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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俏银喜冒死道实情 憨将军无奈佯纳妾

兄弟相煎亘古同,燃箕煮豆有先声。

为除太子争封患,又见朦胧釜底红。

平娃自从那天见到银喜姑娘后,就对她产生了浓烈的爱意。后来听那瞎子说,要把银喜姑娘许与三哥做偏房,心里自是很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他虽然对银喜一见钟情,但又他觉得三哥身边更需要有人照顾,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又不能自已,只好把对银喜姑娘的爱慕之心,深深地埋在心底。过几日就要随药彦稠到虞乡了,总希望在临走之前多看银喜几眼,可李从珂却把她安置在后院以前青儿住过的屋子,还特地找来个老妇赵妈服侍她。这后院属于内宅,是不准男人随意进去的,就连李从珂也从不进去。平娃见不到银喜,也不知三哥有什么打算,心里总像揣着几只兔子,终日揣揣不安。

这天,李从珂从外面回来,把平娃叫到他的屋里,笑着对他说:“平娃,三哥给你贺喜了。”

平娃一头雾水,一脸茫然。李从珂接着道:“三哥找人看了日子,后天就是黄道吉日,把你与银喜姑娘的婚事办了,你看如何?”

平娃乍一闻听,高兴地险些晕过去,不相信地问:“三哥,你……你说什么?要办谁的婚事?”

“哈哈哈,我的傻兄弟,当然是办你的婚事啦。你也不小了,早该讨个妇人了。只怪三哥事情太多,把你的事忽略了。银喜姑娘长得俊俏,蛮配得上你的。三哥已给张破败、张敬远、药彦稠,还有咱凤翔的太守、通判,防御使、团练使,以及各县里的县官老爷们都发了帖子。后天就给你们成亲。”

平娃听完后,以为是在做梦,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了疼痛,这才相信事情是真的,却依然半信半疑地道:“三哥,平娃不是做梦吧,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她爷爷不是将银喜给三哥……”

“不要再提此事。你晓得,三哥与你嫂嫂情深意重,纳妾怎不经你嫂嫂同意呢?再说了,你三哥心思都在兵事上,对儿女私情向无兴趣,从未有过纳妾之心,一生只你嫂嫂足矣。三哥看得出来,你倒与那姑娘很是相配,你以后要好生对待人家。”

平娃感动得无以言表,跪在地上道:“三哥待平娃情深意重,平娃不知怎样感谢三哥。三哥在上,请受平娃一拜。”

“快给我起来!我们是兄弟,怎能行此大礼,快起来。你们成亲后,就带她到虞乡任上,但是不要总沉湎于儿女私情,还要跟药将军学会带兵打仗,他虽然不能让三哥放心,但用兵打仗倒是个内行。”

“平娃都知道,请三哥放心。”

“去拿些银子,带几个亲兵到外面采办些酒肉。不要小气了,多弄些回来,三哥已经请了几个做酒饭的师傅,他们明日就过来准备。你也要买身好衣服,再给银喜姑娘买些首饰什么的,别委屈了人家姑娘,去吧,不要舍不得花钱。”

“是,三哥,我即刻就去。”

平娃高兴地冲李从珂做个鬼脸,转身跑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李从珂开心地笑起来。他看平娃走出了后宅门,这才回身向客厅走去。

他来到客厅,不禁又想起算命瞎子的话。他对瞎子的话始终是似信非信,这些天来一直为此烦恼。若不相信,那瞎子如何晓得自己身上的胎印?若是相信了他的话,且按他的说法去做,那就是大逆不道呀,万万不可。

想到这里,李从珂斩钉截铁地自语道:“父皇对我恩重如山,兄弟们也都敬重于我,宁可放弃这所谓的天赐良机,也绝不行此卑劣、下作、对不起父皇、兄弟之事。”

他对那天的事情感到好笑,觉得自己太轻率了,竟然被那算命瞎子的胡话打动,被他诳去二百两银子不说,还派人千里迢迢送他回家,岂不冤枉?不过倒成全了平娃一桩姻缘,也算够本了。

这时,那位侍候银喜姑娘的赵妈走了进来,向李从珂禀道:“老爷,成亲的事奴婢已遵照您的意思与银喜小姐说过了,她听后非要见您,说有话与老爷说。不知老爷见她吗?”

“哦,没说是何事么?”

“没有,只是说要见殿下。”

“既如此就带她过来吧。”

片刻,赵妈与银喜小姐来到客厅。银喜一见李从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地哭起来,李从珂感纳闷儿地问道:“姑娘为何这般哭啼?有话好好说,快不要这样。”

那银喜也不抬头,只是哭泣着。赵妈也不知她为何哭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忙说道:“你这孩子,只说是找殿下有事,怎的见了殿下,只是哭个没完没了?殿下的事情很多,要不等明日再说,咱现在回去。”说完,赵妈就去拉她,她挣脱开赵妈的手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李从珂,声嘶力竭地说道:“殿下,银喜不想嫁人,不想嫁人呀。”

此语一出,李从珂很是惊讶,生气地问:“这是为何?你祖父已经把你托付与本王,如何又要出尔反尔?这是本王的府邸,不是你的家,怎地这样不守规矩?后日成亲已定,如何能反悔?赵妈,速把她带回,好好看管起来。真是个无法无天的野丫头,那天没有听到你爷爷的话么?”

“他……他不是民女的祖父,民女根本不认得他。”

“你说什么?”李从珂闻此言,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盯着她问道。银喜回头看了看赵妈,欲言又止。李从珂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向赵妈使个眼色,赵妈识趣地转身走了。李从珂接着逼问道:“适才你说那瞎子不是你的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银喜姑娘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道:“殿下容禀。奴婢原是洛阳‘红春院’里的一个歌女,是秦王殿下买奴婢进了王府。那个瞎子是洛阳紫云观里一个老道的师兄,是那老道引荐到王府的。”

李从珂听罢如五雷轰顶,顿时感到血往上涌,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用手指着银喜道:“你……你再说一遍,你是秦王府里的人?为何……为何到凤翔来?”

“殿下,奴婢原是京城人氏,上个月才被秦王买到王府。前些日子,秦王把奴婢找去,要奴婢认那瞎子做祖父,奴婢也不知何意,但又不得不屈从,就认他做了爷爷。后来,秦王把奴婢的父母也带到王府住下,要奴婢与那瞎子到凤翔来,说是让奴婢侍候殿下,并将殿下的一举一动告诉秦王派来的人,若走漏消息,秦王就要杀我全家。奴婢无奈,就与那瞎子来到凤翔。”

李从珂此时方寸大乱,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万万没有想到秦王会干出此事,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只是频频点着头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你们串通一气,离间我们兄弟。你到底是何人?快从实招来!秦王能杀你全家,本王也能。说!快从实招来。”

看着李从珂愤怒之极的脸色,银喜姑娘吓得浑身哆嗦,忙跪下道:“奴婢说的全是实话,若有一句假话,殿下即可杀了奴婢。”

“如此说来,你们是早有预谋,欲陷害本王。那你如今又为何告诉本王,是何居心?”

银喜长喘口气,望着李从珂道:“殿下有所不知,殿下的至诚至孝之心,银喜在洛阳时就曾听说过。自从银喜来到凤翔后,更感到殿下为人耿直。秦王本来要奴婢用色相引诱殿下,希望能得到殿下的欢心,以便监视殿下的所作所为。可殿下不为所动,并对奴婢的前程很是挂牵,奴婢不忍再欺瞒下去,便横下心来,冒着父母被杀的危险,向殿下禀明一切。奴婢的话已说完,如何发落,全凭殿下一句话。”说完,银喜把头深深地埋在两手之间。

李从珂心乱如麻,想不到秦王如此狠毒,为置他于死地,不惜采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亏得自己对那瞎子的话存了戒心,否则就要引祸上身,受其所害。他想起了这些年跟随义父南征北战的艰辛,又想起了大将军府里那个不谙世事的小阿弟,想起与秦王在凤翔时的桩桩往事。他弄不明白为什么昔日亲密无间、情同手足的兄弟,而今何以恩断义绝以至于此?千般委屈,万般无奈一齐涌上心头,眼角的泪水止不住潸然而下。银喜姑娘一看,心头一阵慌乱,忙站起身,拿出一块香帕替李从珂擦眼泪。正在此时,平娃一头闯进来,刚要说话,一眼看到这境况,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回身退了出去。李从珂知道他误会了,叫住他道:“平娃,你回来,三哥有事与你讲。”平娃只好返身回到客厅,脸涨得通红。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尴尬的局面,眼睛也不敢看他们,低着头问道:“三哥,有……有什么事情,平娃刚从外面回……回来。”

李从珂叹口气,示意他坐下,强抑着情绪对他说:“兄弟,这个女人怕是不能跟你了,过些天三哥再给你寻门更好的。她是……”李从珂说到这里停下了,不知该不该让他知道这个秘密,心里犯起了踌躇。平娃以为李从珂变了卦,想把银喜留给自己,无奈地苦笑着说:“三哥,不妨事的,三哥看着办吧。”说着,转身又要向外走去。

“回来!”李从珂一声大喊,吓得平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李从珂站起来在客厅里踱了几步,走到银喜跟前,对她道:“还是你说吧,他不是外人,你如实告诉他,说!”

银喜羞答答地转过身去,看看平娃,又看看李从珂,觉得难以启齿。

“你把刚才与本王说的,再与我兄弟说一遍。”

银喜向平娃道个万福,期期艾艾地道:“对不起,将军。奴婢有罪,奴婢与那算命的瞎子是……是秦王派来监视殿下的,他不是奴婢的爷爷。辜负了将军的一片好意……奴婢无缘与将军成亲。”

“你,你说什么?你是奸细?是奸细?”平娃失声大叫道。

李从珂忙制止住他道:“兄弟,莫要大声吼叫,此事不能让他人听到。”

平娃两眼喷火,怒视着银喜姑娘,上去抓住她的脖领,低声吼道:“你们……你们为何要这样做,莫非想害我三哥不成?你这个害人精,今日我就要了你的命。”说完,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刀就要向银喜脖子上抹。李从珂见状,急忙把他抱住,厉声喝道:“兄弟不可鲁莽,把刀放下。”边说边夺下他的刀,“若不是银喜姑娘实言相告,我们尚且蒙在鼓里,说不定要着了人家的道。”

“不知那瞎子走到哪里了?待我追上去杀了他,杀了他……”平娃撒开银喜,转身要向外走去,李从珂一把拉住他道:“他已经走了八天了,到哪里去追?切不可鲁莽行事,待我想个万全之策。”他又踱了几步,对银喜道:“本王感谢姑娘能实言相告,你且下去,容本王好好想想。”

银喜从刚才的惊惧中清醒过来,嘘了口气,看了李从珂一眼,想要说什么。李从珂看出来她有话要说,对她道:“如今,我们已是生死一处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银喜看看他,又看看平娃,未曾开口,脸颊已是飞上了红云。她小声说道:“为殿下想,依奴婢看,不若来个不露声色,将这出戏演到底。奴婢想说的是,要真戏假作,想必殿下心中有数,知道该怎样做的。望殿下三思。”银喜说完,急忙低着头走出了出去。李从珂明白她所说的“不露声色、真戏假作”是何意,望着她的背影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却道:“好个聪明伶俐的丫头。”

平娃没有完全领会银喜的意思,他略一思索道:“三哥,那妮子的话有理呀。如果放那妮子走,或是杀了那妮子,秦王肯定知道三哥识破了他,还不定再生出什么歹意呢。不如就把银喜留在三哥身边,秦王便会以为我们不知道他那点破主意,咱也可利用她给秦王传递有利于咱们的信儿,也省得他再生歹意。三哥不是常说,敌人使间,咱使反间吗。”

李从珂看了他一眼,惊讶地说道:“兄弟真是不简单了,知道怎样使用计谋了。不过此事却万万使不得。三哥想给皇上上道折子,把此事告诉皇上,要皇上评评理。”

“三哥千万不要禀告皇上,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会多么伤心。你想,一个是他戍边守土一刻也离不开的三哥你,一个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这不是让他老人家作难吗?如今皇上已经老了,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不如就先收下她,假戏真唱起来。”

平娃的一番话,让李从珂很是吃惊,笑着说:“想不到平娃也开始用脑子了,三哥真高兴。可这样做三哥难以说服自己。凤翔的官员们都晓得是给你成亲,突然变成为我纳妾,岂不让人笑话?再说了,若你嫂嫂晓得了,也会不高兴的,况她有孕在身,万一生气,伤了胎气如何是好?”

平娃见他犹豫不决,心里很是着急,继续说服道:“三哥莫要为平娃想,这样的大事,平娃知道轻重,千万不要坏了三哥的大事。若不放心嫂嫂,三哥写封书信,我回去一次,与嫂嫂说明此事,想必嫂嫂会明白的。”

“你不能回去。还记得我们刚进城时药彦稠说的那些混话吗?他们肯定是串通一气了。你须马上与他到虞乡,好好盯住他,看他与何人来往。秦王无非想利用他这条线监视于我,我倒要看看他是怎样个做法。”

“秦王为何这样做?三哥待他恩重如山,他反要加害于三哥,兄弟实在不明白。”平娃愤愤地说。

李从珂苦笑着:“你哪里晓得秦王的心机,他是不放心太子之位。皇上到现在还不曾册立太子,他着急呀,怕你三哥与他争。你最了解你三哥,我有今天,还不多亏义父对我的关爱?三哥惟有一心一意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才是,怎能去争什么太子?再说即使我有这样的实力,也没有这个资格呀!真是杞人忧天。”

平娃似乎明白了,点着头道:“平娃知道了。可那妮子的事情咋办?已经把东西采办完了……”

“好呀,既来之,则安之,就依兄弟所言,先把她留下,等你嫂子来后,把人交与她发落。”

“三哥不打算真纳了她?这妮子长得也不赖呀,有她为三哥端茶倒水,平娃也放心。”平娃真诚地说。

李从珂笑着道:“三哥哪里真有这心思?这样做无非是遮人耳目。明日你差几个人,备一挂好车,回洛阳一趟,带去我一封书信,把你嫂嫂接来后再从长计议。你到虞乡后,要装出一副对三哥不满的样子,设法与药彦稠接近,套他点话出来,看看他们准备如何动作。我觉得单凭秦王,他是不会这样做的,肯定有幕后主使。刚才那妮子说到个紫云观的老道?这人是谁呢?三哥从未听说过,一定要设法找到此人,以防不测。你可明白?”

平娃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说话到了第三天头上,李从珂在凤翔节度使的府邸里大宴宾客,凤翔的大小官员来了一百多人。他们原本是来祝贺平娃娶妻,来后才得知是殿下纳妾,一个个都似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谁也不敢挑明此事,只是糊里糊涂地坐下,糊里糊涂地饮酒。

虽然不是明媒正娶的婚庆大典,但也很是排场、热闹。大门楣上也挂起了红布帐,满院张灯结彩。仪式进行的比较简单,银喜姑娘在赵妈的陪伴之下,与在座的宾客每人敬了一盏酒就算了事。这些宾客们看到美若天仙的银喜小姐,大为惊叹,无不夸赞她的美貌,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殿下要纳妾了。都道是潞王被美色所动,临时变卦,人们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都在暗暗讥笑李从珂。

凤翔通判韩昭胤看到银喜,大吃一惊,因为他曾在洛阳的“红春院”见过这位倾国倾城、名噪一时的小姐。那时,他刚参加完科考的殿试,等着发榜,曾与几位考生慕名前来听银喜小姐唱曲。他第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在京城待选之时,他又去过那里几次,再以后就不曾见过了,听“红春院”的龟公说,银喜被秦王李从荣买去做了家妓。想不到银喜如今竟成了潞王的小妾,他百思不得其解。尤其觉得李从珂以为家将招亲之名,行的却是为自己纳妾之实,实在是不成体统,这与潞王平时的为人大相径庭,如此见色起意,难道就不怕令人耻笑?

韩昭胤本是进士及第,出了名的风流才子,见到这样的咄咄怪事,感慨颇多,借着酒意,赋诗一首,欲借此讽谏李从珂。他叫来乐工吹奏,自己便和着乐声,即兴吟唱起来:

凤兮飞兮凤翔来,借问谁筑铜雀台?

凤飞焉用人弄箫,何故引得凤徘徊?

遥想当年绿珠女,红残钿碎万古哀。

劝君莫怨赵王伦,石家金谷筑怨宅。

李从珂听出了这诗的含义,知道他是想借石季伦的典故来讽谏他,心里很是不悦,但一直耐着性子,待酒席散了,那些贺喜的官员们都纷纷离去后,他才让一个亲兵传话,要韩昭胤到会客厅去见他。韩昭胤知道潞王不高兴了,不免有些紧张,醉意立时醒了许多。

会客厅里,李从珂正襟危坐,两厢分列着威风凛凛的亲军。待韩昭胤一进来,还没有等他施礼,李从珂就阴着脸对他道:“韩昭胤,你所吟咏的诗词,本王听着似乎话里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如此隐晦?你是在笑本王无知吧?”

韩昭胤见潞王问起诗词的事情,赶忙跪下道:“殿下多虑了,在下不过是饮酒过量,胡言几句,殿下不必多心。”

“哦,是吗?那本王问你,谁是赵王伦?何为‘金谷筑怨宅’?你以为本王不知这个典故?你把本王看做傻子了。”

“下官不敢。”

“不敢?你已那样做了,你在嘲弄本王,罪在不赦。来人,把韩昭胤给我抓起来。”李从珂话音刚落,立刻上来几个亲军就去扭韩昭胤,韩昭胤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都说潞王礼贤下士,善纳忠言,从谏如流。如今看来不过是讹传而已。早知如此,还做这鸟官何用?既然下官冒犯殿下虎威,任凭殿下发落。”韩昭胤说完,摊开双臂,任那些亲军把他捆绑起来。

“好个不识好歹的狂生,你借着酒胆,胡言乱语,竟把本王比作石崇,难道本王似他那样贪得无厌、草菅人命么?你说。”李从珂怒斥道。韩昭胤

听罢又哈哈大笑起来,道:“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石崇不得善终,并非因他贪得无厌,也不是因他草菅人命,而是因绿珠而得罪赵王伦。虽然殿下远在凤翔,可知朝内有多少赵王伦、孙秀之辈在盯着殿下的所作所为?他们巴不得殿下为所欲为,将来好寻借口。皇上之所以对殿下关爱有加,就是喜欢殿下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为人,如今殿下却打着为家将招亲的旗号而为自己纳妾,假如皇上得知,该怎样评价殿下的操守?”

李从珂心头一震,无奈地摇着头,半晌才道:“你道本王贪图那女子的姿色吗?本王这样做实属无奈。”他慢慢站起来,走到韩昭胤身边,亲自为他松了绑,那些亲军见状都会意地出去了。李从珂转过身来,笑着道:“韩大人是河北赵州人吧?本王早就听说过。你是本朝恩科进士,待选三月,被吏部差往凤翔任通判,已快一年了。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乡呢,刚才从珂失礼了,请大人海涵。”

李从珂的话打动了这位通判大人,他急忙跪下道:“谢殿下不责之恩,下官承受不起。”

“快快请起。今日老乡相遇,没有外人,不必拘礼,今后我们就是兄弟,快起来吧。”李从珂上前把他扶起来,“本王这次到凤翔,还不足十天,本来早应该去请老乡到府上一聚,可谁知却遇到一个很棘手的事情……”

“哈哈哈,是药彦稠的胡言乱语吧?迎接殿下那天,下官也听到他说的那些混话。他是想把殿下往火上烤呀,想不到殿下却信了他的鬼话。还有那算命的瞎子,下官一看就是他们安排好的。听说这个女子是瞎子的孙女,下官却在京城见过她,后听说被秦王买去做了家妓。下官由此断定,这是一套连环计……”

李从珂大吃一惊,未曾想到他对此事竟然了如指掌,看得这般准确。他本想把此事与他说个清楚,但又不知他居心何在,不敢贸然相信他,便佯作呵斥道:“住嘴,不得胡言,你把秦王看做什么人了?如此大胆调唆我们兄弟,就凭这条,就可把你打入死牢。”

“哈哈哈,殿下既然将下官看做同乡,那下官不吐不快。下官最后再进一言,千万不要太相信这女子。她不是‘绿珠,’她是‘西施,’她是秦王派来的奸细,一定要多加提防。下官的话说完了,请殿下发落。”

李从珂听完他的话,用深邃的目光望着他,片刻,他猛地起身,对着韩昭胤鞠了一躬。韩昭胤忙跪在地上道:“殿下,万万使不得,您是王爷千岁,下官只是个五品通判,殿下这不是要折杀下官么?”

李从珂又把他扶起来道:“韩大人,你忠诚侠义,犯颜直谏,乃我燕赵好儿郎。本王就缺少你这样的好汉。待我奏明皇上,先在我帐下充任参军吧,望大人能时常赐教。”

韩昭胤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又一次跪下道:“谢殿下的知遇之恩。今后殿下若有驱使,昭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从珂高兴地把他扶到上座坐下,又令属下上了一壶好茶,两人就谈起了知心话。最后李从珂笑着道:“你以为本王不知秦王的把戏?银喜姑娘早把实情告诉了本王,本王只是不想公开拆穿而已,怕皇上知道了生气。他老人家六十多岁了,若知道秦王这样构陷于本王,皇上会多为难?惩治秦王吧,他老人家于心不忍,不予惩治吧,又于情于法说不过去。本王不愿给他老人家添麻烦,只得将计就计了。本王断定,这不是秦王的意思,定是有人教唆于他。阿弟心性恍惚,容易被人利用。本王原想把这女子送与我的兄弟平娃的,又怕秦王身边的人生疑,只得先把她留在身边,省得他们再生什么歹心。”

听完李从珂的话,韩昭胤很是感慨,他感叹道:“都说潞王为人正直耿介,忠孝两全,今日下官才算明白。不过殿下也不曾吃亏,倒是轻易得一个尤物。这女子秀外慧中,洁身节烈,在京城时下官就知道她卖艺不卖身,任何人都接近她不得。如今英雄、美人走到一起,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下官再一次给殿下贺喜。”

“哈哈哈,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这样行事,也是无奈。实属不得已而为之。本王心中只有夫人,已经给她捎去了信儿,过不了几天她就来了。到时本王把她交与夫人,由她看着发落。本王哪有心思讨妾,不过是遮人耳目而已。”

韩昭胤听完他的话,赞叹道:“殿下的高风亮节,令人感佩。不过都晓得那女子已经成为殿下的人了,而殿下却弃之不顾,岂不误了人家的青春?”

“唉!那有什么办法?万事不能两全,只得取其利而避其害了。”

韩昭胤听罢,惋惜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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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她活的憋屈,做了一辈子的小白鼠,重活一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弃之不肖!她是前世至尊,素手墨笔轻轻一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万物皆在手中画。纳尼?负心汉爱上她,要再求娶?当她什么?昨日弃我,他日在回,我亦不肖!花痴废物?经脉尽断武功全无?却不知她一只画笔便虐你成渣……王府下人表示王妃很闹腾,“王爷王妃进宫偷墨宝,打伤了贵妃娘娘…”“王爷王妃看重了,学仁堂的墨宝当场抢了起来,打伤了太子……”“爱妃若想抢随她去,旁边递刀可别打伤了手……”“……”夫妻搭档,她杀人他挖坑,她抢物他递刀,她打太子他后面撑腰……双重性格男主萌萌哒
  • 光之法阵

    光之法阵

    能不能成为魔法师主要由魔力和精神力决定,特别是元素魔法在魔法大陆的流行,让更多的人可以成为魔法师。可是还有很多人无法成为魔法师,无法聚集魔力和精神力不足是这些人无法使用的最大原因。菲斯魔法体质中等偏下,可以凝聚魔力,但是因为精神力缘故,释放的魔法具有发散的限制,大大限制了菲斯的潜力。这是魔法师三部曲的第三部。第一部《血色法师》主要写菲斯如果利用魔法阵改变自己的弱势,变成一个普通的魔法师。第二部《我的法师》,主要写菲斯如何利用魔法阵改变大陆无法修炼魔法的弊端,一步步变成了魔法阵大师。第三部《光之法阵》,主要魔法大陆因为各种势力的争夺,已经到了危机关头,菲斯能不能整合所有力量,力挽狂澜。
  • 农家俏娘:皇上借钱又不还

    农家俏娘:皇上借钱又不还

    说到穿越木槿心一直都不信的,贵女公主一样没有,钱权势?活着都不容易!极品的亲戚,肚子里的小包子还不知道爹是谁,但是,吾左手饭菜右手银针,翻云覆雨。小包子说:娘!俺想睡在钱堆里!
  • 笑林广记

    笑林广记

    《笑林广记》由游戏主人编著,是一部流转久远、影响深广的通俗笑话总集,是我国笑话宝库中的一个旷世奇宝。分古艳、腐流、术业、形体、殊风、闺风、世讳、僧道、贪吝、贫穷、讥刺、谬误十二卷,近千个笑话。这些笑话以风趣幽默的语言、简练隽秀的文字、丰富的遐想、引人发笑的事件,生动地再现了封建社会的民间风俗,人生情趣,世态炎凉、官场腐败以及性方面的描写等等,极具讽刺意义。每一个笑话犹如电影镜头画面,给人以轻松的艺术享受,带人进入全方位的欢乐世界。
  • 病娇皇叔:世子筹嫁

    病娇皇叔:世子筹嫁

    (本文前期女扮男装,女强男强,1v1,爽文不虐)她是由现代女杀手穿越成的灾民“少年”。他是受了重伤身中剧毒的逃难男子。初次见面,她一脚踩死了一个官兵,将他救下。“小兄弟可否带我逃离战火,在下必有重谢。”“要我帮忙,以身相许吧。”她坏笑。他震惊哑然。再次见面,她是大庭广众之下遭人嘲笑的废物世子,他是受人敬畏,无人敢惹的战神王爷。可谓,天雷滚滚。一朝穿越,成了个废物?还女扮男装?渣男庶姐,设计将她送去关外,谁知灵魂一换,惊世归来。不仅身负绝世武功,还暗戳戳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想害死她?就得尝试粉身碎骨的滋味!娘亲羸弱,她来保护。渣爹无良,麻溜滚蛋。科举武试,金戈铁马,纷纷不在话下。一代世子,本为天骄。她宋宁渊,骂起人来绝对不带一个脏字,不过看着装着一脸冷色却始终傲娇站在她身边的他,却还是软了脾气。(本文又为一酷屌狂霸穿越女与一冷清病弱战神男强强联合斗渣,后干脆结合的故事)小剧场:一、“皇叔,男男授受不亲。”宋宁渊讪笑。男人冷脸道:“那日答应了你以身相许,本王向来一言九鼎。”“你是我皇叔,怎可让你进我的宅?”“进宅?”某皇叔黑了脸,“你说过江山为聘,不许无赖!”二、某男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强忍怒气道:“宋宁渊,你说说你将本王推倒了几次?”宋宁渊比着手指头数道:“也就,七八次?”某男怒极反笑:“既然这般,你也让本王推倒一次如何?”宋宁渊松开手,仰面躺下,邪魅一笑:“遵命,皇叔。”“……”
  • 她和他的诗

    她和他的诗

    唐佳佳新学校开学的那天报道,那时学校的班级已经分好,校长说她可以任意选一个班入学,也不知道当时的她是怎么想的,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选择了三班,以至于遇见了他,开始了唐佳佳整个天崩地裂的高中生活。
  • 影帝是颗柠檬精

    影帝是颗柠檬精

    班萌,当红90后小花,因出演大爆剧《公主破案记》而红遍全国。脸蛋在线,身材在线,演技在线,流量在线,资源在线,堪称偶像派里的实力派,实力派里的偶像派,流量花里的资源咖,资源咖里的顶级流量。然而,她出了个车祸……车祸还挺厉害,伤到了脑子,让她失去了过去五年的记忆……当然,这是医院的说法,就她自己来说,她更觉得自己是穿越了,20岁的她穿越到了25岁的自己身上……而且20岁时还只是个普通的在校大学生,25岁却成为了在遍地人精的娱乐圈里混的还不错的人气小花……这导演那演员,这影帝那歌王,这经济人那制片方,原来都是活在电视里的虚拟人物,现在却成了熟悉的陌生人,班萌脸上笑嘻嘻,心里早已经求神拜佛各种哭唧唧……而更过分的是,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影帝大叔是怎么回事,竟然口口声声说是她的男朋友?! 邢周是一个单身十几年的大影帝,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了最合心意的女朋友,可是女朋友却出车祸把他给忘了,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他就给大家讲了一个他如何化身女朋友的粉丝柠檬,逐渐让自己变身成了女朋友身边最酸最酸的柠檬精并顺利将女朋友变成老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