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情况,慕颜卿冷汗瞬间爬满了全身,冷气森然间,她想到一件更让她颤栗的事——方才她与裴宴允你侬我侬时竟然都大意了,连清今晚可是就住在丞相府中,安能知晓他有没有留下眼线监视!
若这一切都被连清的人看在眼里,慕颜卿握紧拳头,暗道连清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春风十里一事看起来安然度过危机,但她的‘登极乐’毒药既然将南成国扯进来,那势必也会让连清也怀疑同在无欢城的东燕国。依着连清的性子,要查清这件事,必然会想到前几日的赛诗会,那两具女尸就是最佳证据。
为避免夜长梦多,裴宴允才会连夜离开无欢城。
慕颜卿越想越是心惊,方才裴宴允要离开无欢城是临时起意,若非有监视,连清如何能急匆匆的追出去!如此说来,岂不是自己将裴宴允推向了虎口?
虽则说他是自愿来救自己,可他出事却是与自己逃不了干系。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焦躁,慕颜卿道:“太子殿下既然决定留宿丞相府,忽而半夜出府,此事定然会有人比我们更上心。非墨,你只消好好的去打探便是,有什么变故及时与我说。”
非墨见慕颜卿虽然表现得很是镇定,但手指却微微颤.抖,心道太子殿下最好追上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让他再也回不来吧,看小姐的样子似乎对他已经动了心,也不知道小姐在知道了真相之后该多伤心断肠。
慕颜卿翻来覆去的又如何睡得着,脑海中反复纠.缠的就是连清与裴宴允。
裴宴允貌似一心为她,情话说得也是令人缱绻不已,可不知为何,慕颜卿总觉得他的眼神深情的有些奇怪。
至于连清,她当真是看不透。上一世二人是夫妻,连清自迎娶她为太子妃后,便椒房专宠,二人虽未产下一子半女,却仍旧未减少丝毫对她的宠爱。可直到亲手被连清赐死时,她才明白之前那一切都是做戏;重生再相逢之后每每是连清追着她,看起来仿佛是贪恋美色,但慕颜卿心中清楚,他不过是在试探思索到底该将她当做何种棋子罢了。
棋子……
糟糕!慕颜卿猛地直起身来,撩开纱帘便朝着衣橱走去。
非墨吃了一惊:“小姐,这大半夜的,您这是要去干什么?外面夜深露重,您晚上着了凉,天大的事也比不上自己的身子!”
慕颜卿却阴沉着脸,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套着衣衫。
非墨见她如同魔怔了一般,不禁有些后悔,方才她就不该多嘴,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小姐竟然对裴宴允这般的上心。
“小姐,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在这个时候出去?您可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慕颜卿此刻已经胡乱的套上了衣服,眼看就要出门,非墨忍不住出手击向她的脖颈,伸手接住慕颜卿软绵绵的身子,不禁叹了口气。“夫人啊,若是您见到这样的小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把她放到丞相府。”
“七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院落中忽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可是需要在下的帮助?”
非墨听得出来这声音是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白衣书生,秀眉微微拧起,这个家伙偏偏这个时候出声,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七小姐,”周盾十分恭谨的道:“在下无意冒犯,实是太子殿下方才急匆匆出门时,特意嘱咐我来七小姐这里等着,看七小姐有什么吩咐,在下虽为一介书生,但好歹也是有些蛮力的,而且太子殿下已经为我们备好了马匹……”
非墨一边安顿着慕颜卿,一边思索着周盾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想了许久还是不得要领。
若是青墨在这里就好了,她那般聪明,肯定能猜出来。
罢了,既然猜不出来不搭理他便是,他见小姐不搭理他肯定识趣的就走了。
此刻,北城门外——
裴宴允的队伍行进速度十分之快,再加之出了北城门本就没有多少住户与行人,他们就撒开了马尽兴跑,反正不会惊扰到任何人。
北极星正亮之时,他们已然抵达了东燕国与西茗国的分界,蒙山。
远远望去,山寨还亮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裴宴允知晓那是守着界山的易家军。正要与属下商量该如何平安度过蒙山,忽的一声尖利啸叫,半山腰上猛然间便窜出了许多人来,人人手持火把,将整座山都照亮了大半。
众人不禁都吃了一惊,但裴宴允带着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亲兵,迅速围了一圈,手持盾牌将裴宴允与连清围在了中间。
“不知是哪里的朋友,可愿出来一见。”永安大声说道。
他如此呼喊了三声,才听到一个十分粗狂的声音道:“叫你们这当家的来说话。”
永安一听这人说话的方式,便知道是遇到了土匪。心道这可当真是奇怪了,蒙山从未听到过有土匪盘桓,他们来西茗国时也是从这条路上走的,当时还平安无事,这不过几日,山贼竟然声势壮大到如此地步,胆大妄为的要明抢?
“我们当家的岂是谁人都能见到的,兄弟既然要钱财,就来个痛快,咱们谁都不耽误。”永安话未说完,便有一支利箭冲着他飞过来。
永安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施下马威,闪电般拔出腰间的匕首,轻松地将飞来的箭矢切成了两半,笑道:“朋友若是这般的不敞亮,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方才说话的人不禁大笑起来,声如洪钟,山谷的回音竟有些振聋发聩。“你们不过区区二百人马,也敢与俺红眉大王叫嚣?”
裴宴允一听‘红眉大王’的名号便觉得有几分耳熟,永安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裴宴允这才想起来,红眉大王是东燕国逃窜在外的嫌犯,奸淫辱掠无所不为,在东燕国时便惯会拦路抢劫,杀人放火,可无奈他实在狡猾,一直抓不到,委实令人头痛,可近来忽然间没了踪迹,不曾想他竟然逃窜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