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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借良机冯道巧进言 秉天意潞王收彦章

携妇将雏向边州,绸缪未雨固金瓯。

须知步步前程险,为有阴贼在后头。

李从珂的婚典搞得很是隆重,除满朝大臣外,连住在洛阳的外邦使节也前来贺喜。

安重晦借故要处理赈灾一事,向皇上告了假。皇上见他不肯前来,又联想起安夫人前几日进宫向皇后、王淑妃进谗的事,心里很不高兴,一直郁郁寡欢。众臣见过皇上后,就跪在堂外的地上,等着皇上的谕旨,正堂内只留下皇上和枢密使张居翰、豆卢革,右丞相冯道,兵部尚书朱弘昭。

李嗣源环顾一下众人道:“今天是我儿从珂的婚典,就不讲什么礼数了,大家请便。按说早该给他们办个像样的婚典,可这阵子政事太多,故推迟至今。朕可不是吝惜这杯酒呀。今天请众爱卿吃杯酒,一是给我儿补办个婚典,二是为潞王送送行。如今我们都上了年岁,受不了这样的热闹,众爱卿请便吧。”一声旨下,众臣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纷纷落座吃茶。

待所有的婚典仪式完毕,太监们撤了茶点,开始上酒布菜。一切停当后,李嗣源嘴里突然冒出了句:“如今安大人可真的忙了,潞王的面子不给,朕的面子也不给了。让他忙去吧,我们开始吧。”

冯道似乎嗅到了皇上对安重晦的不满,立刻抓住机会道:“皇上,老臣一直在纳闷儿,昨日臣与安大人将赈灾之事已做处理,并将受灾州县登计造册,已饬令户部立刻调三万担糙米发往灾区,莫非安大人不放心,又亲往户部查看?”

“哼,也许是这样,不去管他了。”李嗣源冷笑两声道。

自从冯道接受安夫人委托后,心里一直很是不快。心想,安重晦已经权倾朝野,且从不把他放在眼里,若秦王真的成了他安家的姑爷,一旦秦王登上皇位,安重晦成了国丈,更没有自己的活路了。那天安夫人向他提起此事时,安重晦还扭捏作态,呵斥安夫人。他知道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本打算顺着安重晦的口头所言“休要管这等之事。”一推了事,但又碍于情面,不得不应承下来。他知道,安重晦在皇上的眼里如日中天,圣恩隆眷,再加上他这个右丞相从中做媒,皇上一定能准了这门亲事。若是这样,安重晦更不把他这个前朝中枢放在眼里了。

他一直想寻找个皇上不高兴的时候说这件事,以便遭到皇上的回绝。也好向安夫人交差,一直不曾找到。见今天皇上对安重晦的缺席很是不满,心想,若此时提及此事,皇上肯定不会应允。于是,他清清嗓子说道:“皇上,大皇子的喜酒老臣已经吃了,何时再请老臣吃二皇子的喜酒呢?”

“是呀,是呀,趁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克化的动,请皇上早些赏我们吃了二皇子的喜酒。”那几位老臣应声附和道。

“哈哈哈,迟早有你们的喜酒,不过荣儿年龄尚小,正是读书上进的时候,再说,荣儿愚钝,恐无好人家的女儿愿意许配于他呀。”

“哈哈,皇上差矣。二皇子天生聪慧,人品贵重,天下美人莫不心向往之。安大人前几日将臣请到他府上,安夫人曾向臣提起要臣保媒,将安小姐与秦王结为连理,依臣看这倒是件好事呀。”

李嗣源听后,心猛地一沉,他警惕地看着冯道说:“此事是安相国的意思?”

“哦,不,是安夫人对臣说起,安大人也不曾反对。”

李嗣源心里掠过一阵不快,但很快压抑住了,笑笑道:“多谢冯相国的美意,请爱卿转告安夫人,朕心甚慰,只是秦王年岁尚小,正是求学上进的时光,不宜过早成亲,待秦王年长几岁再议。”

冯道心头一阵暗喜,忙点着头说:“皇上圣明。”张居翰根本不晓得冯道的用心,也附和道:“是呀,二皇子正是读书做学问之时,过早成亲不利我大唐社稷,还是陛下想得周到。”

朱弘昭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冯道此时提及此事的用心,本打算为安重晦开脱几句,但一看到皇上脸上的阴云,就欲言又止了。

安重晦知道了这个结果后,后悔的真想一头碰死,光为了给李从珂使点颜色,竟没有防冯道这一手。真像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说。既不敢向皇上辩白,也不敢质问冯道,心里只是骂他“这个老杀才,怎的没有防他这一招?”

李从珂办完他的婚典,立刻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他亲自到驻守洛阳附近的各大营挑选了五千精兵,全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又将张破败将军收之麾下,做了副将。另有张敬达、杨光远等将军,都是李从珂多年的属下。并给平娃及他带来的几个平山子弟补了军籍,做了小校。又将这些军士集中起来操训了些日子。他看这些人马都训得差不多了,命范延光带一小股人马先行一步,到凤翔去做些准备。

秦王李从荣也做了去凤翔的准备,特地选了两个忠心耿耿的长随。李嗣源怕他荒废了学业,要他把师傅蒋文呈也带上。那蒋文呈是李嗣源特地选来教李从荣读书的。他原是唐僖宗的师傅,真正的鸿学大儒,一身正气,除了教习功课外,不多说一句话。整日板着面孔,不苟言笑。李嗣源正是看上他这一点,才延聘他为秦王的师傅。

正月十五,刚好是个黄道吉日,李嗣源与文武百官在十里长亭摆下仪式,亲自送李从珂带兵去凤翔上任。李嗣源看到李从珂精选出的兵勇,个个英姿勃发,虎虎生气,军容严整,庄严肃穆。李从珂特地穿上一身崭新的盔甲,大红色的斗篷披在肩上,精神抖擞地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波斯马上,紧跟在后的是一面大旗,上绣斗大的“潞王”二字,闪闪发光。大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声。秦王也许年龄尚小,身体发育尚无完成,骑着一匹瘦小的白马。与英武高大的李从珂相比,更像个文弱书生。

他看到这里,心里突然升出一种不祥之兆,觉得李从珂此去有点养虎为患的感觉,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急忙振作一下,心里暗道:“珂儿呀珂儿,你千万可不要生出异志。”他只顾沉思,竟忘了下边的演礼,太监任本光在一边提醒道:“皇上,是时候了。”

“哦”,李嗣源这才醒过神来,“传潞王、秦王前来与朕道别。”站在一旁的安重晦看得真切,他知道皇上此时的心境,但他不露声色,仍像往常一样。

李从珂、李从荣一前一后进了搭建的临时宝帐,二人行过大礼,站在一旁,等着皇上说话。

“哈哈哈。”皇上强打精神道,“看到这些精兵强将,朕心甚慰。珂儿带兵有方呀,才几天工夫,这些个军士就训成这等模样,不容易呀。荣儿,这一点你要向你大哥学呀。”

“孩儿记住了。”

“父皇,昨日儿臣呈上的驻防略图,父皇看还有什么不妥?儿臣谨尊圣意。”李从珂道。

“嗯,朕看着很好,就按你说的办吧。”说着,李嗣源端起早已准备好的两杯酒,动情地道:“来,你们喝了这杯送行酒上路吧,一定要替你们的父亲看好西南那扇大门。”

“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忘父皇的教诲。”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饮完了酒,李嗣源拉着李从珂,欲言又止,仿佛有许多话要讲。李从珂忙问道:“父皇还有什么话要说,儿臣恭听。”

“没有了,荣儿就交给你了,望你要好生教导于他。”

“请父皇放心,有儿臣在,就有阿弟,决不会让阿弟受委屈的。”

“好,你们要体念父皇的心思。上路吧。”

却说范延光带着一百多人马,不几日就来到凤翔城。先到官廨里找到凤翔留后王彦温,将皇上的诏书给他过目。王彦温见上宪到来,不敢怠慢,忙让范延光坐了上座。听说大皇子潞王李从珂要做凤翔的节度使,心里很感失落,但表面上仍装作很高兴的样子道:“早就听说潞王英勇神武,只是未曾谋面。下官这些日子害怕极了,就我手下这点人马,绥靖地方尚嫌不足,而今偏又匪患不断,无力分兵清剿。万一吐蕃人过来,那就更无法阻挡。本来欲向皇上上书,速派大军驻防,可下官官小言微,不敢贸然上书。想不到皇上圣明,果然派大军来了,下官也就放心了。”

这王彦温是王淑妃的本家兄弟,与安夫人也是表亲关系,也算是安重晦的一房远门亲戚。当年梁将刘郇抢走她堂姐“百花羞”后,刘郇就把王彦温招来,做了他的参军副将。刘郇战死后,他无可奈何,就降了石敬瑭。石敬瑭知道他是降将,不敢重用他,只让他做了一个小校。石敬瑭收复凤翔后,碍于“百花羞”与安重晦的面子,就向皇上上书,让他做了凤翔的留后,暂理凤翔政务。并分出一些人马在此驻守,谁知他却生出要做凤翔的节度使的想法。王彦温曾向安重晦上书,希望他能向皇上进言,提拔提拔他。还没有等到安重晦的回音,朝廷竟把潞王派到凤翔,心里自然是不高兴。但他知道,仅凭自己是难以与潞王抗衡的,必须得依靠堂姐与安重晦。

石敬瑭也打算兼了凤翔的节度使,那样河东与凤翔就连成了一片。虽然不能封王,能同时兼两个州的节度使也是很荣耀的。但他的如意算盘没有打成。听说让李从珂领了凤翔节度使,心里很是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刚听到此信,就把驻军撤回河东,只留下少许人马交与王彦温。

由于连年战火,这里的百姓养成了一种慓悍的习性,见朝廷在这里没有多少驻军,一些个胆大妄为的刁民,乘机拉起队伍,组成大小十几股土匪。他们啸聚山林,以打家劫舍为生,使凤翔的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王彦温本想清剿这些土匪,但兵少将寡,不敢与这些土匪过招,只得天不黑就命令关城门。只有在午时前后,才允许人们进出。就这样还是让一股土匪混进城里,抢了个混天黑地。

范延光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官廨,觉得很是狭小,家具陈设大都破败不堪,皱着眉头问道:“殿下的官邸设在何处为好?这几日就要收拾出来,殿下说到就到了。”王彦温思索片刻道:“像样的宅院都毁了,只有一处宅院还凑合,原是李存璋住过的,就是有些脏乱,现在军械粮草都堆在那里。”

“哦,这就奇了,那些土匪竟没有抢了去?”范延光问道。

“他们倒不敢抢官家的东西,只是一味地糟蹋百姓。”

“这么说这些土匪还不敢与朝廷做对,那更好办了。明日我们就去那宅院里看看,派些人收拾出来。你先去找几个书办过来,我即刻写下文告,要他们誊抄一些,张贴出去。”王彦温答应一声下去了。范延光拿出随身携带的文房四宝,略一思谋,写下一篇文告:

“战火连年,四处烽烟。良民百姓,受尽艰难。当今皇上心急如焚,特派大皇子潞王殿下出任凤翔节度使。不日就拥兵前来上任。闻有一些无知小民,结成帮派,或占山为王,或打家劫舍,行土匪之事。本应一律剿灭,姑念其奸人作祟,匹夫无知。现敦促其自行解散,归家农桑。无论首从,将不予追究。若仍集聚山林,做科犯奸,大军一到,即刻清剿,为首者诛三族,从犯杀无赦。”

这篇文告张贴出去仅几天工夫,一些小股土匪便望风解散了,只有一股势力大的土匪不肯解散,就是盘踞在夹城山的一股悍匪,号称武义军。这武义军的头领名叫武彦章。凤翔人氏,武举出身,练就一身好武艺。前几年在石敬瑭手下做先锋副使,因一点小过,受到石敬瑭的重罚。武彦章一气之下,带着些同乡属下跑到夹城山,做起土匪的勾当。后来又有一些散兵游勇投奔而来,他们凭着山高路险,兵精粮足,逞威一方。

李从珂的大队人马,行动很是缓慢,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由于手下的将领们都带着家眷,加上所带的农具及几十头耕牛,一直走了五天,才到了凤翔地面。翻过一座山后,看到山峦起伏,峰岭叠嶂,很是险要。就问跟在身后的张破败道:“张将军,你可知道此地是什么所在?”

张破败四周看看道:“末将不知。”

李从珂道:“这就是夹城山,我十八岁那年,在这里曾与我父皇伏击过梁军,我们只有三千人马,而梁军约有八千多人,我们居高临下,打得梁军丢盔弃甲,无处躲藏。想起来都十几年了,这地方仍是如此呀。”也许是睹物伤怀,李从珂陷入了对往事的怀念中。

张破败道:“那时我还是一名小校,在郭德威将军的营里做饲马官,郭将军被魏王李继岌冤杀后,很多无辜将领受到株连,多亏当今皇上从中搭救,很多人才幸免一死,我也是其中之一。”

李从珂看着张破败,深有感触地说:“是呀,先皇倒行逆施,宠信伶党,排除异己。我也险些被李继岌所害,多亏张承业出来说话。好了,不说这些往事了,让人不舒心。今夜就在这里扎营吧。”

“是。我即刻去安排扎营。”军士们走了一天山路,的确累了,听说要在此扎营,欢呼起来。不消一个时辰,就扎好了营盘。

平娃从山沟里打来一桶清水,送到李从珂的大帐里,见李从珂正带着孩子玩耍,便把水桶放在一边道:“三哥,让嫂子与小侄儿洗洗吧,刮了一天风,恐怕都脏了。”

“好,放在这里吧,你去请张破败、张敬远二位将军到这里议事。”

“我这就去。”

“哦,对了,你给秦王也送些水去,他骑了一天的马,身子骨又弱,怕是早就累了,要他好生歇息。晚饭多加几个菜,要他一会儿到这里用餐。”李从珂嘱咐道。

平娃去了不一会儿,张破败、张敬远来到大帐。见过礼后,李从珂道:“二位将军,我总是有点不好的感觉,你们看,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道路又很狭隘。万一山上藏有伏兵,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覆梁军之旧辙……”

李从珂的话没有说完,张破败插话道:“哈哈哈,殿下曾在这里打仗,所以谨小慎微。如今海晏河清,万民归顺,哪里还有敌兵?契丹远在大漠,吴、越远在江南,谁敢与我大唐为敌?”李从珂也跟着笑了两声,随后表情严肃起来道:“此事我也晓得,但这样的山势最为可怕,是兵家之大忌。此次行军,不同一般,带着这些家眷,万一有个闪失,从珂何以向大家交代?虽然没有外敌,也要小心心怀叵测之人作乱。还是烦请二位将军带人到山上巡查一遍,也好放心。”

“得令!”二位将军离开大帐,点起二百多人马到山上巡查。刚走到山腰,就听一声炮鸣,紧接着就是锣鼓喧天,杀声四起。张破败大吃一惊,对张敬远道:“不妙,果然被殿下猜中。你速带一半人马抢占那个山头,待我把敌军吸引过来,然后我们双方夹击。刚才的炮声定会惊动殿下,他必会派人增援。”

张敬远带着一百多人马从侧翼悄悄过去,张破败带着剩余的人马,选了个有利地形,摆开阵势,自己骑在马上,手持浑铁长枪,等待敌军的到来。鼓声刚住,一哨人马出现在他们的侧翼,为首是个二十多岁的红脸汉子,骑一匹白马,手持一杆浑铁长矛,有一丈多长。那汉子黑红的脸上长满浓密的红胡子,像是一团火;一袭赤红铠甲,裹在他壮如牦牛的身上,更显威猛强悍。张破败看罢,不由赞叹道:“好一员猛将。”那人手下的喽罗们个个面目狰狞,眦牙咧嘴,再看这些人的装束,长短不齐,颜色各异。张破败一看,笑了起来,知道是遇到土匪了。他在马上,用枪指着那个头领道:“哪里来的蟊贼,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敢在这里打劫,速速滚回去,爷饶你们不死!”

“哈哈哈,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识相的把那些牛给爷们留下,爷给你们放条生路,否则连人带物,还有你们那些娇滴滴的夫人们,爷照单全收了,哈哈哈……”那头目大笑着说完,将凶狠的目光紧逼张破败。张破败大怒,催马上前,挺枪便刺,只听“当啷”一声,那头目一挥茅,就破了了张破败的枪法。两人就在山坡上展开了厮杀,打了四十回合,仍不见输赢。张破败是有名的猛将,从没有遇到这样的劲敌,他悄悄张弓扣弦,一拨马头,只听“嗖”地一声,一支冷箭直向那头目飞去;那头目看得真切,一挥长矛,便将那箭拨开,哈哈大笑道:“你这匹夫,竟敢使阴招、放冷箭,看爷爷我取你性命。”说着,那头目催马过来。张破败一看他身边的喽啰越集越多,有四五百之众,而且处在上位,如果再打,肯定要吃亏,应拖延时间,等待张敬远居高临下地包抄下来和殿下的援军。他略一思索,笑笑说:“好小子,果然有些手段。敢与我再战三百回吗?”

“哈哈哈,哪个怕你?莫说三百回合,就是三千回合,爷爷我奉陪到底。”

“好,既如此,把姓名报来,我张破败从不杀无名小卒,怕坏了爷的名声。”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破败就是本人,本人就是张破败。”这回轮到那头目吃惊了,大嘴张得几乎合不上,半晌才道:“这么说您就是魏州兵变拥戴当今皇上登基的张破败将军?”

“正是本人。”

那头目惊得大叫一声,把那兵器扔在地上,滚鞍下马,倒头便拜,说道:“张将军,恕小人无知之罪,将军在上,请受草民武彦章一拜。”说完,又对那些喽啰道:“小子们,还不见过张将军!这位将军就是我常给你们说的魏州兵变拥戴皇上的张将军。”那些喽啰们听罢,不敢怠慢,扔下兵器纷纷拜倒在地。张破败见状,不知是否是计,不敢下马,仍骑在马上道:“你们是何人?怎的认识本将军?”

“将军容禀。在下是凤翔人氏,名叫武彦章,原是河东节度使石敬瑭的先锋副将。由于驸马不容,便带了些弟兄跑了出来。在家无以为生,就在这里厮混。谁知前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就在这夹城山上建了营盘。前几天官府押下文告,说朝廷大军不日就来凤翔,要我等自行解散,回家务农,不然将剿灭我等,还要株连三族。可连年战火,生灵涂炭,土地全都荒芜了。前天,探子来报,说有一支人马,带着家眷、农具、耕牛,行动缓慢,要从这里路过。本打算抢了这些东西,给弟兄们分分,然后解散了。没想到遇见将军,将军的虎威,世人都知,小的怎敢冒犯,请将军恕罪。”

“哦,原来如此呀。请各位起来吧。”张破败说着,从马上下来道:“实不相瞒,本将军就是朝廷派往凤翔的将领,跟随潞王殿下到凤翔赴任。”

“这么说潞王殿下也来了?”

“正是。”

“小民该死,不知是潞王殿下的人马,只道是装作官军的客商。殿下英勇盖世,无人不知,小的却敢在老虎身上拔毛,惊了殿下的大驾。请将军转告王爷,小的无知,请王爷宽恕。”

“哈哈哈,不知者不为罪吗,快起来吧。”话音刚落,李从珂骑着马从一侧的树林里走出来。原来是他听到炮声,立刻与杨光远、崔十等带着几百人马急速上山,赶到这里时,见两军已对垒,就命人马埋伏到侧翼的树林里,一旦交战,立刻从树林里冲出来,将敌军拦腰截断。他刚要命令出击,见武彦章正与张破败说话,就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变化。适才,他听到武彦章的话,心里才明白了。

张破败见李从珂与杨光远等从树林里出来,忙上前施礼,对武彦章道:“这就是潞王千岁,还不见过。”武彦章急忙率众喽啰给李从珂跪下磕头,高呼“潞王千岁。”

“都起来吧。”李从珂拉着马缰说:“尔等虽说有罪,但并非罪不可恕,不就想抢些农具耕牛么?这不同于谋财害命,还有些良心,今日就宽恕了你们,不再追究你们的罪了。”

“谢殿下不杀之恩。”这时,张敬远的一百多人马已经绕到了他们后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阵势,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李从珂看到他后,对武彦章道:“这位是张敬远将军,他已堵住了你们的退路,若这会拼杀,恐怕你们早身首异处了,哈哈哈……”武彦章回头一看,见四面都被包围了,心里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厮杀起来,否则将全军覆没。他咧着嘴笑笑,突然生出个念头,想归顺李从珂。于是他又一次跪下道:“殿下用兵如神,在下哪里是王爷的对手。若殿下不弃,在下愿跟随王爷执马坠镫,以报王爷的不杀之恩,祈望殿下恩准。”

李从珂一看见武彦章,就喜欢上了他身上特有的英武气质,见他有意归顺朝廷,很是高兴。但他心里很清楚,若招募兵勇,按律须上报朝廷,获得兵部的正式咨文,才可以招兵买马,否则将视为“私充人马,图谋不轨。”

“请殿下恩准。”那些个喽啰们见头领欲归顺朝廷,不敢怠慢,也纷纷要求归顺。李从珂犹豫起来。

张破败看出他的意思,凑上前去,低声道:“殿下,只能如此了,若不接纳,他们还会为害一方的,不如先收编了他们,等到了凤翔,再给皇上上书,禀明事情的原委,皇上允准后,再讨兵部的咨文。皇上若不同意,到时再打发他们回家不迟。”李从珂思索了一下,觉得也只能如此。于是,他高兴地说道:“好呀,既是你们愿意从军,不再为匪,这是件天大的好事,凡愿意从军的弟兄,可随大军到凤翔;不愿意从军的,每人赏五两银子,可自行回家。”这时,张敬远在一旁小声说道:“殿下,我们的粮草是按人数配给,突然多出几百人,怕是粮草不济。从这里到凤翔还有七八天的路程,万一让大军挨饿,引起哗变,如何是好?”尽管声音很小,还是被武彦章听到了,他站起身道:“启禀殿下,我们山寨里还存有几百担粮食,还有些金银财宝,都献给大军,我等愿生死追随殿下。”

“如此更好。武头领,你带这些弟兄暂时回山寨,明日将粮草起运下山,随大军西行。张敬远将军,将带来的那些军服铠甲准备好,明日分给这些兄弟,让他们换了。本王从不带‘花子’兵。”那些喽啰们听说明日要给他们发军服、铠甲,立刻欢呼起来。

第二天天还未亮,武彦章就让那些喽啰们挑着粮担从山上下来。那些个喽啰们换上崭新的军服铠甲,像换了个人,个个精神抖擞。张破败怕他们聚在一起惹出事端,便将他们分到各营里。武彦章被李从珂封了个参将,高兴得他合不拢嘴,一迭声地说着感激的话。一声拔寨令下,大军开始向西开拔。

秦王李从荣昨日黄昏时,听说遭到土匪包围,吓得躲在他的帐里不敢出来,拿出随身带来的一尊观音菩萨,摆在香案上,求菩萨保佑。后来又听说大哥收服了这些人马,才敢出来。今日又见这些土匪全都换上官军的服装,并把他们分在各营,心里很纳闷儿,追上李从珂问道:“大哥,这些人马是怎么回事,怎的随我们一起走呢?”李从珂把昨日的事情给他说个明白,李从荣听后,不解地说:“大哥,征得朝廷同意才能招募兵员,这是我朝律法呀。是不是做的太仓促了?应先禀告父皇才是呀。”

李从珂心头一沉,很是不快,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你知道,昨日事发突然,不这样做很可能就两败俱伤。我们带着这些家眷,还有一些农具耕牛,真要是打起来很是不便。能收降他们,也是一件功德,起码地方得到了绥靖。暂且先这样安置,待到了凤翔,再给父皇上书。若父皇同意,则留下这些人,若不同意可就地遣散。二弟以为如何?”

李从荣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大哥是节度使,全军的统帅,就按大哥的意思办吧。”李从荣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尤其是这几天行军,见李从珂八面威风,将领们个个俯首帖耳。自然生出些妒忌心理。也许是他年岁尚小的缘故,那些将领们对他不是很恭敬。更不能让他容忍的是大家似乎都漠视他的存在。大小事情,从无人禀报。他心里很生气,对李从珂产生了些怨恨。临来时,李嗣源告诫他,要他不要干涉大哥的军务,只是看着学,若有不明白之事,可以禀告父皇。他打定主意,准备将此事写成奏章,禀告李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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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清真释疑》研究

    《清真释疑》研究

    《清真释疑》是回族先贤留给后人的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作者以儒家经典为主要资料来源,以儒生们最熟悉的语言为工具,以比较、描述和批判为主要方法,用问答形式解答了大约20个问题,内容涉及宗教信仰、宗教功修、饮食习惯、衣着与仪表等。《〈清真释疑〉研究》对《清真释疑》产生的历史背景、作者生平、著述原因、论述方法以及版本做了比较深入的研究,对原著进行了点校、对原文进行了分段、断句、标点和今译;对一些人名、地名、书名以及生词做了注释;对作者的思想进行了梳理和分析,补充了前人研究中存在的一些疏漏,纠正了一些学术错误,第一次将《清真释疑》这部清代文献完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 夫妻地狱

    夫妻地狱

    《夫妻地狱》是一本小说合集,辑录了作者三部小说《猫》、《伦敦来的男人》、《不幸时刻》。在本书中,西默农力图通过小说这一文学载体重现现实生活里某些婚姻中夫妻彼此间的相互折磨、相互伤害,反思人性的残酷之处。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空间之召唤深渊恶魔

    空间之召唤深渊恶魔

    路遥下楼取快递,电梯故障坠落,死后进入一个名叫【进击场的试炼】空间,需通关一个又一个凶险的副本试炼获。本以为成为高级进击者完成最后一场副本就是尽头,谁知前头不过是开胃菜,吃下终极大餐才算完!
  • 无限尸鬼

    无限尸鬼

    尸体,往往是人们对于死去生物肉体的称呼,鬼魂,在传说中往往是人们对于死去生物所残留精魄的称呼,即便是二者结合,也只是一个完整的,死去了的生物。但在黎明所获得的传承中,却明言尸鬼是活着的,甚至可能形成过一个种族。而当尸鬼的道降临在无限的世界里,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来?敬请期待:无限尸鬼道
  • 西游之娱皇大帝

    西游之娱皇大帝

    重生成会被孙悟空踹下御座,大喊着快去请如来佛祖的那个玉帝。外有佛门虎视,内有四御逞雄狼顾,天规陈旧腐朽,各部人浮于事,堂堂三界之主几乎被架空,前途一片昏暗。张未定心中一片慌乱,直到他发现西游娱乐不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