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柳叶开始上班。公司里的人事刚刚从马来西亚飞回上海，稍微晒的有点儿黑。看起来气色不错，批了一件机场买来的披肩搭在毛衣上，一双皮靴哒哒的响。这人事其实不懂业务，有时候对很多事情的判定完全没规律，主要两条线，一条就是拍好领导的马屁，一条就是对群众排斥的人员采取呵斥的态度。公司里的很多人都恨透了她，不过过好年的第一天，她没搞出什么事情，因为她的上司可能要换了。
柳叶的上司赵主任一天脸色阴郁，因为他春节前错判了几个业务，也导致几个业务员不欢而散。业务员不欢而散的后果，就是项目的尾款没有结到，那相关所有做项目的人都没有拿到奖金。大家都恨得牙根痒痒，柳叶路过会议室，听到一个赵主任和一个业务员说：“你如果对我有意见，可以和上级任何领导告我。”人家业务员冷冷的回了一句：“没兴趣，我只要奖金。这事情简单，你只要承认是你业务错判，我向公司申请奖金。“赵主任说：‘'我承认错判，可是客户不结尾款的话，客户也有责任。“业务员回了赵主任一句：”那好，我告你，你去告客户啊。“赵主任不说话。
其实领导当到这份上，已经威信扫地了。事情是这样的，当初客户付定金的时候，公司和客户约定最后按照实际消费结账。但是当中客户突然在厨卫和中央空调上提高了档次，后来这两项先结了账；其它地板啊，阳台装修啊公司做的不是很仔细，被客户跳了毛病，最后客户有几万块不肯结账，要求重新装修过再结。在这个过程当中，工程部有人施工不认真，业务员和赵主任汇报了，说担心最后结账不痛快，结果赵主任说：“这是工程部的事，和咱们无关。”当时赵主任高高挂起，不在第一时间协调，导致最后结账时候，客户拖欠。公司发奖金的规矩是：客户结完全部账款发奖金。业务员说和工程部协调的事情，本来就是主任的责任。主任该尽责的时候躲到一边去，最后弄得业务员拿不到奖金。赵主任怎么会和客户打官司呢？这下马上会被公司开除，而且成为行业的笑话。但是他祸害了业务员的奖金，人家怎能对他满意呢？他怎么会有威信呢？这样的项目出现几个，一传十，十传百，赵主任就成了一块臭肉，谁都看不起的货。但是赵主任有他的生存之道，他会花钱找女人搞定上边副总，赵主任有个妹妹，那就是赵家的名妓，什么工商局的，什么税务局的，什么副总啊，什么投诉的啊，只要赵主任摆酒席，轻的就是喝花酒，重的就是开房间啊。赵主任也怕人家告他的，一告那就得付出代价嘛，虽然是自己的妹妹，那也得省着点用。
柳叶去年还算平静，项目里边没什么是非，平顺过来吧。但是新的一年总想有更大的发展，老赵的关系还是要维护，虽然最近对老赵意见大的人很多，但是不能保证老赵走了之后，新来的主任不厚黑。
柳叶最近新接了一个客户，算了下结账后会有很高的利润。但是这个客户脸皮很厚，柳叶请了他很多次，他每次都谈一些项目要求，却不肯签约。每次要么喝咖啡，要么吃饭，要么吃好饭还陪着散散步，而且柳叶还答应他给他回扣。但是这家伙胃口很大，同行的公司他都吃了一圈了，心里想要更大的。柳叶心想，更大的就是钞票多给些吧，她已经能帮客户搞定很多环节了，包括材料可以进货费很低。到后来，柳叶发很低的报价单，客户也不否定，也不肯定。有天下班柳叶约客户和咖啡，客户说他在吃饭，请柳叶等他半小时。柳叶真的等了，过会儿客户来了，两人谈一些事情，柳叶声音有点儿高，反正是下班嘛，大家也比较熟了。客户说：“你看人家谁的声音这么高，我下班是来见一个女人，不要听什么生意上的想法。”柳叶觉得这个话说的有点儿超越客户关系，回答说：”我不是一个女人，我是一个兄弟。“客户竟然说：”如果你不是一个女人，我让你成为一个女人。“柳叶睁大眼睛盯着客户问：”你没问题吧？“客户说：”我今天上班很不痛快，让下属顶撞了，我想找个女人聊聊天。”柳叶听到他被顶撞也就没多想，二人接着聊，聊着聊着客户问柳叶生意怎样，柳叶说老板让做大单，但是自己手里都是小单，如果再做不到大单，就准备换到国强公司去做家庭客户。客户一听柳叶生意不好，顿时精神放松了。他之前觉得柳叶高高在上，这回遇到困难了，必有求于他。于是他说：“我公司有个职位，柳小姐可以考虑下；另外您如果生意不忙，正好可以休息下，找找男人放松下嘛，人的一生很短暂，整天忙于工作，以后你会后悔的。”
柳叶听懂他的意思了，但仍然保持谈判的姿态，点点头说：“您所言极是，可惜眼前没有合适的男人。”这客户很放肆，继续说：“您所谓合适的男人不一定适合陪柳小姐，不一定能让您变得年轻漂亮。“柳叶继续保持谈判的姿态，丝毫没有露出被男人挑逗后的尴尬或者扭捏，她回答说：“您所言极是，我是应该花点儿时间找找合适的男人了。”这男客户看柳叶这付模样，赶紧说：“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一个一半是女人，一半是男人的物种。”接下来，二人大笑。
聊着聊着，咖啡厅外的雨打起来了，此时出去定要被淋湿，于是客户说他要再加一杯咖啡，柳叶感觉主动去买。虽然客户刚才试探了她，但客户毕竟是客户，柳叶心里并不敢轻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