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戟,你不是不会做饭吗,这两个菜,味道都不错啊!尤其是这个烧全鱼,外酥里嫩,葱香和鱼肉的鲜味完美融合,鱼本身的腥味也没有了,”顾暨原来对这顿晚饭是没有一点期待的,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棠戟,这鱼哪来的?”顾蠡明明记得,厨房里只有一截晒干腊肠,怎么就凭空出现了一条鲤鱼,还被炒成了自己最爱的烧全鱼。
“哦,我瞧着厨房里没菜,又见院子前面有一口鱼塘,本就是看看运气,没想,真捞上来一条鲤鱼,就做了这烧全鱼,”棠戟深乎了一口气,暗自庆幸。
顾蠡以为是那老妪作怪,而此时那老妪也在饭桌上吃得畅快。顾蠡尝了一口那鱼,脸色变化不大,实则内心早已波涛翻滚。
这味道,莫不是沈亚?可沈亚不是……
“棠戟,这菜,真的是你烧的?”,顾蠡放下筷子,抓着棠戟的衣领,那双直勾勾盯着棠戟的眼睛红通通的。
“师父,你怎么了?这真的是我做的,我发誓,一定不会出差错的,”棠戟被顾蠡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咬定是自己烧的菜,“师父为什么不信我?”
“蠡儿,够了。他早就没了,你为了他满面愁容,脾气阴晴不定。可你那样,他就会回来了吗?难道说,我顾暨的妹妹,没有男人就会活不下去?”顾暨看到顾蠡如此疯魔,起身阻止她,却失手扇了她一耳光,“算了,你在禹州好好想清楚。我今天失手打了你,但是,现在的你,没有资格接受我的赔罪。棠戟,小鸾,好好看着她,她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顾蠡,别的,我不再要求你,只一件事,你若做不好,便不要来永州找我了。那老婆婆,是个可怜人,你得好好帮扶她。她孙子若是能找到,那自然是好的,如果找不到,你要好好照顾她”,顾暨说了许多,顾蠡也不理他,只在一旁红着眼。
顾暨骑马扬鞭,消失在马蹄声中。
棠戟有些难过,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顾蠡坐在木椅上,呆呆傻傻,目光涣散,神情木讷,整整几个钟头,不说话,也不理人。
棠戟和小鸾也没办法,只能随着顾蠡,不去打搅她。
待小鸾离开房间后,顾蠡从箱子里取出盛京带来的桃花酿,一人独饮。到了半夜,酩酊大醉,神识不清,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恍惚间,一个人影在眼前晃过,顾蠡想要睁开眼去看,可眼皮沉重,怎么都睁不开。
脸上冰凉冰凉的,有种冰块敷过的感觉,祛除了之前酒精引起的灼热感。顾蠡感觉有些口渴,便迷迷糊糊地喊了两句。
顾蠡本来喝了许多,哪里禁得住这样折腾,哇的一口吐出来,连胆汁都不剩。吐完以后倒头又睡了,屋子里一片狼藉。
第二天醒来,顾蠡头脑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些记忆,便急忙检查一遍屋子,发现没有什么异常。顾蠡又问了小鸾昨天夜里有没有人来过自己房间,小鸾说昨晚一切都平平静静的,没有什么人进去过。
顾蠡想是自己做了梦,觉得有些羞臊,便不再盘问,只是有些懊恼。
“仲裁,你怎么了?”沈亚回到住所,便看见仲裁面色苍白地坐在屋里。
“我没事,只是害了伤风,有些不舒服,过两天就好了”,仲裁微笑看着沈亚,却看到他眼角漾起的春意,和唇边沾染的胭脂,醉红色,真是好看的颜色。
“沈亚,你以后不能太过接近顾蠡了。要是被宗主发现,你们绝不会有一点好处,只会万劫不复……”
“我知道了,”仲裁还没有说完,沈亚便打断了他,仲裁只长长吁了一口气,便不再说什么了。
沈亚也知道,如果顾蠡认出了自己,就意味着万劫不复。并不是顾蠡会出卖自己,而是这天下千万双眼睛盯着的,正是他沈亚的唯一,是他的使命。更何况,自己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贵的样子,即使顾蠡不嫌弃,他都会惭愧。
只是,有谁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痛哭流涕,深夜买醉?这世间,一个情字,到底还是折了大半英雄好汉。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果然不错。
昨夜,沈亚眼睁睁看着顾蠡,那个骄傲的蠡儿,为了他,变得沉默、痛苦,就因为一道菜而已,这个傻姑娘,居然喝了一晚上。
顾蠡向来酒量不好,一喝就上脸,更何况喝了一晚上,早就不省人事。顾蠡躺着床上喃喃自语,红扑扑的小脸蛋烧得滚烫。沈亚便用帕子沾了水敷在她脸上。不到半晌,顾蠡便哭闹着要喝水,可等沈亚喂水时,顾蠡偏不喝,还一把推开。
谁想到,顾蠡竟然吐了,还是吐在了沈亚嘴里。沈亚无奈,处理完残局,趁着顾蠡还未清醒收拾了屋子,才离开了小院。
情到深处,便顾不得许多,可对顾蠡而言,沈亚的情,是爱?还是毒?这一切,定义都很模糊,模糊得看不见一点界线。
地城开放,顾蠡带着一干人进了城。这地城威武壮观,峥嵘轩宇,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这地上城的苍凉荒芜与其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