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始,天地初开,清浊二气生于混沌,清气至阳,浊气至阴,阴阳相融而生万物,是为大千世界。
在大千世界中存在有无数个位面,这些位面大小不一,强弱也各不相同,有古之大能者将其以灵气密度化分为三重天,分别是太清天、极灵天和上阳天,而没有被划入三重天的,要么是从未被发现过的神秘位面,要么是不入流的不毛之地。
在三重天中,太清天为最上层天,也称太清钟灵境,乃是传说中的神灵之境,知之者甚少。而极灵天则包含了三个大位面,分别是瀚洲仙境、文渊境及光阴境。上阳天则是所有普通位面的总称,其内位面之多,数之不尽,也就是常人所称的凡界。
光阴境是极灵天最为神秘的一个位面,其不接上界福祉,亦不受下界飞升,一道坚不可摧的混沌屏障包裹着整个光阴境,并且,此位面虽灵气充盈,但不知怎的,寻常的五行元素并不能在此正常衍生,只有光与暗两种元素超脱于规则之外,异常强盛,时间一长,便诞生出了以光为食的光族,以及掌控黑暗的阴族。
自古光暗难相容,两族自诞生以来就时常征战不休,从刚开始灵智初开时的互相吞噬,到如今时光飞逝,两族繁衍生息划地为城,相互倾轧,又相互依存。
争斗使人进化,这数亿年来两族无不想彻底吞噬对方,但苦于实力相当,纵使一方略有优势,却也不足以使另一方灭族,而光阴两族寿命悠长,更新换代十分缓慢,因此,两族渐渐觉得这般拉锯除了消耗资源之外毫无意义,便又尝试着互通有无,却还是以失败告终,于是便也不挣扎了,心照不宣的开始各自发展。
经过数千年的沉淀,一道撕裂光阴境混沌屏障的光芒彻底打破了两族之间的暧昧关系。
“主上!光族有备而来,我们就快守不住了!还请主上早做决断!”
阴族大将蜃浑身是血,混沌的颜色早已分不清是光族的还是阴族的,而伴随他多年的铠甲也已不堪重负的垂挂在身上,铠甲裂痕里露出来的是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手中的晶石长枪乃是光阴境为数不多的先天神器,每一次挥舞都必定见血,但光族军队仿佛无边无际,对方十日之内连破三道防线,速度之快攻势之强前所未见,阴族根本来不及揣度背后的缘由,只能被动应战。
如今兵临城下,蜃方知大势已去,光族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法子,竟能以千人为团组成战阵,集千人之力所形成的光刃其威力之强,他曾以身试法,结果护体阴气触之即溃,以他阴族最强者的十成功力才能勉强与之抗衡,并且在接下一击之后他也受创不浅,而这样的战阵对方却有三个。
更令他绝望的是,光族的高层至今未见一人,也就是说,就算阴族能勉强破掉阵法,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后,也没有把握再应对隐而不出的光族强者。
今日已经是无光城之战的第十九日,距离光族破去阴族第一道防线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天,阴族在蜃和其他大将的带领下与光族鏖战至今,每一次战阵亮起都能带走阴族数千生命,无奈之下,蜃不惜使用了燃血秘法,牺牲了整整一万多人的性命,也只是堪堪毁去了一座大阵,而燃血秘法燃魂灼心,非常人能够使用,他已然用不出第二次,若不是对方不知有何顾忌,无法频繁使用战阵攻击,恐怕此时无光城已经从光阴境消失。
从最开始坚定的必胜之心,到渐渐的开始绝望,如今所有的阴族将领都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头脑和绝地求生的信心,甚至蜃已经感觉杀人成为了本能,手也抖得快要握不住枪了,他心急如焚的催促着身后的阴主,声音嘶哑而急促。
“光族此番实力大涨,定有人在背后作祟,那道光,我们来不及探究,但只要您能活下去,阴族就不会灭亡!真相才有机会浮出水面,臣下的付出也不会白费啊主上!想想亡故不到十余年的先王,您不能让他失望啊!”
阴主夜摩天眉头紧锁,内心的挣扎令他痛苦不堪,看着昔日兄弟疲累将亡的样子,耳边充斥着战场上嘈杂的厮杀声,他咬着牙一言不发,虽然知道如今的局面已经无力回天,只有逃跑才能留有一线生机,但所有的计谋在绝对力量面前竟如此的不堪一击,他不甘心。
“主上!您说话啊!”
“阴主,破空梭已然解除封印,还请您早做决断。”突然出现在夜摩天身后的老者,是阴族后土神殿的大长老,而破空梭则是阴族数万年前一大能,在探查到混沌屏障之后费尽心力炼制出来的至宝,其巴掌大小,通体用混沌神石打造,可突破光阴境特有的混沌屏障,也可撕裂各个位面之间的界力结界。但因为突破空间时所需能量甚巨,混沌神石本身虽是顶尖的天地灵物,却依旧无法承受位面之力的挤压,因此,这乃是一件奢侈得不能再奢侈的一次性消耗品,整个光阴境的混沌神石说不定就只够做出一个破空梭,不到阴族生死攸关之时,厚土神殿是不会将其取出的。
而夜摩天闻言却迟迟没有反应,他闭上眼,仿佛要将内心的不安通通吞吃干净。
“破空梭因材料限制,还未曾经过测试,只知道它能让您穿过混沌层,却不知这混沌层到底有多厚,阴主,这是最后的豪赌,您没有时间了。”
大长老枯槁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佝偻着腰,一只手握着巨大的法杖,一只手摊开,掌心的破空梭闪着幽蓝色的微光。
片刻之后,夜摩天睁开眼睛,他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如此了。
“当我再回到这片土地时,蜃将军,你一定要前来相迎,这是命令。”
说完,夜摩天接过破空梭,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战场,眼中寒光乍现,他握拳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划破了手掌,深紫色的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发出了清脆又压抑的声响,这本该微不可查的声音,此时却仿佛震耳欲聋。
夜摩天头也不回的走了,蜃眼中含泪,这是他自成年以来第一次热泪盈眶,他狠狠的一跺脚,从城墙上飞跃而起,张开嘴发出一声长啸,仿佛要将胸中的憋闷尽数发泄干净,然后他笑了,一边狂笑着一边如彗星一般冲入远方人群,霎时间血肉横飞,杀声再起。
发狂的蜃无疑是极为恐怖的,呼吸之间,死在他手中的光族便数十上百,其余的将领们也受此感染,尽都放下手中指挥权,大喊着“阴族不灭”,冲进敌群各显神通,大肆发泄,等光族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将最靠近无光城的军团杀出了七八条血路,但人力终有尽时,他们此刻的速度已经明显降了下来。
大长老看着夜摩天的背影消失在天际之后,他脸上的皱纹扯动下,竟露出了一个生硬无比的笑容,他回过头来,在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弯曲的背脊挺直了起来,苍苍白发也变得乌黑发亮,枯槁干瘪的皮肤也重新富有活力,他浑身散发着光芒,高举手中法杖,口中念念有词。
光芒渐盛,以大长老为中心,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射入空中混沌层,刹那间风起云涌,一个巨大深邃的漩涡出现在天空之中,灵气威压瞬间席卷整个战场,如惊涛骇浪一般声势骇然,灵力浅薄者在此威压之下竟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偌大的战场此刻忽然安静下来。
“不好!”从光族阵营中冲出一道白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奔大长老而去,想要打断他施法,但明显为时已晚。
“后土天然,度我阴骸,七魂归一,杀神将来!”
大长老的声音清晰的响彻在所有人耳边,最后四个字更是震耳欲聋,有许多人甚至直接被震得七窍流血晕厥过去,飞在半空中的白影也被迫停了下来,他震惊的看着大长老,嘴里念叨着:“不可能,我们明明已经破了一个,为何还能七魂归一?这不可能!”
此刻的大长老面容俊郎,身材修长,哪里还看得出来方才鹤发鸡皮的老者模样。他双臂大张,长发随风而舞,身上的黑袍也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大长老双目泛着白光,让人无法直视,当他将视线落在半空中的光族之人身上时,此人浑身汗毛直立,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但在大长老的锁定之下,他竟如陷泥沼,行动如龟速一般。
“光族之王,今日,就拿你祭我阴族千万亡魂,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鬼千杀。”
说罢,他将手中法杖一横,对着光王遥遥一指,空中的那道光束一下子好像被吸进漩涡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间仿佛都在此刻静止了一瞬。
轰隆一声闷响,混沌层中的巨大漩涡竟炸开了一样,庞大的天地灵气蜂拥而至,下一刻,一道比方才还要粗壮百倍的光柱瞬间劈在光王身上,他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成了灰。
光柱在光王身上炸开,狂暴的灵气随之席卷了整个战场,处于爆炸中心的人无论光族还是阴族,都尽数毁灭,连灵魂也没能剩下。稍远些的,便只有同蜃这般的强者才能勉强留得性命,但也尽数昏死过去。只有战场边缘,距离无光城最远的那极少部分人,才逃脱了这场屠杀。
在此惊天动地的一击之后,鬼千杀化为一尊晶石雕像,没了半点生机。整个主战场也是七零八碎,眼瞅着没几个活口了,阴族在这一击之下固然是被几乎灭族,但光族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那仅剩的两个战阵无一幸免,给其陪葬的亦有数百万人。
此次生死之战,光阴境两族都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最终以光族险胜为结局,从此以后,光阴境光族独大,阴族只能沦为奴隶,以做平衡界力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