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早饭很单调,一大锅的高粱米粥,一碟子黑乎乎的萝卜条咸菜。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还不一定能吃饱。
林晓晓注意到,爷爷林恩德的饭菜明显比他们的要好,老人一早竟然喝的小米粥,还有一个煮鸡蛋下饭。别看煮鸡蛋平日里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在这里,多少人巴巴的看着,可惜,除了老爷子,也就林瑾碗里还有一个煮鸡蛋了。
既然连李氏和林欣都没有,林晓晓也就没有说话。
林晓晓分了一碗粥,用筷子搅了搅,快能用来照镜子了。再看看身边不声不响的林晓月,那碗里几乎都是干饭。
嘿,大伯母这饭分的,果然是够黑心。
林晓晓可不是吃亏的性子,见任氏还没上桌,索性把她那碗高粱米粥挪到了窦氏跟前,窦氏的碗她换给了自己,那碗清澈见底的就塞给了任氏。
不是坑人吗,那就先坑自己好了。
窦氏是个绵软性子,刚要拒绝,就听林晓晓低声道:“您不吃,肚子里的弟弟也是要吃的。”本来吃的就差,再吃不饱怎么能行?
果然,这话一说,窦氏就沉默了。
李氏和林欣还没上桌,林晓月瞪大眼睛看着林晓晓,“你这傻子做什么?”
嘿,你才傻子呢!
林晓晓真想一碗粥扬她脸上,好好的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说话呢?
“关你屁事儿!”林晓晓甩了她一个青葱白眼,见主位和旁边位置的粥碗都是满满登登的,干脆就给大姐又换了一碗。“姐你受伤了,多吃点儿。”她聪明的没动李氏的,只动了那份应该是林欣的。
人都上桌了,那边老爷子林恩德已经在吃饭,李氏就道:“都吃饭吧。”大家伙就开始动筷子了。
“怎么又是这粗粮啊,吃的人家嗓子疼。”林欣不情不愿的坐下,“娘,我也想吃小米粥。”那细粮才应该是她这样的娇娇女吃的吗。
李氏瞪了她一眼,故意大声道:“家里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细粮是给你爹和你三哥补脑吃的,你个姑娘家家的,别那么娇惯,我这不也是喝稀粥呢。”说着给闺女使了个眼色。
李氏要维护这一大家子,自然手段高明,可惜,林欣跟她比起来就差得远了。“那这粥也太稀了,两泡尿就没了。”平日里自诩为读书识字的林欣,一开口也是这样生冷不忌的。
林晓晓嘴角抽了抽,呵,就这样还一心装个毛线的大家闺秀。
林欣可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她鼓着腮帮子,“大嫂,大嫂,不会你给偷吃了吧,怎么今儿这粥这么稀?”
任氏可不是软弱的性子,一听这话顿时嚷嚷起来。“什么玩意我偷吃了,欣儿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我偷吃什么了我?”任氏今天做饭,最后一个上桌,看到那清澈的粥碗,脸吧嗒就撂下了。“哪个天杀的换了我的粥碗?”她一眼就钉在了窦氏的碗上。
“我娘肚子里有小弟弟了,多吃多吃。”林晓晓直勾勾的盯着任氏,一副犯傻的模样,“大伯母肚子里没有弟弟,不用多吃,呵呵。”
任氏:“……”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她刚要冲林晓荷发作,那边林晓晓就抱住了姐姐的胳膊,“姐姐不死,姐姐不死,疼……”林晓荷的脖子上一道勒痕,现如今还没消肿。
任氏“呵”了一声,刚要吵闹。
那边李氏就不耐烦的道:“好了,都吃饭吧,吃了饭我有话说。”
任氏一听,眼珠乱转。“娘,是啥事儿啊?”难道是要分那些嫁妆?
这会儿倒是巴巴的叫娘了。
李氏垂着眼帘,“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是咋地。
任氏闹了个好大没趣,没好气的瞪了窦氏娘仨一眼,捧着大碗呲溜呲溜的喝起了稀粥。
稀粥就着大萝卜咸菜,林晓晓将将吃了个半饱。
吃了饭,李氏把大家伙都留下了。
“老三明日就去县城考试了,老二不在家,你们大房和三房都留下,咱们说说这路费的事儿吧。”
林晓晓恍然,又是钱!
一提到钱,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任氏第一个跳出来嚷嚷。“欣儿昨儿不是说了吗,娘手里有钱,老三考科举既然是一家人的事儿,那就娘出钱好了。”她也想明白了,等林瑾考中了秀才,那廪米啥的就不多说了,一年出去坐馆挣来的钱也足够这路费了,这买卖不亏本。
一想到家里日子会愈发好过,任氏就像是看到了一大堆的铜板向她砸来,欢喜的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几分。
林晓晓见没有人出去,就自顾自的待在窦氏身边。
任氏话音一落,林欣就忍不住跳出来反驳。
“大嫂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娘手里有钱了?”一想到昨儿因为这事儿娘暗地里已经提点过她,林欣忍不住多了个心眼。“要我说三哥考科举也是一家人的事儿,既然是一家人就都应该出钱。”似乎怕这话得罪了林瑾,她拉着三哥的袖子撒娇,“三哥你别误会啊,人家这都是为了你。”
林瑾面上习惯性的挂着淡淡的笑意,宠溺道:“欣儿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
林晓晓在一旁看的做呕。
媳妇怀孕不说回去看看也就算了,亲闺女大半夜差点儿吊死,事后都没关切过,林瑾这个人渣!
“欣儿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一家人的钱不都在娘手里把持着吗,老三要去县城考试,若是娘不想出这份钱就直说,何必做出这份样子?”任氏咄咄逼人,“哈,平日里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不是亲生的胜似亲生的,这到了关键时候可不就看出来了,连个路费都不愿意出……”任氏可劲说着风凉话。
不是亲生的这话,可一下子戳中了李氏的痛脚。
“我就知道,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不论怎么做,都还是后、娘,我拿一颗真心待你们,没曾想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的结果,我这是何苦来的呢。”李氏拿着帕子掩住脸,呜呜的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