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些不一样的。道士进出了官邸,随后有了徭役一事,具体的九子也就不清楚了。
道士?难道还和风水运道、道祖三清有关。没头没脑出了这么个人,到叫人摸不着头脑。
九子一低头,挨着成池低声说道:“领道士前去的就是白先生。白先生原是一秀才,名落孙山失意没了德行,投靠县令做了幕右。”
幕右又称幕友、幕僚、师爷,也就是私人秘书。
听着九子接着说,“定了县令寡居的女儿。成了大红人呢!”自此被引为亲信,在县衙也风生水起。
“失了德行?”成池呢喃。
“嗨,乡试不第,和看榜人打架了。”九子说着摇了摇头,似是十分同情。
听着耳熟,原是旧人。
白先生?白秀才!
又一想道士与可能的风水运道?
成池有了个模糊的意向,倒也不好说,还要进一步验证才行。告别乐添九,出了茶馆,直奔三叔住处所在的学院街。
学院街,和照壁南街相邻,不远。这是成家早年在县里的歇脚处,就一进的院子,成家历年的学子或者考生住在这,县试时方便些,平日里是空闲着,或交于相熟的船商,租上三五个月的短期。现在三叔在这歇息,倒也方便。
三叔成季材见着成池,眼里有些意外,“可是家里有事?”无事没得来这做什么?
成池仿佛读懂三叔眼里未说的话,说家里都好,老祖宗惦念三叔,自己来看看。说着,像不经意间提起堤坝一事。三叔一愣,也接话说了。
许久未见,眼前的三叔少了倨傲得意,多了温柔和顺,看着和二叔像兄弟多些。
成池见了三叔,知道修堤坝缘由。要县试了,县令想着夷县文风若再昌盛几分就好。文不比上游,富不比下游。游学的文人、货卖的商人在上游明公故里游玩山水,感文化传承,在下游常宁府城享受烟火人间,夷县夹在中间委实尴尬。
白秀才找了个道士,说风水所碍,出主意修堤坝拦着上游来水,用来做什么呢?
截断文气!
说是水从文,明河聚着文气。修堤坝以断文气,涨夷县文风。值得一提的是白秀才娶妻无财,买好了河滩荒地,修堤坝一事放出音以后就转手了一些,尽数按原价卖的,这就有些玩味了。
“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以风水说事,那就以风水来应对。”成池沉吟了半盏茶的时间,三叔也不急着催促,跟着喝茶,仿佛怎么也品不够。
“建图书馆。”
三叔顿了,放下茶盏,“细细说说。”
……
飘渺的文气和实质的善举孰轻孰重很容易判断。
县丞和县令的交手,就胜了一筹。
三叔听着很是开心,虽未言语,在成池告别时,身为长辈都送至门口。
不过三两日,听说河道的工事停下了。徭役不过才几日,水工没建,不过先清淤了,倒是好事。
不难猜。县丞邀人心,县令不仅不会反对的,反而会支持。就和县丞不反对先前修堤坝一样。反对就会名声毁于一旦,得罪一地的读书人。
县令因着进士身份胜了举人出身的县丞一筹,压了这低头蛇。可要是反对了,仕林众人执笔如刀就对着自己来了。
调子定了,图书馆拟建河边,临着明河而建,在原先的打算的坝址移了半里。楼高五层,叫做夷县书馆。
书生往来,县丞一时声名鹊起。和县令并称夷县双柱,甚至隐隐有超出的趋势。
书馆有了,书哪来?
大户都捐了藏书,都是抄本。成池在家抄了几日,和叔叔们一道。纸笔废了不少,到破了笔财。停了河工徭役,成池甘之如饴。
“大哥,抄到什么时候去?我研墨都手疼了。”二弟成澹是个拘不住的,抱怨一句,伸出小胖爪子给成池看。
几个弟弟还小,书法都字大如斗,勉强工整,在家研墨。研墨要平,要稳,细细的打圈。
成池看了一眼,小手白白嫩嫩,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是二弟成澹喊累,又看看墨水还够,就说,“你歇会儿,”未等成澹往外跑,成池接着说,“坐这,等会接着。”
成澹不能出去有些不高兴,瘪瘪嘴坐下,嘟嘟囔囔。仿佛听着他念,“坏大哥。”