夺了那法卷，害了老和尚，如果真的被他们取了法卷，以他们俩的蛇蝎心肠，只能更加祸害天下。于是就趁他们不注意，弄断绳索，自己爬到烟霞洞口掉了下来。竟不曾想被这冰瀑接住了，如同你今日一般。这不，直到现在，还是呆在这仙人洞里。老夫被他们害成这样，竟然还能够幸存下来。今天看来，却是因缘未了，当是应在了与你今日相见的机缘上，也算是与你独孤一族的缘分尚在罢。”
“原来如此。怎的人的贪欲可以让这些人如此丧尽天良，全然不顾纲理伦常。也许这是当初法王来中土传法的意义所在吧。”独孤鸿听罢叹道，若有所思。
“你这孩子果然是有家学渊源，居然立刻想到这些。不错，看来你是天生的道心深厚。我那些没人性的徒子徒孙完全无可比拟。”紫清真人赞许道。
这时，独孤鸿听得自己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忽然想到自己应是饿了，竟是有些尴尬。
紫清真人看看他，笑着说，“饿了吧。不急，待会儿我给你找吃的。”
“道长，此处上下无着落，却如何去寻那果腹的东西？”独孤鸿不明所以。
“放心，饿不着你的。就看你运气怎么样了。不过呢，就是荤菜多一些，素菜嘛就得要更好的运气了”，真人竟是神秘地开起了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