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千星盟的领导人有天人之姿，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就是，连芳华楼的普通姑娘都比不上。”
随即便传来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不少大胆的目光，便直接直勾勾地向云千颜望去，上下打量着，其中的意思不难意会。
云七眼眸微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莱特恩冷哼一声：“既然已经被我拆穿，也没必要假惺惺地装下去了吧？我不过是希望按规矩来而已。”
“就是。”围观人群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是个领导者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女子终究还是格局太小，成不了什么大器。”
“好好在家生孩子不行吗？上次虚空乱，我们龙城折损了这么多人，到现在也没补回来呢。”
“搞什么千星盟，真是没事……”
冷冽的杀气瞬间向四周炸开，本是无形无质，却似是凝为了实体，在一瞬间淹没了整个人群，仿佛将一切声音都尽数吞噬，不存在的低温像是要将地面都凝结为霜，顺便也把整个地下都变成冰天雪地。
那是深入骨髓的寒冷，是直达神魂的战栗。是被鲜血浸没的杀戮，是用千条万条人命一点一点铸造起的王座。
那些嘻嘻哈哈的学徒陡然都住了嘴，只觉那寒气已经划开了他们的胸膛，只差一毫便能径直刺入心脏。初级的魔法师和武者也不好过，虽说不至于一动都不能动，却也是心头一凛，不少人下意识地进入了防御状态，或是直接祭起了他们的本命法宝，却又在下一秒愣住，似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如临大敌。
莱特恩握紧了拳，微眯了眼，若不是他第一时间就拼命克制，也许他也会像周围的人一样，仅仅被这外放的杀意吓到。奇怪了，不就是杀意而已吗？不就是所谓“我想杀了你”的弱者想法而已吗？不过是无形无质的杀意，为什么居然会让人不寒而颤呢？
摇了摇头，莱特恩强压下心中的困惑。
对方不会这么傻，会想与这么多人开战，杀意虽然狠烈，但不过片刻就散去，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想到这里，莱特恩又从容地笑了起来，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截去了话茬。
“阁下到底想做什么？”收起夹杂了几分剑气的杀意，云千颜着实没有了和眼前人讲道理的心情。
她的确不是很在意旁人是怎么评价她的。嘲讽的、恐惧的、嫉妒的、不屑的，若是每一个人都要在意，每一句话都要认真到底，她岂不是要累死。
毕竟她没法杀完所有人。
她向来走在一个人的道路上，若是有同伴，那便一起前行，若是没有，那便孤身一人，于她而言，从未有过什么“孤独”，什么“寂寞”。
只是如果苍蝇一直在耳边吵，也是件很烦人的事情。
云千颜好整以暇地笑着，温婉、纯良，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云七离她最近，也明白她已将杀意都绕开了他，但依旧能感受到她面具下，那勉强被冰封的杀意和怒气。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转头看向云千颜假笑的样子，缩了缩脖子。
想到自己之前没管她让自己退后的意思，这么执拗地跟她对着干，突然有些心慌了起来。他偏过头，看向那些依旧处在震惊中的围观群众，一边记着之前蹦跶得最厉害的几个人的脸，并悄悄地在他们身上做了神识标记，一边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干那些会让她生气的事情——太可怕了，他才不要直面她的假笑。
莱特恩只觉得有股寒气顺着他的脊椎，爬到了他的头顶，他明明应该比她厉害的，自己已经达到初级魔法师好几年了，她却不过是个刚冒头的新人而已，恐怕连初级魔法师该怎么战斗都搞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呢？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莱特恩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跳开，却被那只手牢牢按在了原地。
对了，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一个初级魔法师，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越级打过中级魔法师？裁判可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想到这里，莱特恩终于放下心来，勾起一个他得心应手的，游刃有余的笑：“本以为埃斯特尔是千星盟第一人，如今看来，倒是我浅显了。念在阁下事出有因，三……”
他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接着话道：“七日后，我们二人，依旧在这里比一场，若是阁下赢了，便既往不咎，如何？”
“若是我输了呢？”云千颜挑眉问道。倒不是怕自己会输，只是她可不希望万一自己输了，对方便狮子大开口什么的，然后以“反正之前你也没说”来要挟。
不说清楚的约战都不是好约战。她还有心情在心里给自己开了个玩笑。
“真是长他人志气。”围观人群又开始小声地犯嘀咕，“打都没打，未战先怯，难当大任。”
云千颜只当没听见。
“你若输了，就解散千星盟。”莱特恩很快便答道，似乎早就想好了这一茬。
云千颜哑然——就是她发声要解散，那个什么千星盟也不会听自己的吧？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真的是被莫名其妙地误会了，怎么她走到哪里，都会被卷入个什么奇怪的事件里，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如果自己真的同意了，怕不是会被真正的安德里娅给削了吧。
刚想说些什么，脑海中却突然闯入了一道神识。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这本是千星盟和龙城守旧势力的纠葛。他的条件您只管答应，其他事情我会处理。如果您感兴趣，详情可以稍后告知。我埃斯特尔代表千星盟发誓，必会尊重阁下的选择。”
清冷的声音，语速极快。
云千颜在余光里，瞥见埃斯特尔的额前泛起一丝红光，然后很快没入额头，不见踪影，她猜测那是誓言的效果。
这里的人似乎都还挺重誓言，说什么如果不受誓言会造反噬之类的。她虽然具体不清楚，但也稍稍听了几耳朵。结合之前埃斯特尔的表现，倒也没有什么怀疑她的理由，不如说，她微冷的性子，还让她略有些欣赏。
想着大不了自己转身走人，再上“船”乱漂，他们大约也无法奈何她，便在微微停顿之后，看向莱特恩的方向，下意识地勾起了嘴角：“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