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着陆知意吃了几个蜜橘，沈嫣便借口要去陪着老夫人，离开了陆知意的院子。
不能跟陆知意一起去，那沈嫣只能选择跟着陆浅语。
可她并不想同陆浅语一起，陆浅语只是个庶女，而且看上去在府里分量也不重，若是跟陆浅语一起去白马书院，身份上她就低了一截。
可沈嫣又不能自己一个人去，这样的话，众人打心里就会轻视她。
沈嫣很苦恼。
其实她也不想想，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子，投奔到一表三千里的远房表姑奶奶这来，别人收留你，还给你正经小姐的待遇就很不错了。
偏偏沈嫣要面子又要里子，这也要那也要，人心不足蛇吞象。
陆知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
“姑娘，别吃了，仔细肚子疼。”流夏看着陆知意毫无所觉，一个一个地剥着橘子，皱眉提醒道。
陆知意一听，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吃了小半篮子的橘子！
她已经觉得肚里有些难受，可剥橘子的动作仿佛固化了，竟然停不下来！
流夏见她面色异常，担忧道：“姑娘，你怎么了？”
“把这些橘子拿下去吧，我不吃了。”陆知意低下头，压低声音，沉沉说着。
流夏应了句是，一边提起篮子，一边说道：“待会让小厨房给您做碗汤，喝了应该会舒服些。姑娘也真是的，怎么吃东西不晓得节制呢。”
流夏抱怨着，把橘子放回屋里，往小厨房走去。
独留陆知意一个人，坐在长榻上，手里捏着一个小巧的蜜橘。
她越收越紧，最后捏的满手汁水，橘子果肉也让她捏的模糊不堪。
陆知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心口那处跳的厉害，她眼眸紧紧锁定在自己满手残渣上，一瞬不移。
这是怎么了。
心悸的情况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没一会儿，她又恢复了原状。
入了夜里，流夏伺候她喝下一碗汤，陆知意也确实觉得舒服了一些，这才睡了下去。
月色上阶，月明星稀。
陆国公府北院，陆知意的院子里，偶尔听得几声痛苦的呓语，流夏守在外室，听得动静，连忙跑了进去。
“姑娘，姑娘，醒醒。”
一连唤了几声，陆知意才悠悠转醒。
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隐隐见得月光，初春微寒的夜里，她竟出了满身虚汗。
“姑娘梦魇了？”流夏替她换了身里衣，眉头锁的紧紧的，“白日里您便不大对劲，怕是吃坏了身子，奴婢听老人说，身子不爽快，也容易梦魇着。”
陆知意摇了摇头：“没什么干系，只是梦见了一些吓人的事罢了。”
“姑娘喝完安神汤再睡吧。”流夏道。
陆知意再度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真的没事了。”
流夏半信半疑，但因为已经深更半夜了，再喝完汤下去，只怕一晚上都睡不好，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守在陆知意床边。
汗湿的衣衫已经换下，陆知意双眸睁大，无神地盯着床顶。
她梦见了前世，七窍流血倒在地上的爹娘，还有血流成河、毫无生气的陆国公府。
因为沈嫣来了。
这是她梦魇的原因。
她对沈嫣，真的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