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大厅,五六十个妖娆的女人正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大厅上侧,阶梯之上有一个巨大的金色悬浮椅,上面正侧躺着一个青年男人,一个极美的女人正在给他一颗一颗地喂食一种晶莹剔透的水果。阶梯下侧,沽沃没有表情地站在窗前,看向外面的太空。
“沽先生这次只选择了他一个,意思是他可以等同于往常的几个吗?”侧躺着的男人慵懒地开口。
“回元首,是的。”沽沃依旧看着太空,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他也只是等同于几个原人而已,沽先生就真的舍得把星夏拿出来?”元首盯着沽沃的背影,伸手挡开了想要继续给他喂食的女人。
“星夏也有20岁了,该做出她的贡献了。”沽沃依旧平静如水。
“沽先生知道的,送给原人的女孩其实就只是个看着原人有没有乖乖听话的工具而已。而星夏,不用做任何贡献也可以的。”
沽沃沉默了很久,慢慢闭上了眼睛,平静且缓慢地说:“既然元首都这样说了,那就看星夏和那个原人的意思吧。”
“好!沽先生放心,没有人敢阻拦星夏选择她想选择的!”元首脸上浮现出喜悦和得意的笑容。
大厅下侧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银白太空制服的人向里跑来,从那些穿着暴露还跳着媚舞的女人中穿过,单膝跪地在阶梯下:“禀元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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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夏的舞蹈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的减少而变得柔和,反而动作越来越大,每个动作都越来越接近极致。李越狄刚才还和人群一起陶醉在其中,可他渐渐地发现有些不对劲。刚开始还只有一部分人站起来为星夏喝彩,后来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直到现在只剩他一人坐着。
李越狄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礼仪,不过他发现根本没有人在乎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舞台上的星夏。人群都站了起来,喝彩声却渐渐小了下去,很多人沉默了下来,只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星夏,像是着了迷。
李越狄用手推了推后面的人,没有任何人有任何反应。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穿透他的全身,他下意识地向还在忘情舞蹈的星夏看去,想要上前去带星夏离开这里。可还没有等他起身就有人先动了起来,是那些沉默得最久的人,他们没有任何言语,快速但却整齐地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通道口离去。
场边有几个金属圆球一直在不停地晃悠,这下像是终于发现了不对,向那些准备离开的人群飞去。
炸响声瞬间传遍整座广场。一个金属球还没有靠近人群便被一群人直接飞身扑落,有人拿出了什么东西,贴在金属球上,直接将金属球炸毁,不过那人也被冲击波弹飞,撞击在一个悬浮椅上。没有人管他,剩下的人有些往其他金属球扑去,有些则加速离开的脚步。
连续的爆炸声和刺耳的警报声接连响起,五彩的灯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的红色。金属球相继被击毁,每个人都不在乎伤亡,争先恐后般向金属球跃去。其中有一个金属球两侧都已经打开,伸出了两柄武器,不过还没来得及开火就被毁掉,有人上前直接将武器拆掉,而后拿上武器随人群涌向出口。
断断续续的战斗声从通道中传出,想来是有外面的金属球进来时在通道遭遇了人群,好几个通道被战斗毁掉,人群折返而回,向其他出口涌去。广场变得混乱起来,不过除了刺耳的警报声依旧没有人发出其他任何声音,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人也没有任何表情,他们拖着受伤的残体,被人潮推着前进,留下一条条血痕。
李越狄开始被突如其来的战斗吓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再次看向星夏时,人潮已经在他面前形成。星夏依旧还在舞,她闭上了双眼,可舞蹈还是那么淋漓尽致。
已经有了些猜想的李越狄向场边看去,果然,前排的座位上还有些并没有离开座位的观众,他们应该是地位比较高的人。不过他们大多的人也都沉默了下来,并且也不停地有人在离开。
星夏身下平台上闪烁的红光似乎暗淡了点,不过却奇异地更加鲜艳了。李越狄也发现了,就在他以为可能是星夏的舞过于猛烈有力而把平台踩坏的时候,一滴映照着红光的红色液体从星夏飞舞的一条内裙边飞落而下。
李越狄向前撞去,强行挤进人流,行尸走肉的人不停地撞在他身上,他极力稳住步子,可终究还是抵不住人群的压力,几乎被推倒,等他再次稳住,发现和平台的距离反而更远了。平台上,从星夏身上飞出的血滴越来越多,有些甚至飞下平台落在人群头上。平台此时就像湍急河流中的一个小岛,水流交叉纵错,可河流中却有一只不显眼的鱼拼命在乱流中游向小岛。
“星夏!能听到吗?!我是,我是净木!”李越狄突然开始大吼,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说话这么大声,几乎拼尽了全力。本来他想叫星夏停下,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直觉星夏是在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李越狄边大吼边用力拨开人群向平台靠近,整个广场都回响着他的声音,不过他不确定在警报声的压制下星夏能否听到,他只得更加快速地向平台挺进。
星夏关闭了听觉,这样她才能更好地融入舞蹈。不过她还是睁开了眼睛,因为她隐隐感觉到了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在向她靠过来。
她眼睛向下探去,看到了那个逆流而行的人,心里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了上来,自己或许不应该骗他的。可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从她第一次听沽先生讲起外面的宇宙时她的心就已注定不能归属血狩基地,血狩基地其实还不错,也很大,可与那无边的星空比起来这什么也算不上。最开始沽先生告诉她她能跟随一个原人离开时,她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在沽先生带她看了真正的星空之后她还是答应了。可没想到最后是她引以为傲的美貌让她感到绝望,她以为自己或许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不过,就在前不久,她发现星空并没有放弃她。她小时候便发现了自己有种特殊能力,在她忘情舞蹈时,她心中的想法会在一定范围内传递给被她舞蹈迷住的人,被迷住的人会不惜一切去完成那个想法。
为了守护这个秘密,她的母亲失去了生命,但星夏却认为这个秘密并不值得母亲那样做,因为想法传递的范围非常有限,只能影响周围的人。
直到前一段时间,沽先生去了孵化器之后,她发现自己舞蹈的影响范围在十多年没有什么变化的情况下极速扩大,并且她还掌握了一些额外的其他能力,比如关闭听觉。所以,她骗了李越狄,为的就是站上这个舞台,为了那遥不可及的星空,她的心告诉她只有这样做。
星夏看到了那些迟迟没有离开座位的人,看来和她猜的一样,地位越高的人越不容易被影响,因为在血狩基地,地位高就代表一切都比别人好。但是她需要他们,他们才是重点,所以她还得继续,甚至更卖力,即使她也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在不停地流血。不过她已经关闭了痛觉,她现在不能在乎这些。她最后看了一眼李越狄,看来原人不愧是原人啊,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样也好,她不忍心将李越狄卷进来,她看着李越狄浅浅地笑了一下,又缓缓闭上了双眸。
李越狄发疯一样不断冲击人群,看见星夏对她一笑更是心急如焚,他现在心中只想带星夏离开。越来越近,星夏从裙上飞出的血都已经溅到了他的脸上。
广场所在的圆柱大厦离白色边界墙很近。白色边界墙大部分都错落分布着孔洞,而少部分则没有任何孔洞,这少部分的白色边界墙就只是一道墙,外面就是太空。刚好离圆柱大厦比较近的一部分边界墙就是没有孔洞的,这也是星夏早就计划好的。
此时已经有被星夏控制的人离开了圆柱大厦,他们登上了自己的悬浮车,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用从大厦里带出来的各种武器把悬浮车座椅下的一块部件搞毁,接着驾驶悬浮车离开大厦向白色巨墙冲去。每架悬浮车里都回荡着同样的声音:“自动驾驶系统损毁,即将撞击,请立即制动!”,可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任何表情,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毁掉白色巨墙。
悬浮车高速撞击在巨墙上,没有产生太剧烈的爆炸,不过却给了面对内部并没有保护系统的巨墙沉重一击。重力系统只作用于圆柱大厦,外面并没有重力,悬浮车大部分残骸遗留在撞击巨墙形成的坑里,小部分向四面散去。
从大厦里飞出来的悬浮车越来越多,每架都是几乎一样的轨迹,悬浮车的残骸已经堆满了一层,使肉眼看不到巨墙具体的情况。
李越狄终于来到了平台下方,他伸手紧紧抓住平台边缘,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星夏那重重叠叠的裙子,裙子浸满了红色,李越狄不知道她一个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女孩子哪里来这么多血。他想直接用手把自己拉上去,可却使不上力来,刚才人群中有人拿的尖锐武器在混乱中将他的一条手臂伤了,现在还流着血,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他想了想,直接把一个看起来没那么壮的人使劲拉了过来,迅速爬上他的肩膀纵身一跃上了平台,整个过程中那个人甚至都没有看李越狄一眼,在李越狄登上平台后他又若无其事继续随着人群离去。
星夏再次睁开了眼睛,她看向平台边缘还在喘气的李越狄,心里像是有什么触动了一下。再看向观众席,只有几个人还留在原地了,果然,还是不能异想天开,这些最重要的人看来都不是那么简单可以控制的。不过,也差不多了,以她的估算,现在被控制的人的力量应该能够毁掉巨墙了,只是伤亡可能会增加很多,因为他们大多都是最底层的人,能调动的资源和力量有限,大多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星夏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杀人犯了,可她还是想尽量少杀一点人。就在她准备再次闭上眼的时候,她看见了呆呆站着的李越狄,因为她在周边制造了一个护盾,李越狄并不能靠近她。
李越狄彻底呆住了,血比他想的还要多,整个平台上都快成了一个血池,他双眼通红,似乎要流出血来,莫名的愤怒袭上心头,可他不知道该对谁发泄。他抬头看向星夏发现星夏也在看着他,星夏边跳舞边直视他,两人没有说话,星夏的眼睛里充满柔和,慢慢地,李越狄眼中的怒红竟渐渐消减了下来,星夏眼睛里的柔和在不停地中和李越狄的情绪。
李越狄没有发现星夏越来越近,舞蹈动作也放缓了下来,他已经沉迷于那双闪着光的蓝色眼睛,直到星夏倒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