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会芬说，你看咱出来时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要下雨？是不是你叫下的？
鲁一贤说，当然是我让下的，早晨我对老天说，你看多长时间没下雨了，农村的庄稼都快旱死了，可怜可怜农民兄弟吧。你看这老天爷还真听话。
去你的吧。
只要外边没有应酬，每天晚饭后，鲁一贤都会和妻子会芬一起出来散散步。俩人说说笑笑的，很是融洽。
会芬心里想，年轻时他可不是这样的，像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时不时地还发脾气。俩人生气时，她骂他冷血动物、木乃伊。那时他要有这样的表现，两人怎么会有那么多气生？
俩人说笑着转身往回走。
走到街边一栋楼的角上，会芬突然指着一层的阳台说，你看。鲁一贤顺着妻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块玻璃被打碎了。他们天天从这儿走，没发现过这儿有人住。刚才过去时好像玻璃还没坏。
鲁一贤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我砸的，这玻璃真不是我砸的。见前后没人，他的声调还挺高。
会芬笑着说，就是你砸的，就是你砸的，你别不承认。她的声调也不低。
真不是我砸的。
就是你砸的。
你看见了？
我亲眼看见的。
俩人说笑着向前走。
走出好长一段路了，一位中年人从后边追了上来，二位，别着急走，我有话说。
鲁一贤说，你找我们？
会芬说，你认错人了吧，我们不认识你。
过去不认识，咱现在认识认识吧。那人凶巴巴地说，我那阳台玻璃妨碍二位走路了？谁手怎就那么贱？我要今天不来还真找不到你们，你说，咋就这么巧，我刚才正在里边阳台上捡玻璃，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咳，你们俩在阳台外说的话我可听得真真的。别再给我说不是你干的。这位女同志可以证明，就是你干的。
真不是我干的，我们刚才是说着玩的。鲁一贤急忙辩白。
同志，对不起，我们真是说着玩的。咱们无怨无仇，我们砸你家玻璃干什么？会芬跟着解释。
这时，有好多人不顾天已下雨，停下赶路，站下来看热闹。
是啊，我也纳闷，我和二位前世无怨，后世无仇，砸我们家玻璃干什么？那玻璃碍谁蛋疼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围观的人群，无地自容地低下了头。
要么给我换玻璃，要么咱们去派出所。两条路，你们自己选。
要是答应给他换玻璃，就证明玻璃真是自己砸的了。可那玻璃确实就不是自己砸的。鲁一贤想了想说，让她走吧，我跟你去派出所。
那可不行，到派出所你不承认玻璃是你砸的怎么办？她可以给我当证人，证明玻璃就是你砸的。
没办法，俩人跟那人一起去了派出所。
这可是俩人平生第一次进派出所。
在派出所，民警问，你砸人家阳台玻璃没有？
鲁一贤诚恳地说，没砸，真的没砸。不信你问我爱人，我们俩一直在一起。
你说没说过“这玻璃不是我砸的”的话？
说过。
你这话是此地无银——吧。
不是，我们两口子随便说着玩的。
……
民警问她，你说过“玻璃就是你砸的，我亲眼看到的话”没有？
说过。
他砸人家玻璃你怎么不管啊？
他没有砸人家玻璃，是我们俩说着玩的。
你们说的话怎么让我相信是真的？
俩人无话可说了。
俩人怎么也解释不清自己没有砸人家的玻璃。只有稀里糊涂的赔了人家一百块钱的玻璃钱了事。
出了派出所的门，俩人一路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